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会做饭了?”田甜有点不相信的问。
“会的。”她十分肯定的答道。
“哇塞!你太棒了!太不可思议了!”田甜发自肺腑的赞赏着。
旋即,她又说:“今晚,就算了吧,你休息一下。让朱阿姨帮你搞。”
于是,她用下巴朝保姆抬了一下,示意她去下厨。
“这么晚了,我想就随便吃些节省时间的了,比如,面条或粉丝都可以。”欧阳雪十分懂事的提议。
“你能吃饱吗?再说,粉面类也没什么营养啊。”田甜笑笑。
“没事的。我喜欢吃。”欧阳雪灿烂的笑着。
“好吧,朱阿姨,你就搞一碗面好了,的确不想太麻烦你了。”田甜对着保姆远去的背影说。
俄顷,一碗荤素搭配香喷喷的面条就在玻璃餐桌上腾腾的冒着热气了。
“好了。去吃吧!”田甜笑着示意欧阳雪去用餐。
她会意地洗手后坐到了餐桌旁。
面条的葱香味袅袅的在空中飘荡,弥漫开来,不由分说地分别钻进大家的鼻孔里。
当欧阳雪用过晚餐后,田甜就引领着她上了楼,参观了即将就寝的房间。不料,她满意极了。
田甜解释,因为太仓促了,没有收拾好卧房,只能两人凑合着睡一晚了。
她说:“我还巴不得呢!刚好,我们俩可以说说话,不是吗?”
田甜不禁莞尔、颔首,表示认同。
“这是卫生间,洗发液和沐浴液都有,都在那个架子上。对了,这个热水器会使用吗?瞧,这样弄一下,水就出来了。这里有红蓝两个标识,红色代表热水,而蓝色代表冷水。如果你觉得水太凉了,就往这边扭一下;太热了,那就要加冷水,就稍稍往那边扭一下。知道了吗?来,你依葫芦画瓢扭一下。”田甜把女儿带到卫生间耐心的告知及教导。
于是,欧阳雪真的照做了。嘿,还挺聪明的,一点就会,孺子可教也!
她禁不住倍感欣慰。心想,这孩子像自己,脑瓜子灵活。
“好!你在这儿洗头洗澡吧!我下去了。对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下来问我,我就在下面。”一番叮咛后,田甜走出了卧室。
她来到客厅,紧挨着毛夏坐下,电视上正在播放着《黑猫警长》。
“妈妈,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啊?她要住我们家吗?”毛夏仰着小脸好奇的问。
“她就是姐姐啊。你,喜欢她吗?”田甜心平气和的问,旋即,狡黠一笑。
“我嘛,”毛夏调皮的咧着嘴道,“我,还行吧。”
“还行?还行是什么意思?”田甜扑哧笑出声来。
“就是‘还行’的意思啦!”毛夏咯咯咯的笑着。
“宝贝,你冷吗?哎呀,你怎么穿这么单薄啊?”她捏了捏儿子的袖子,很是惊讶,便掀开他的衣服后摆数了数,“一、二、三,才三件欸,真不冷?”
可是,只见,毛夏郑重地摇了摇头。
她半信半疑的又扭头瞥了他一眼,感觉简直不可思议。可她怀里抱着个热水袋仍不时打激灵。
“咦?毛夏,你脚上还穿着一双凉拖鞋啊?你的毛绒拖鞋呢?”她低头看看儿子的脚,又问。
“不要。穿那双拖鞋,太热了,脚底都出汗。”毛夏不满地说,眼睛却紧盯着电视屏幕。
“啊?这么夸张?难道你的肚子里有个火炉?”田甜打趣。
“不对,不是火炉,而是,太阳。”毛夏说着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看着儿子那憨态可掬的模样,田甜也忍俊不禁,笑得前俯后仰,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了那不太成体统的大笑。
不一会儿,田甜感觉热水袋的水不够热了,便向厨房走去,想更换成热的开水。
“哒”的一声,灯被拉亮了。
厨房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蛐蛐声,她侧耳聆听,发现源自土灶里。她好奇的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奇怪的是,叫声立即戛然而止。
她弯腰提起三角厨柜里的一只热水瓶,糟糕,轻飘飘的,没水了;又提了下一个,晃一晃,感觉有水,但是,显然,所剩无几了;只有第三个了,同时,也是最后一个,所以,她几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壶上了,祈祷能如愿以偿。
果然,那个热水瓶沉甸甸的,打开一看,一股袅袅升腾的热气直灼脸。
于是,她把旧水倒掉了,重新灌上了新的水。
从厨房出来,见毛夏还在客厅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田甜便提醒道:“不要看太晚了哦!”
说着,就抱着热水袋“噔噔”地上楼去了。
此时,欧阳雪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穿着一身加绒厚睡衣正在风扇前吹一头湿漉漉的头发。
只见,漆黑的头发仿佛瀑布般悬挂在她面前。
为了快点干,她不时用手拨弄着自己那长长的秀发。
田甜见状,连忙告诉她,有吹风机,这个风太冷了,小心感冒。
于是,她不由分说的赶紧把风扇给关了。
她来到床前,十分麻利的她把被子展开来平铺在床上,然后,再把暖烘烘的热水袋放进被子里,这样,睡觉时就足够暖和了。
随后,她又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米白色的吹风机来。
她捏紧插头往墙上的插座上一插,按一下吹风机上的键,吹风机就呼呼的转了起来。
欧阳雪伸手要来拿,可是,田甜却示意她坐下,说:“我帮你。”
于是,她便顺从地坐下。
她的头发又柔又细又滑又黑,刚刚洗过的头发仍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沐浴液的香味,是那种令人神清气爽特好闻的味道。
暖暖的风儿从风筒里蹿出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皮,妈妈那温柔的手指也不时碰触到她的皮肤,顿时,她感觉幸福极了,也舒服极了。
这是她从不敢奢望的美好感觉。
欧阳雪觉得自己就像生活在童话世界中的公主。
“呵!你这头发真美,又浓又黑!”田甜笑着感慨道,“像极了年轻时的我。”
“是吗?哎,就是洗头太麻烦了!”欧阳雪嘀咕着。
“妈,你年轻时是什么样啊?”她忍不住好奇的问。
“我呀,就像你一样,老实说,你和我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所以说,看见你,我就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田甜幸福的絮叨着。
“妈,有你这样的妈妈,我真幸运,我因此感到自豪和骄傲!”欧阳雪开心极了。
但,旋即,她又不无遗憾地说:“只是,如果你能早点找到我就好了,那样,你就可以出席我的家长会,让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羡慕我有一位这么年轻貌美的好妈妈!”
闻言,田甜哑然失笑。
“雪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上初二了吧?在哪个学校上的?”田甜问。
“没,没有。”欧阳雪扭转身,拨开悬垂于眼前的头发,道:“妈妈,其实,我已经辍学了。上学期就没上了。”
听罢,田甜拿着吹风机的手停住,如石化了一般,旋即,又蓦地抖颤了一下。
女儿的话语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正不偏不倚地劈在她身上,她怔住了。
看着女儿那噙满泪水的双眼,那悲戚戚的小脸,田甜立即放下手中的吹风机,然后,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此刻,欧阳雪再也无法抑制自己一直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情绪了,忽然,不禁失控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田甜楞了一下,便轻拍着欧阳雪的后背,木然的盯着前方,泪水从她眼中夺眶而出,宛若不停滚落的大珍珠。
雪儿委屈了!哎,这些年以来,孩子都经历了什么呢?都受了什么不堪忍受的磨难呢?
唉!我可怜的宝贝!
田甜不想惊扰她,任由她淋漓尽致的挥洒着满含委屈和辛酸的泪水。可这位做母亲的心却如针扎般疼,鼻子也酸酸的。
好一会儿,欧阳雪才止住了哭,转而,嘤嘤的啜泣。
于是,田甜把她的头发全部拨到脑后,又拿起桌上的吹风筒开始吹起来,丝丝缕缕的头发在呼呼声中随风飞扬。
很快,欧阳雪的哭泣,变为断断续续的抽泣。情绪似乎渐渐平复了。
终于,头发吹干了,田甜关了电源并拔下插头。随即,拿着梳子帮忙把被吹得乱蓬蓬的头发梳理得整齐顺滑。
“好了。”田甜说着收拾吹风机。
“谢谢!”欧阳雪低声说。
放好吹风机回来,田甜示意欧阳雪上床去,说:“床上暖和多了。”
她去卫生间洗了手后,也准备上床来,问:“热水袋暖和吗?”
欧阳雪勉强的动动嘴角,点点头。
见妈妈要上床来,欧阳雪懂事而主动的往里挪了挪身体。于是,母女俩依偎着躺下。
田甜的脚无意间触碰到了女儿的脚,不由惊叫起来:“呀!怎么像冰条一样?”
说着把热水袋用脚挪移到欧阳雪的脚上,让她用脚捂住它。田甜又下意识地把女儿的手拿过来,同样是冰凉冰凉的。
“宝贝,跟妈妈好好说你这些年的生活,好不好?”田甜问。
“好呀!”欧阳雪回答,她盯着天花板,眼珠子转了转,想着该从哪儿讲起为好。
“你爸现在做什么生意?他有没有东山再起,做老本行呢?还有,他的股票投资如何?”田甜想要知道的太多了,便一股脑儿连问好几个问题。
“爸爸?妈,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知道吗?”豆大的泪珠从欧阳雪的眼睛里滚落下来,突然,她情绪激动地哽咽道,“妈,他没了。”
“什么?你说什么?他,没了?”犹如一阵闷雷正轰隆隆的从她心头碾压而过,田甜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不可置信的惊叫起来,“没了?你居然说他没了?不,不可能。”
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一定是雪儿说错了,或者,自己听错了,她要求证。
可是,欧阳雪却坐起身抱着她放声大哭了。
这情,这景,由不得她不相信。
霎时间,她感觉天旋地转,心跳加剧,呼吸急促。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自己既爱又恨的男人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个叫欧阳鲲鹏的男人从地球上消失了。
可是,他说的话,却仍言犹在耳;他那高大挺拔的形象却仍在眼前清晰地浮现。
他们俩在一起甜蜜蜜的情景再次涌现在她脑海里,如电影一般,一帧一帧的放映着。
诚然,这个男人曾经残忍地辜负了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甚至,他曾无情的把她赶出别墅,之后,又残酷地剥夺了一双儿女的抚养权以及她的探视权。
说真的,曾几何时,她也恨他,痛心疾首地恨,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撕心裂肺,甚至,她也曾在心里默默诅咒他一定将遭到报应。
但,那是她气愤之至的气话,在心里深处,她是不希望他不顺的,更别说猝然去世了,毕竟,那是他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一日夫妻都百日恩呢,更何况,他们俩相处了五年,近两千个日日夜夜呢?
她呆愣楞地直视着前方,一动不动。
许久,她才轻轻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了?”
欧阳雪止住哭声,从妈妈的怀里抬起头来,道:“去年夏天。”
“因为生病?”她又问。
“不是,是,是车祸。”欧阳雪泪眼婆娑的哽咽着答。
“不过,负责处理这起交通事故的交警说,那个车祸很是蹊跷,后来一查,发现极有可能是人为,有人在刹车片上动了手脚。”忽然,她又补充说,说到最后,语气中难免愤愤然。
“那,没查出来是谁干的吗?”田甜有些纳闷。
“没有。”欧阳雪沮丧的摇摇脑袋,“他们也曾怀疑是那个女的,就是那个死巫婆,但,没有足够证据,事发时,她却有不在场的证据。无奈,只有自认倒霉,不了了之了。”
田甜猜测,女儿口中的巫婆有可能是当年那个可恶的第三者,也就是他们姐弟俩后来的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