第四卷、人偶的眼泪 四十二、无光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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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兹司令部已经启动了紧急度最高的红色警报,里面的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哪怕是监狱深处的迪文也隐隐地感觉到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这时,监狱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迪文抬头一看,走进来的竟是恩吉欧中尉。

“你可真是狼狈!”恩吉欧看着不久前意气风发打败他的对手说道,“我竟然输给了你,真叫人不爽!”

迪文的心中一紧,难道说恩吉欧是来终结他的?他直直地盯着恩吉欧:“哼,这可真是你报仇的好机会!”

恩吉欧冷笑一声:“你也真够小看人,我从来不会做趁人之危这种低贱的事。”

迪文没有回答,他猜测着对方来此的目的何在,还没等他想到,恩吉欧再次开口:“就在不久前,沛兹工厂出事了,魔神机甲将克拉玛之核投向了沛兹工厂......”

还没等恩吉欧说完,迪文就鼓大了双眼:“什么!?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这种时候,我才没心思和你开玩笑!”恩吉欧神色凝重,虽然他的观点立场向来与曜斗士不同,但作为军人,他对发生在沛兹工厂的事也同样愤怒,“虽说泥泊克教授的外壳装置抵御了克拉玛之核毁灭性的冲击,但沛兹工厂仍然损失严重。魔神机甲威尔,还有另一个身份暂且不明的年轻人,犯下这种滔天的大罪,洛密亚王城不会原谅他们!”

“威尔......”迪文一听这个名字,便不由得想起了妮可,她在知道了此事后,心中是作何感想。挚爱的妹妹亲手炸毁了挚爱的工厂,这是何等的让人难过。

“沛兹工厂混乱一片,地方军队和司令部都派去士兵调查,教官正和塔罗瓦公爵商讨挽救之事。而工厂内的供能设备似乎遭到了二次破坏,沛宁市大部分区域,包括沃兹司令部在内都失了电。”

听完恩吉欧的话,迪文动了动双手,确实发现自身的曜能素可以调用了。锁住他的铁链上的符文失去了作用,这是因为符文失去了激活它们的能量源。但即便如此,厚重的铁链加上伤痛的折磨,他仍无法轻易地挣脱束缚。

“塔罗瓦公爵已经向邻近的柏杨市工厂发出了紧急通告,不久之后,沛宁市重要的场所将临时调用供给于柏杨市的能量,这包括沃兹司令部的监狱。”恩吉欧说。

迪文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情况吧?还是说,要在这些破玩意儿失去作用的时候亲自来监视我?”

恩吉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盯着迪文看了很久很久,似乎在思考什么。

“祝你好运!”恩吉欧突然转身离去,他衣服口袋里掉下来一串钥匙,他好像没有察觉,又像是故意的。

迪文莫名其妙地看着恩吉欧的背影,他走了一半,忽然停下脚步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教官要这么做。”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监狱。

迪文更加疑惑,刚刚要抓自己,现在又给自己提供逃跑的便利,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但他没管那么多,而是勉强地拾起了地上的钥匙,果不其然,那恰好是打开铁链的钥匙。

牢房内的符文能量失去了

作用,铁链也被打开了,他用一身的蛮力,很容易就破牢而出。

因为有特殊的枷锁,监狱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力看守,加上沛兹工厂出事后,大部分人都被调走了,因此,迪文离开牢房后,很轻松地就能避开薄弱的监视,离开监狱。

沃兹司令部似乎没有传闻中的防守森严,迪文一路上很顺利的来到了大门附近。他刚刚暗自窃喜,沃兹司令部就得到了临时的电源供给,狱中的看守者这时候才发现迪文逃走了,连忙拉响了警报。

迪文听到警报后,暗叫不妙,此时的他还在司令部大门附近的某个角落躲着,更让他发愁的是,即便在特殊情况,门口的守卫也没有远离。

就在迪文百愁莫展的时候,他忽然看到赛梅莉丝上校正带着一队追捕他的军人跑来。他立即藏在一个柱子后面,祈祷着对方不会发现他。当然,这些祈祷都是自欺欺人,一根柱子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他的身体。更何况,对方是大名鼎鼎的『地狱教官』赛梅莉丝。

可是,那些人出奇般地就跟没有看到一样离开了。军人的脚步远去后,他探出了脑袋,但不巧的是,赛梅莉丝正好也回头,和迪文相互对视上了。迪文立即缩回了脑袋,心想这下真的完蛋了。

但令他惊讶的是,赛梅莉丝并没有回头来抓他,而是指挥那群军队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正当他满腹疑虑的时候,又听到赛梅莉丝对着把手门口的一队军人喊道:“你们几个!跟我来这边!”

迪文看着赛梅莉丝带着守门的军人跑出去后,呆在原地愣了好几秒。原来,沃兹司令部里一直有人在帮他打通逃跑的道路,这才使他误认为这里防守薄弱。但他始终想不通的是,之前铁面无情的赛梅莉丝上校为什么要帮助他。

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趁大门没人看守的时候,迅速地逃出了沃兹司令部。

迪文转身看了眼身后,他没有办法救走泥泊克教授,但他知道,泥泊克教授不会有任何危险,不仅是因为他的利用价值,更是因为他在整个王国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使得就算是贝因殿下,也不敢对他轻举妄动。因此,比起泥泊克教授,前往沛兹工厂才是刻不容缓的事。

司令部的议事大厅里,塔罗瓦公爵告诉了泥泊克教授关于沛兹工厂内部发生的二次爆炸,并故意让他看到了监控中,制造出这场灾难的元凶的脸。

此时,赛梅莉丝也刚刚回来,她刚一进来就看见泥泊克深深地吐出了一口长气,教授瘦弱的身躯开始止不住发抖,甚至要依靠双手才能勉强站稳。和他打过多次交道的赛梅莉丝觉得,此刻的泥泊克教授比任何时候都要苍老百倍。

“迪文趁着刚刚的混乱逃走了。”赛梅莉丝如是告知塔罗瓦。

塔罗瓦满眼的愤怒,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赛梅莉丝的失责造成的。当然,真正令他生气的,并不是赛梅莉丝没能看住迪文,也不是因为沛兹工厂受到了损失。而是因为沛兹工厂的事件必然会使得军队和政府在人民心中的可信度下降,令他蒙羞,况且,这件事正好发生在他在沛宁市的时候。

于是,他将恼怒发泄到赛梅莉丝身上,冲着她大发雷霆:“

你当的是个什么上校?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才这么随心所欲?”

赛梅莉丝用一惯对他的高冷态度回应:“无所谓。”

赛梅莉丝的态度气坏了塔罗瓦,但后者又确实没辙,因为他并没有直接命令军队高层将领的权利,再加上发生在沛兹工厂的事让他焦头烂额,气急败坏的塔罗瓦公爵只好摔门而出。

泥泊克教授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两个军政干部上,而是目中无神地盯着眼前,喃喃自语:“我一直以为,那个孩子已经不再憎恨,我竟然没有发现,隐藏在他内心深处,如此猛烈的仇恨。沛兹工厂,还有那些无辜的人,那些无辜的生命,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的疏忽和自大......”泥泊克教授说了一半,哽咽住了。

见泥泊克教授没再说下去,赛梅莉丝也没有过多表情,如实告知:“貅已经被洛密亚王城列为了极恶级的诛杀对象,威尔也是,即便她曾经是守护沛宁市的英雄。”

泥泊克教授深深地叹息:“......我原以为有一天,会帮他们找回被尘封的善良本性。可是,威尔和貅,我一个也没能唤得回来。罗塞教授,佩鲁教授,若是看到了如今的一切,你们作何感想......”

.赛梅莉丝沉默了片刻,向泥泊克教授低下了头:“教授,虽然我知道您并不看好贝因殿下,也不希望加入战争工程的研究。但是.....浮世之下,暗潮涌动,无论是虎视眈眈的帝国还是深不可测的『黎明』,另一位殿下,也就是我拥护的人,已经觉察到王城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我们选择战斗,并不是为了征服!除了沛兹工厂,除了威尔和貅,还有更多的人需要您,王城和这个国家,需要您!”

泥泊克沉浸在哀痛之中,并没仔细聆听赛梅莉丝的恳求。百般无奈之下,赛梅莉丝作了一番思想斗争,再次开口:

“虽然透露这种秘密很冒险。但是没办法了......泥泊克教授,或许当您知晓了关于八年前,发生在泞屿城惨绝人寰的『换血』计划后,会改变现在的想法......”

深秋的夜晚来的很早,奧伽伦驮着迪文一路狂奔,当他们到达了沛宁市区时,黑幕已经降临。

失去了曜能来源的城市漆黑一片,只剩下朦胧的月光,无力地照耀着城市。

沛兹工厂上方的浓烟久久未散,迪文连忙朝着工厂的方向奔去。可是,还没上到山坡顶,他就听到了从坡顶上传来了祈送灵魂的凄婉旋律。

迪文从奧伽伦的背上跳了下来,缓缓地走向了坡顶的一片空地之上。那里摆放着十多具尸体,他们的亲人已经得到了噩耗,赶过来看他们最后一眼。霏娅站在中间,对着惨淡的月光,吟唱着亡魂挽调。迪文没有打扰霏娅,也没有打扰那些陷入悲伤的人们,只是在远方静静地看着这已经无法挽回的局面。

从坡顶俯瞰下去,沛兹工厂大部分没有受到破坏,只有某块区域被炸成了废墟。民用工厂里二次爆炸的威力远远不及克拉玛之核本身,火焰已经被赶来的军人扑灭,但一些没有战斗力的技术人员来不及逃跑,却永远的葬身在了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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