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哎!我但凡有什么法子,又何以至此如此懊恼和沮丧呢?
田甜双眉紧皱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霎时间,彼此的交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我想,你可以试试‘把厨师请到自己家来’。”突然,对方不紧不慢的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请厨师来家!”田甜激动不已,猛地站起身来,两眼放光。
这,宛若一道闪电从她脑际划过。
是啊,这何尝不是一个很好的别出心裁的方案呢?
“可是,我并不认识厨师啊,更不用说技术高超的酒店级厨师了,要去哪里请呢?”兴奋之余,她又不禁茫然。、
“这个,今年元宵节,我舅妈家请过。那个人做的菜好吃极了!不过,要自己准备所有食材和佐料喔。你愿意自己去采购食材吗?”对方忧心忡忡的问。
“买菜?没问题啊。我可以去。难不倒我。”田甜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吧,那么,我帮你问问看,看我舅妈还有没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如果有,就好办多了。这样吧,你稍等一下,我这就打电话问问看。”女友热情而真诚的建议道。
“好的,那,拜托咯!非常感谢!”田甜十分开心和感激的挂了电话。
俄顷,桌上的电话突然“叮叮叮”的响了起来。
田甜急切地抓起听筒贴在自己的耳旁欣喜异常的问:“喂,找到了吗?”
果然是友人来电,对方在电话那头窃笑道:“瞧,把你给急的!承蒙上苍庇佑!我舅妈仍保留着那个星级厨师的电话,来,你最好拿纸笔来记一下。”
于是,她放下电话,连忙拉开面前的抽屉找来纸和笔。
随后,她又重新把电话放在耳旁,并耸起右肩膀以便夹住听筒,做好写字的准备,说:“好了,你说吧?”
“他叫郝盛福。电话是——”随即,对方说出了一串八位数的阿拉伯数字。
田甜认认真真的快速的记在纸上,为了准确起见,她还特意逐个逐个的核对了一下,证实准确无误后方才罢休。
“不过,这是酒店后厨的电话,不是他私人的。所以,你只能碰碰运气咯!看能不能约出来详细面谈。不过,因为,接电话的不一定是他本人,也许是别的人,所以,你一定要谨慎,要确认是他后,才能说明你的意图。况且,按规定,厨师外出找私活,酒店是不允许的,万一发现,是要受到严厉处罚的,甚至,有可能丢工作。当然,如果你没空面谈,那么,你也可以把你的呼机或电话号码给他也行,让他主动来找你。”
“嗯。我知道了。”田甜聚精会神的聆听着,忽然,她问,“前面,你说过他手艺一流,可是,他人品怎么样呢?”
“人品?很好啊!最起码,他那天留给我的印象是非常好的,很忠厚,很认真,很负责,很正直,且谦卑有礼,总是喜笑颜开的。”对方赞不绝口。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田甜喜不自禁,“好吧,那,我就试着联系看看。再见!”
“再见,祝你好运!”听筒那边传来悦耳的祝福声。
于是,田甜忐忑不安的拨通了这个讨来的来之不易的电话号码。
这时,电话里立即传来了“嘟嘟嘟”的声响,良久,才听到有人来接电话:“喂,找谁?”
听到这粗声粗气的男音,她有些惊慌失措,竟然不知该如何组织词语了,愣了一两秒,才说:“哦!我找郝盛福。”
随后,她听到听筒啪嗒被放下的动静,还有各种嘈杂的声响,炒菜的锅铲碰触锅的哐当声,熊熊的炉火轰轰声,厨师间交流沟通的叫喊声,哗哗的水流声,呲呲的油锅炸响声……宛如一曲生动的后厨交响乐。
“喂!”一会儿,听筒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田甜着实吓了一跳,因为,她以为做厨的大多是膀大腰圆的四五十岁以上的大叔和大爷,那声音自然是略显苍老的。
“你好!你是郝盛福吗?”为了安全起见,她必须核实一下。
“对,我就是。”仍然是有磁性的年轻的声音。
“哦!是这样的,我从朋友那得知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厨,想除夕夜请你来家里做一顿饭,你有空吗?”田甜流利地问。
“可以。但,这里不便细谈。”听筒里突然传来故意压低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好的。那,你记下我的电话吧,你方便时再联系我。”田甜赶紧说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嗯。我记下了。到时,我再打电话给你。”对方又低低的说。
“好的。”说着,田甜挂断了电话。
她怎么感觉像是跟地下党接头似的,明明是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事,却搞得如此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她禁不住晃了晃脑袋,哑然失笑。
“雪儿,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田甜清脆的嗓音在房间门口回响时,正在干活的姐弟仨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
“你看,这是什么?”只见,田甜扬了扬手上的一叠钞票。
大家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愣住了。欧阳雪也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疑惑不解的盯着自己的妈妈。
“孩子,别傻了!这是你的工资,工资。我帮你要的。”说着,她把钱塞在女儿的手里。
这时,欧阳雪才如梦初醒,禁不住孩子般欢呼雀跃起来。
随后,田甜又把那张狭长的工资条递到她手里,道:“对照一下,看对不对数目?”
“谢谢你!妈妈!”欧阳雪简直高兴坏了。
两个弟弟看见了,也嘿嘿的笑着,他们也为姐姐高兴。
“哦!不错,收拾得差不多了!”田甜环视了一下已经正在清理的房间,十分满意,不禁赞叹不已,“孩子们,你们简直棒极了!你们的表现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看来,很快,就要大功告成了!”
“是的,妈妈。”欧阳雪快活的回答,“我们都很卖力,没有谁偷懒,连毛夏也很棒!我们只要把桌椅橱柜归位,把地板一拖,就OK了。”
“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孩子!我为你们由衷的感到自豪和骄傲!”她说完,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门去了。
可不多一会儿,田甜又回来了,她手里拿了三包薯片。
“来,孩子们,辛苦了!这是我奖励给你们的,一人一袋。”说着,分别递到他们手中。
可是,他们羞涩的接过后,都分别放在一旁。
毛夏仰起脸说:“谢谢妈妈!我等下再吃。”
六点左右,他们就把房间收拾并打扫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的。
两张床头尾相接倚墙放着,床的左侧的窗户悬挂着一块又厚又长的湖蓝色的窗帘,窗户下是一张写字桌,上面整齐的放着书本文具等,床的对面是衣柜,衣柜的旁边是一排挂钩。
当然,毛夏和欧阳雨分别都有自己的桌椅,衣柜,挂钩,以及灯,但,布置是一样的。
灯的开关是由各自控制的,分别在进门旁边和床头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开关拉绳。
如此一来,虽然同住一屋,却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田甜问他们兄弟俩,这样还满意吗?不料,他们俩异口同声的回答:“满意。”
七点半,晚宴开席了。
餐桌上,除了香气四溢的美味佳肴外,田甜还准备了可乐和椰子汁。
“毛夏,你要椰子汁还是可乐?”田甜笑逐颜开的问。
毛夏答:“我想要可乐。”
“小雨,你想喝什么?”她接着问。
“嗯,可乐吧。”欧阳雨回答。
“我要椰子汁。”不等田甜问询,欧阳雪就笑靥如花的说。
于是,田甜分别把各自需要的饮料放到他们的面前。
“朱阿姨,辛苦了!”田甜发自肺腑的感慨,“你想要喝椰子汁,还是可乐呢?”
“我呀,嘿嘿,我啥都行。”朱阿姨憨憨的笑着。
“那就椰子汁吧。”她想了想后,把一听椰子汁递了过去。
“来,大家把饮料打开!”田甜提议,“今天晚上这顿晚餐就当作给雪儿和小雨接风洗尘的,首先,我们热烈的欢迎他们俩加入到我们当中来。来,碰一下。”
于是,大家纷纷拉开拉环站了起来,可,朱阿姨却手忙脚乱的不会弄,田甜只好扭过身去帮她搞。
大家手中的饮料碰在一起时,田甜郑重其事的笑道:“愿我们今后能永远相亲相爱、和谐相处!”
语毕,所有人都哗然落座。
“瞧,朱阿姨帮我们做了这么一大桌子美味的饭菜!真是辛苦了!来,我们首先由衷的感谢朱阿姨!”田甜带领大伙朝保姆阿姨坐的方向晃了晃手中的饮料。
朱阿姨仿佛受宠若惊似的,羞怯且无所适从的笑笑。
“大家不要拘束啊!敞开肚皮,随便吃!”说着,她向在座的各位扫了一眼,“小雨,这是你钦点的牛腩炖土豆;雪儿,这是你爱吃的椒盐河虾;毛夏,我记得你喜欢吃酸醋排骨和腊肉炒豌豆。来,吃吧。”
“朱阿姨,你也随便吃啊。非常感谢这半年以来帮我料理家务!”她无限感激的看着保姆笑着说。
“没什么。你也是很好的人。像我们做工的能找到一个好东家,是很不容易的。所以,能遇到你,我都不知自己烧了什么高香了!哈哈哈!”朱阿姨说着头一仰开怀大笑起来。
“对了,朱阿姨,你是坐火车回去吗?要不要我帮你去买火车票?”田甜关切的问。
“不用。我坐汽车回去。现在,根本就买不到火车票了。因为,买票的人实在太多了,队伍排得像一条长龙,听说都排到马路上了。我有个老乡连续三天去火车站排队都没买到。你以为啊,人家买到票的,都是排通宵的。当然,只要舍得花钱,也可以从黄牛党手上买到高价票的。不过,我回家,坐汽车比较方便。”也许是朱阿姨感兴趣的话题,她竟然侃侃而谈。
“哦!那,太恐怖了!”田甜不时附和道。
孩子们不说话,只是埋头吃着自己爱吃的美味。
“是的,能买到一张回家的票算是有运气的了,就像中大奖一样。跟你说,我有的老乡都是骑摩托回去的。”朱阿姨又说。
“啊?不会吧?那么远,还要骑摩托?”田甜禁不住目瞪口呆,特别难以置信,“那该多冷,多累,多不安全呀!”
“是的,他们去年都是骑摩托回老家了。”朱阿姨进一步解释说,“不为别的,坐摩托有两个好处,一个是方便;一个是省钱。他们不用为买火车票伤脑筋,再说,一辆摩托车可以坐夫妻两个人或者一家三口。”
听罢,田甜淡然一笑,颇尴尬的微微点点头。
心想,为了省钱而置自己的生命安全和健康于不顾;为了省钱,无视危险,这其实是多么愚蠢啊!钱,用完了,可以再赚,可是,生命,却有且仅有一次,不可能重来。
现实是残酷的,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像动画片中的唐老鸭一样幸运。
“我奇怪的是,像你们老乡骑摩托车回去,一般要多少时间?中途休息吗?还是一直一直开?”她禁不住好奇的问。
“他们走高速,路上会停下来休息一下,因为,要吃饭喝水的,但,不会住旅店。回到我们村,听他们讲,要一天半。”朱阿姨想了想道。
田甜诧异极了,不由感慨道:“天哪!真能吃苦!太了不起了!”
“哎!有什么办法呢?在外面一年到头,你说不回家吧?家里有小孩。回去看看吧?好不容易赚的钱,又不舍得花在路上,所以,能省就尽量省咯!嗨,赚钱不易啊!”朱阿姨叹了一口气道。
“说的是。好,我们不谈了吧?瞧,菜都要凉了。”田甜嘿嘿笑起来。
他们姐弟三个也窃笑起来。
“你们再谈下去,我们就要把这些菜全扫光了!”毛夏调皮的开玩笑。
朱阿姨看了看对面的毛夏,也忍不住痴痴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