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他其实猜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猜对。

袁木这么做的确是为了将时间拖到谢直回来，但是却不是因为不想要瞒着谢直，而是他觉得现在的情况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成清楚状况。尤其是涉及到大阵的事情，他可以说是问起来一问三不知的状况，反正到时候说起这些事情，很多还要问谢直，那不如就等着谢直回来再说好了。

而且他已经看出来了，在云渊的眼里自己就是妖怪这边阵营的代表，虽然他觉得自己不是，但是在谈判的技巧上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需要顺着对方的意思去营造一个假象。所以，为了避免到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而穿帮的情况出现，他觉得最好还是等一下谢直，这样的话，他心里也有数。

雨中舞说过了之前的那句话之后，就开始吃起了自己的点心，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倒是袁木看到云渊的脸色有些奇怪，于是开口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懂，所以想着与其到时候来问你，不如等着你一起回来的比较好。”

不懂装懂被拆穿，和主动说自己不清楚，这两件事情比起来，同样是不知道，但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却是有着巨大的差别的。这一点袁木比谁都清楚，所以他主动说出了理由之后，反而让云渊更加坚信起来。于是他也不继续卖关子了，就将事情的大概发生经过，跟他们说了。

事情其实非常的简单，就是一个传统的师门内部出现了叛徒的案例，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在于，他们既没有杀掉掌门自己拥立新人，也没有正大光明的叛出师门。他们这个做法与其说是背叛的师门，不如说是囚禁了云渊，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意图让他和自己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来。

“我怎么觉得，他们的动作与其说是叛乱，更像是想要拉着你一起干呢？”在听完了云渊的叙述之后，雨中舞忍不住吐槽道：“你们道门里面都是些这么奇……奇怪的人么？”本来想说奇葩的他，突然在桌子下面被人踩了一脚，于是醒悟过来自己说的话可能会得罪人，于是硬生生地改了过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了袁木一眼，然后继续说道：“看来，你这个掌门当得也是深得人心嘛！”

“深不深得人心我不知道，但是我为了蓬莱派，也算的上是殚精极虑了。”云渊听到他的话之后，苦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别看我身为蓬莱掌门，执道门牛耳，但是各中心酸，却只有自己能够体会啊，别的不说，现在不管是哪一个流派，他们传承也好，他们的修行也好都进入了瓶颈。”

“道门最初成立的动机我们都知道，也就不说了，可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小门派支撑不下去了，没有天材地宝，没有洞天福地，他们的修行靠什么？还不是靠丹药的支撑？可是你们也知道，这个天地之间连灵气都如此的匮乏，那些灵丹妙药从哪里来啊？还不是从我们这些大宗门里面出？”

云渊说着，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这些大宗门，说是大宗门，但是毕竟是和当初的昆仑那样的地方不能比的，就算是想蓬莱这样的地方，底蕴自然是深厚，但是不管再怎么深厚的底子，也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压榨啊！他们找那些大宗门要，短时间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时间长了，他们也支撑不住，他们支撑不住的时候，自然就会想到我们……”

“师兄……”，听到这里，云长看向他的目光有一点愧疚，同样作为蓬莱的高层，这些事情云长是从来不知道的，他所做的就是专心的修行，关于物资这方面他从来不去操心，反正只要是他想要的，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他开口，师兄都会满足他。可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师兄竟然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而他作为蓬莱的首席戒律长老，却一点都不知道。

“没事儿，这本来也不是你应该关系的事情。”如同往常一样的，云渊转头给了云长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可是不管是我们还是那些大的宗派，我们自己还有弟子要养呢？时间久了，门内总是会有一些抱怨的声音出现的。可是不这么干能怎么办呢？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从人类最初开始就是这样，人们跟随一个领导，是因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融入一个新的部落也好，跟随一个领袖也好，说到底都是为了他们自己，如果我们不能给他们更好的东西，那么他们就会离开。”

“到了那个时候，道门就名存实亡了。”袁木开口将他没有说，也不忍心说出口的事情说了出来，看着他的目光里不由得带着一点同情，心想，这个年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原来这事儿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是啊。”听完他的话，云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几千年之前，当妖族迁往别界的时候，我们还曾经沾沾自喜，谁知道才短短的千年过去，事情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世事想来也是非常讽刺的。”

“说到底都是报应。”雨中舞看着他那一副自己是受害者的表情就来气，忍不住开口说道：“当年你们道门气势鼎盛，抓着我们妖族和巫族打的时候，怕是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只能说今天这个结果，也是你们自己作死罢了！”

关于这一点，其实袁木他们私底下讨论过的，为什么洪荒的时候，天地之间的灵力那么充沛，而越到后来就越贫乏，尤其是两次的大事件之后，天地间的灵气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一次是不周山倒，建木断绝，天界和人界之间的道路不复存在，天神们系数回归天界之后，这天地间的灵力就徒然少了很多。如果是之前是因为天界的灵力能够补给人界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情了。三族大战之后，妖族和巫族一直被打压，这直接导致了妖族的出走和巫族的归隐，而随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天地间的灵力又降到了一个低谷。

从此就一蹶不振，越来越少。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道理呢？他们想了很久也不明白，最后终于是想出来了。洪荒的时候，无数的古神们会在神州大地上大打出手，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不过就坐化，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而他们死后，大量的灵气就逸散在了天地之间，古神们生于天地之间，那么死后回归天地，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然而他们死后的灵气，却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整个天地间流失掉的灵气。可是自从不周山倒，天神们离开了人界之后，这样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了，没有了补充，天地间的灵力又因为各种各样的损耗，自然就少了一大截。

而天神们虽然走了，好在还是有妖怪们存在的，妖怪们和天神们一样，也是生于天地之间，死后化入天地灵气的生灵。只不过，他们不像是天神那样身来神圣罢了。然而即使不是那样，他们对于天地之间灵气的补充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惜的是，这样的作用最后还是没有抵过道门想要一统天下的野心。面对他们的不断迫害，越来越多弱小的妖族无法忍耐了，最后由鸟族牵头，寻找到了新的空间，然后妖族举族迁徙而走。

从他们离开之后，妖怪们在死去的时候，那些逸散在天地之间的灵气就再也没有办法补充天地了，没有补充又越用越多，最后天地之间的灵气到了如此匮乏的地步，这个结果简直一点都不难以理解。

而这一切的开始，就是人类自己赶尽杀绝的结果，所以说，雨中舞听到他的抱怨之后，才会说是报应。

他的话一出，整个桌子上就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境地，毕竟事情大家都懂，但是像是他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就难免尴尬了。不过雨中舞对于此倒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似得，而是转头看向袁木说道：“白泽，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现在应该是在桌子下面踩我的脚，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一句，你踩错了。”

闻言，袁木立刻收回脚，并且一脸尴尬地看着众人。

这个时候，云渊开口了，他说道：“你踩的是我的脚。”

……

这就很尴尬了，袁木只能堆着笑容，强行转移话题，问道：“那关于那些人和西方的非人类勾结的事情，你具体都知道些什么呢？”

“我只知道他们之间来往了很久了，但是具体对方许诺给了他们什么好处，我是不清楚的，他们翻来覆去地告诉我说，只要我点头同意，这个天地之间都会不一样。”云渊说着，有些无奈，他实在是不想承认，那些看起来如同智障一般的话语会是道门，还是蓬莱自己的高层说出来的。

这简直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