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定北城不是徐大人在时候的定北城了,紧要职务除了你我二人之外多被替换成谭大人的心腹,说话需小心才是。”
梁路素来是稳重小心的人,今天是真的急昏了头才说出这些话。
“哎!魏老弟提醒的是,提醒的是。”
他拍拍额头清醒了不少,喃喃道。
“但愿陛下能快些下圣旨吧,不然,我定北城的安危怕是要风雨飘摇。”
魏阎嘴角动了动,强挤出一抹笑意安慰梁路。
“凡事往好处想,万一狼骑真的被谭大人震慑,以后不敢再放肆犯边,也是一桩美事。”
“但愿吧。”梁路苦笑一声,北齐人要是能被轻易震慑,就不会是大魏的心腹之患了。
两人并肩离开,却未注意到不远处巷子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往指挥使府的方向而去。
……
汴梁,太极殿。
随着朝阳照耀汴梁城,百官入皇宫进行每日例行的早朝。
今日的早朝气氛与往日都不相同,因为元熙皇帝今天没有来,由皇太子萧焱代为理政。
文武大臣文官以胡善为首,武将则以英国公张玉为首,两人都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除了太子代为主持早朝之外,许多日子没露面的大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也换上朝服上朝。
在太子萧焱身边有一人十分扎眼,此人眉目清朗目光锐利,身着锦绣飞鱼服,腰间悬挂着佩刀。
此刀有名唤作绣春,乃是皇帝御赐的宝刀。
锦衣卫指挥同知陈安平?!
一众大臣现在听到锦衣卫的名头就忍不住害怕,为何?因为锦衣卫能直接绕过三法司抓人、审讯。
在场的大臣们或多或少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谁能保证锦衣卫不会因为这事儿上门?
依照惯例百官向元熙皇帝行礼,即便皇帝本人压根没来,然后就是议政环节。
由于今天气氛特殊,往日里需要一个多时辰才能结束的议政,今天只需要半个多时辰就结束了。
“诸位大人,今日本宫还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萧焱站在龙椅侧前方,身姿挺拔真有了几分
未来大魏帝王的气势。
“自锦衣卫设置以来,共缉拿各地来京官员二百一十二名,这些官员透露了不少惊人的消息!田大人,你来说说”
太极殿中鸦雀无声,大多数官员的腿都在打哆嗦,问心有愧的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元熙皇帝明显是要来一波大的肃清,肃清朝中的贪官污吏,为太子的未来铺路。
田罡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先是向皇太子行礼。
“督察院已经核查过,锦衣卫所搜集证据属实,之后将与刑部、大理寺严查参与空印案之官员,不放过任何……”
陛下!
田罡的话还未说完,从太极殿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喊声。
田罡觉得声音熟悉,不禁往外看了一眼,就见着一人赤着上身背后背负着藤条,双手捧着丹书铁券跪在大殿之外。
“陛下!”
他又喊了一声陛下再次叩首,此人正是当朝五军都督府都督,郑国公李纲!
在李纲身后还跪着十几人,仔细端详这群人都是朝中有爵位在身的官员,有样学样背负藤条高举丹书铁券。
他们的爵位都是从开国时候流传下来的,太祖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券平日里都是供奉在祖宗祠堂。
如今搬出来,代表他们是真的急了。
“罪臣李纲拜见陛下,请陛下恕罪!”
李纲一起头,后面的长兴候耿秉钧等人也学着一起请罪,将太极殿中的官员们都看傻了。
自打他们入朝为官以来,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架势?郑国公领头,其他的侯爵跟着负荆请罪。
张玉老将军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继续看,只是回过身望了一眼龙椅边的太子萧焱。
今日的事情,且看这位未来的天子如何应对了。
胡善半眯着双眼,脑海中回忆起昨晚他和李纲密会时候的情景。
李纲少有的坐立不安,在樊楼的雅间里面踱步。
“胡相,事到如今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胡善稳坐在那儿思索,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有了主意。
“木已成舟,锦衣卫速度太快,快的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为今之计李大人
想要保全自身,需委屈一下。”
见胡善有办法李纲心中一喜,他将胡善通过开设北齐和大魏的贸易线拉到一条船山这步棋走的的确妙。
关键时刻胡善不会看着他李家真倒下。
“胡相请说,只要能度过此劫我委屈一下又如何。”
胡善起身走到李纲身边,在他耳边一阵耳语。
“唯有如此陛下才不会狠下心来一起处置那么多的侯爵,还有你这位公爵!”
一阵冷风吹过将胡善从回忆中唤醒,就见到太子萧焱眉头紧锁的望着外面。
一边是李纲和十几位侯爵的负荆请罪和丹书铁券,一边则是他刚刚让田罡来宣布彻查空印案。
胡善心中长叹一声,难!李纲来的时候是真妙,生生将太子殿下夹在了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真真的难啊。
“殿下,李大人在外面,您不妨去看看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吧。”
陈安平见萧焱久久没有说话,低声提醒了一句,将萧焱从震惊之中拉了回来。
“应当如此,应当如此。”
萧焱深吸一口气走下台阶,在百官的注视下领着陈安平走向太极殿的门口。
往日元熙皇帝在的时候萧焱还真的没有这种感觉,直到他独自面对在百官之中穿行才发现。
这副担子太沉重!仿佛千斤重担压在肩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李大人,你,何罪之有?”
萧焱的声音都在不自觉的颤抖,就见李纲抬起头眼睛通红,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殿下,臣一时糊涂不查,让家中仆役参与到贪墨税粮的案子中,臣罪该万死,寝食难安!”
“臣请求见陛下当面请罪,臣有负皇恩羞愧难当,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太极殿上啊!”
李纲和整整十五位侯爵一起哭诉,泪如雨下,不明就里的人还真的会被他们所感动。
可是萧焱一清二楚,这些人都是贪墨了朝廷税粮至少五十万两以上的人!
他们贪墨的时候吃的满嘴流油,盘剥百姓中饱私囊,东窗事发却哭的一个比一个惨,将责任都抛到了府中仆役身上,何等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