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人忍心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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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很早的时候有人敲了敲木门,接着放下来一壶水和一盒饼。
彼时简薇正在梦里,恍然不知,等到醒来时,喂了无数声也没有人回答。
她连唤了几声,便觉得口渴,一动双脚,都已经麻木,半天动不得身子,只好一点一点的把脚挪开来,没想到竟这样盘着腿睡了半宿,真要命,她咧咧嘴,好一会,终于有些感觉了,便贴着墙想站起来。好像脚上吃了很多的花椒,麻的人颤巍巍的发抖。
使劲挪了几步,便晒到了阳光,早上的太阳明亮清冷,她眨了眨眼睛,去够那壶水,饼还有些余温,她撕下一块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
吃饱喝足有了些力气更有了精神,她巴着门缝往外面看,外面是一片亮堂堂的水光。
板着指头数数,时间过得好无聊,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圈,抠了多少墙,终于听得有动静,她屏息静气的弯着身子站在那里,一壶水和一包食物被一根细绳子吊着放了下来,简薇一把抓住绳子,外面的人扯了扯,她手心勒的生疼,但是仍然固执的抓着,然后手上的劲一下消失了,外面的人割断了绳子,它松松的躺在自己手心。
“你是谁?”她叫着,“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外面没有人回答, 而故意想起的脚步声显示他越走越远。
“喂喂,你别走呀。喂喂。”
简薇徒劳的叫着,没有回应。
太阳第四天升起,送东西的人走到门前愣住了,门口乱七八糟甩着水壶和食物,她什么也没有吃,至少在他看来她什么也没有吃。
他走到门前,敲敲门,里面没有人说话。
“你还好吗?”他终于问道。
只这一句,简薇就听出来了,是张谨言。
她没有说话,张谨言迟疑了一下,还是取出钥匙准备开锁,但是开到一半,他又犹豫了,简单的一个锁,开了半盏茶的时间。门开的瞬间,他的眼睛来不及适应屋中的黑暗,简薇便扑了出去。
她只知道屋外是湖,但没有想到,屋前一米以外就是湖,这一下直接扑进了湖里。张谨言回身抓她,只扯住了半个袖子,丝溜一声,袖子被扯破,她跌了下去。
简薇心里暗暗叫苦,虽然会游泳,但是多日没有好好吃饭,哪里有什么力气,这衣服质量也实在太次,应该好好投诉完颜亮一番的。
张谨言虽是南国人,但在北地长大,自是不会游泳,他眼睁睁看简薇掉进了水里,慌忙低下身想抓住她,但是她已经没进了水里。
他大急,忙四处看有没有木棒之类的东西,只看门旁正有一根长棍,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拿了过来,但是等到回来时,水面已经平静,这湖虽是边缘,但是并没有平稳的过渡,而是直接五米深度。
他满头大汗的拿杆一处处探寻,但是一无所获,就在他颓废的想要放弃的时候,右侧出现了划水声,他忙站起啦,正看到简薇推着船划开了几米,她满脸是水的回过头来,冲着张谨言咧嘴一笑。
张谨言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大叫道:“你回来,你回来,你不能走。”
她用力踩水,勾住了船舷,得了空隙回答:“我不回来,我能走啊,哈哈。”
张谨言气恼的跺跺脚。
简薇费了好一番力气,这才爬上了船,她如负释重的倒在船上,大大的出了口气。
好半会,她勉强抬起半个头去看张谨言,他还在岸边,身影已经变得很小。
居然是他。难道是?她马上摇摇头,怎么可能。
湖面无风,早上的湖面清爽凉快,她的衣服全湿,连头发也在滴滴答答的滴水,一放松下来,就打了两个打喷嚏。
虽然没有风,但是这湖似乎是活水,船慢慢的向水源流动的地方漂去。
她再没有力气去划船,索性躺倒任由船儿自己飘动。
太阳慢慢升高,照在身上也有了些温度,她拿手盖住眼睛,享受着一天最美好的早晨。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了哗哗的水声,她有心做些什么,但是已经有了朦胧的睡意,便懒了一下,船突然碰到了什么,明显的停滞了一下,一大片的枝叶拂过她的脸,她拿下手,发现自己竟到了一片垂柳丛中,刘志密密麻麻的挡住了去路,不过从左右看来,似乎离岸不远了。
像是在回应她的猜测,一个人在远处大声催促着快点快点,好像还是有人让他不满意,他终于端起了架子骂人,这一句话就让简薇愣在了远处:“今天王爷成亲,乌林答娘子的花轿都已经到了门口,你们还这么磨蹭,是不是都皮痒了。”
王爷成亲?乌林答娘子?乌林答娜。是重名吗?她侥幸的想,但是,理智告诉她,这京都会有多少个王爷会取乌林答家族的女儿啊。
她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拳,一下喘不过气来,愣在了那里。
在男子的催促中,诸人很快跟着去了,如果不是今天她落了水,离了岛,恐怕这个时候还在湖水中央,无知无觉的熬着日子呢。
她又呆坐了好久,摸摸索索的扯了根柔韧的柳枝,将就着将自己的头发挽上,努力拨动湖水,将船退出柳枝丛,折腾了一会,收效不大,她心里抑郁更甚,索性直接跳下了水,游到了岸边,这些,已经半干的衣服又全部打湿。
这里似乎是潞王府的后院某处,她顺着树丛走着,尽量避开大路,几绕之后,竟然到了曾经见到准备将绿衫女子献给完颜兀术的地方,斯人已逝,她也记不得那个女子的名字,但是恍惚中,似乎还在那片花丛中,战战兢兢的巧笑倩兮。
她叹口气,在他们眼里,能够成就权欲的东西是否也是如此轻贱。
借着记忆中模糊的印象,她绕到了后门,曾经在这里,一个叫青莲的女子曾经为她引过路,现在的这里,即使阖府喜气连连,这里也是一片肃静,似乎被刻意遗忘了。
她走出后门,依旧是那些小巷,长长短短,不过数月时间,似乎看起来就不一样了,好像,是树叶更绿了,所以更加的冷清。
她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却又情不自禁的回了头。这扇大门像是一道深沟,轻轻的隔开了两个人的人生。
可以去那里呢。她向外走着,穿越那些小巷,水渍在脚下慢慢干掉,但是衣服和发丝还紧紧贴在脸上和身上,让她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她本能的走着,并不认识路,但是却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完颜雍救她的地方,在那个小巷口,她被热闹的人群唤回一些理智,想起了在这上京中唯一可以收留自己的人。
凭着记忆里的印象和不断的问路,她终于找到了陈夫子住的地方,七月的蔷薇早已经凋谢殆尽,只留下枯萎的花头和一串碧绿的叶子,她走了进去,门却是开着的,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她心口一紧,慌忙几步跑了过去,正好里面一个人撞了出来。
不是春罗是谁。
春罗见到她先是一惊,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惊:“姐姐,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个样子!”
她勉强笑笑:“你不也把家里弄成这样吗?”
春罗气呼呼的说:“还不是爷爷非要交的那些朋友,几句话不对自己就和自己人打起来了。打架还非要在别人家里打。你看这样弄得。”她生气的指给她看了几处,发现她衣服都是湿的,忙不迭的把简薇扯到屋子里,又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然后又去张罗姜汤。
简薇看她像一只小鹿一样活力十足的跑来跑去,心里瞬间觉得舒服了些:“谢谢你。”
“姐姐,”她嗔怪,“你怎么和我客气呀。”
简薇换好了衣服,又帮着她收拾屋子,看着一屋子狼藉,她忍不住问道:"爷爷的这些朋友都是什么人啊。”
春罗像是小小的特务一样警惕的左右看看:”我也不知道,可是看着不像好人。“
她想了想:”他们那天吵得好厉害,吵过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几日,爷爷也不让我出门。我觉得肯定有问题。”
简薇没有把她说的前几句话放心心里,听到陈夫子不让她出门,便重复了一下:“不让你出门?为什么?”
“哪里有为什么?总是就是不可以。”春罗似乎也很不满意这样的要求。
"不过,“她偷眼看了简薇一眼,”现在姐姐在了,我也就不算一个人出门拉,你说是不是。“
陈夫子要她一个人不要出门,她倒是单会捡这些漏洞。
简薇无奈的笑笑,她就知道,这个丫头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打发的。
”姐姐,你一定饿了吧。“春罗盯着她有些青白的脸色,”我给你拿些吃的来,吃了我们就出去逛逛,听说最近有王府办喜事,可热闹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