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被告席”就坐,与此同时,旁听席上的人也纷纷落座。
平生第一次到场森严的法庭,并高高端坐于“被告席”,瞥了一眼不可一世志在必得模样的原告席上的那两位,田甜难免有些拘谨不安,不过,幸好,熟悉的阮律师就坐在身自己旁。
不一会儿,身穿统一制服的庭审人员鱼贯而入,他们各自落座于自己的位置上。
见法官们来了,原本喧哗不已的法庭瞬间安静了许多。
看来,大部分人还是挺自觉的。
田甜下意识的抬腕看了一下表,九点整。
咦!果然如期准点开庭。她不禁在内心感叹法官的守时。
法庭最中央审判长席上的审判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大概四十七八岁左右,卷发,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目光透着睿智和坚毅,整张脸裹挟着特有的职业中的严肃和正义,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只见,他环顾了整个庭审现场,一手拿起惊堂木重重地一拍道:“安静!安静!”
终于,法庭上鸦雀无声了。
接着,又响起了审判长威严而浑厚的嗓音:“现在开庭!”
于是,在他的一声令下,法庭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各个环节。
田甜第一次来法庭,如此**肃穆的气氛,委实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局促不安的大气不敢出。
终于到了“法庭调查”、“举证质证”的关键环节。
当阮律师把张老伯的遗赠协议作为证据呈交到法警手中,再由法警递给原告方阅览时,没想到,原告却极力狡辩道“这是假的,是伪造的!要不?就是老人被她胁迫的情况下签订的!”
审判长严肃的驳斥道:“你有权利质疑它,但证据呢?你必须有充分的依据证明它是伪造或被胁迫的。原告,你有相关证据吗?请呈递过来!”
只见,被告席上那个稍长的男人心虚的摇了摇头,可那个稍年轻的那位却噌的从座位上站起身,他身上永远都是透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血气方刚的莽撞劲。
田甜和阮律师正襟危坐的洗耳恭听,他们倒饶有兴致的想要看看他究竟如何构陷和扭曲事实的。
“因为,我们有老人的遗嘱。”说完,他得意洋洋又挑衅般的瞟了被告席上的田甜一眼。
听后,田甜和阮律师面面相觑,略显惊诧和慌乱之色。
可阮律师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对方会有什么新证据来牵制和左右我方,他惴惴不安眼巴巴地看着那个证据由法警呈递到审判长,公诉人等的的手中。
终于,它姗姗来迟的传递到了被告席,阮律师才得以一睹它的风采。
可是,阮律师一眼就看出此遗嘱有猫腻。
于是,他立即向法庭提出异议。
旋即,阮律师站起来,向法官请示对原告提问的权利。
当得到法庭允许后,他真诚地道了声谢谢,然后,面向原告问:“请问,原告,你这个遗嘱是什么时候写的?”
“上面不是写着吗?”他极其不耐烦道。
“请问,是张老伯亲自写的还是请人代笔?”
“他亲自写的。”
“请问,当时,都有谁在场?有公证人吗?”
“不知道,没有公证人。”
“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在哪里写的?”
“在他家里。”
“好的。谢谢你!审判长,我问完了。”
“嗯。你们请坐!”
审判长的话声一落,阮律师就砰的坐下来,立即埋头唰唰的快速记录着什么。
这时,阮律师已经了然于胸。
显然,原告是在撒谎。
因为,一,那时的张老伯已经痛风多年,手不能握笔,根本就不能写出这么工整隽秀的字体,还有,没有盖章。老人习惯在签上大名后再在上面盖上章的;二,那天,老伯根本没在家,而是,因腹痛腹泻呕吐住院治疗;三,那个“腾”字,马字上面明明就是两横却写了三横,试想,一个写了一辈子自己名字且又有文化的老人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吗?
再说,他们是老伯的侄子,虽然有赡养义务,可是,却从来没有帮老人履行过任何义务,哪怕是端茶递水洗衣做饭,人家又凭什么把财产白白送给他们呢?人家又不是傻子?
我想,晚年如此凄凉的张老伯,寒心之余,不痛恨他那无情无义的亲人都不错了。
见有新证据出现,法官只能休庭半个小时,和议讨论。、
当被告越来越多的有利证据在法庭上呈现时,他们只能尴尬地沉默不语。
不过,让田甜没有想到的是,她陪着老伯去医院看病的情形,阮律师居然搞到了高清视频。
于是,她诧异的一边欣赏,一边低声问:“这个是在哪儿弄到的?”
阮律师轻描淡写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医院本来就有监控。”
闻言,田甜不由得恍然大悟,心里不禁升腾起几许对阮律师的钦佩之情——不愧是律师,果然心细如发,面面俱到。
由于证据充分环环相扣,加之,阮律师巧舌如簧滴水不漏近乎完美的答辩,这个官司,被告方田甜轻松胜出。
然而,原告却当庭表示不服判决,嚷嚷着要上诉。
走出法庭,田甜那兴奋而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因而,她打算要好好犒劳一下阮律师这位大功臣。
可阮律师却连连摆手道:“还是下次再说吧。不要高兴太早了!没看见吗?人家不服判决呢。说明,这官司还没完。”
无奈,田甜不好在坚持。
不过,他们俩相约来到咫尺之遥的滨江公园。
只见,这里,江水滔滔,柳树葱葱,百花齐放,鸟鸣啾啾,静谧悠然,干净整洁,着实是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他们俩一边慢慢走,一边聊叙并交流着今天开庭的有趣细节。
当谈及原告的窘态和滑稽时,田甜不由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瞬间,这酣畅的笑声也把阮律师给感染了。向来一本正经且严肃的他也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阮律师就收起了笑容。
他郑重地总结了一下今日的利弊,并实事求是的道:“如果张老伯没有提前写好《遗赠协议》,并果断公证,这个官司要完胜也很悬。因为,无论是看病送医还是无微不至的照顾饮食起居,充其量也只能证明你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好阿姨,而与继承财产挨不上边。”
“哦。”田甜听后诧异并领悟的点点头,在心底深处却由衷的感激考虑周全的张老伯。
奇怪?难道老伯早已意料到了有人将要眼红他的财产,而为了避免产生纠纷,才小心翼翼地防备着?
还真是料事如神呢!
“话又说回来,如果按农村的旧传统,在张老伯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他的侄子确实可以理所当然的承继他的所有财产的。”阮律师顿了顿后补充道。
田甜点头称是。
果然,半个月后,田甜又收到传票。
后来,又坐上了被告席。
不过,判决结果是,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维持原判。
看对方那沮丧又无奈的样子,心想,即使不服,也将不再申诉了。
于是,原告再次以失败告终。他们不但没有如愿以偿,还要担负诉讼费。
真是鸡飞蛋打,得不偿失啊!
这回,终于,田甜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于是,她再次邀请阮律师吃晚饭。这回,阮律师没有推迟了。
他想了想,道:“好吧。我们的确要庆祝一下。那,就吃牛肉火锅吧?”
于是,他们俩开开心心畅快淋漓的吃了一顿非常美味的火锅。
第二天一大早,田甜就取出两千二百元钱亲自送到阮律师的手中,并一再深切的表示感谢。
没有了外人的干扰,她终于又回归到了从前充实而忙碌的正常生活了。
后来,附近又相继迁过来一些厂子。
这样,田甜“美缘相馆”的生意就更加好了,自然,她也就更加忙碌了。
有时,忙碌未见得是坏事。
在忙忙碌碌中,自己就无暇去思索一些令人烦心的纷纷扰扰是是非非,也就不会被愤恨和不平所义愤填膺,不会愁肠百结,不会黯然落泪。
心平气和,笑对生活,有何不好?
只有在拖着疲倦的躯体回到家里洗完澡后,才是田甜最放松的休息时间。
这天,她又像往常一样,蜷坐在椅子上看新闻。
突然,一条“三岁小女孩不幸坠亡”的新闻,让她无比震惊和惋惜。
一个稚嫩的小生命就这样没有了,扼腕痛惜之余,禁不住谴责监护人或看护人的失职。
大人都干什么去了?还有什么能比自己家的小孩更重要的吗?
田甜在心里嘟囔着,突然,恍惚间,眼前浮现着三张可爱美丽又稚嫩的脸蛋。她本能的快步上前想把他们给紧紧的抱住,然而,遗憾的是,她扑了个空。
这时,一直在她眼里打转的泪水,忽然,像打开闸门的洪水一般夺眶后狂泻不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