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极其刺眼的白光,白光闪过,那一直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终于分了个高低。
红衣越发鲜艳,手中长剑毫不犹豫的扎在对面男人身上,染红了他身上圣洁的白。
人群寂静无声,不知是谁没忍住小小的抽了口气,放在平时这是微不足道的,放在此时却如一颗石子投进了滚烫的热水里,惊起一片骇人的温度。
青年面无表情的收回长剑,那男人便如一朵迅速凋谢的花般跌落在地。
天边云彩没了乌云的遮挡,露出了往日的娇艳。
君清泽倒在地上,怔怔的望着天光。
君陌尘慢慢落到地上,看也不看地下躺着的男人,迈开脚步就要往魔族大军哪儿去。
"你知道吗..."微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断气的虚弱从身后传来。
君陌尘却连停顿一下都不愿。
"我这辈子对不起了太多人,可是...我可以对天发誓,这辈子哪怕对不起全天下也没有对不起过燕宸。"这大概是他这辈子说的最真心也是最理直气壮的话了。
我只有一点点真心,也只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全给她了。
君陌尘睫毛轻轻颤了颤,所谓好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身后人渐渐没了声息,这话他憋在嗓子眼里,没说出来。
"..."
"魔尊大人!"
"魔尊大人!"
"天佑魔族..."
"恭喜魔尊大人一统三界!"
底下魔族一声声如浪潮般袭来,声势浩大,响彻云霄。
君陌尘却没有丝毫不适,大抵是这些日子习惯了,一双紫眸一一从场上扫过。
武神死了,天帝也死了,神界的顶梁柱都不在了,此时这群乌合之众再翻不起什么水花,哪怕还好胳膊好腿的站着,也生不出跟气势高涨的魔族对抗。
他不仅想到了试炼中那场远古的神魔大战,无论厉害与否都只会坚定不移的往前冲,从没有后退一说。
过了半天,魔族的呼喊声才下了些,个个目光崇敬的望着他,无一不是带着渴望的,皆希望他能给这场战斗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君陌尘也不负众望,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手高高举起,五指合拢一一
那是一道无声的命令。
杀。
魔族士兵接受到这道命令,毫不犹豫的握紧手中武器,他们从来不归属于任何人,听从的只有他们愿意服从的王,毫无疑问的服从。
他们同时举起武器,将一个个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神斩于剑下。
如果说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人目不暇接的转折都是前菜,这场不分场合人物的屠杀则是正餐。
魔族之所以以残暴不仁流传世间,是因为他们好似没有三情六欲、喜怒哀乐,如一把可是毁灭所有的火焰,落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哀嚎之声。
魔道出征、丛草不生。
苏禾卿随手劈死一个窜到身旁的魔族,周围一片混乱,那巨大的凤凰还在半空中扑扇着翅膀,嘴里时不时吐出几个火球,生怕这里还不够乱似的。
他手里拽着晁灵,企图在这里杀出一条血路,其实对他来说闯出一条路并不算什么难事,难的是晁灵身上有伤,他不仅要面对那群杀红了眼的魔族还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她。
几丈开外,凤凰底下,红衣青年宛如身处另一个世界,与那场狼烟四起、鲜血淋漓的杀戮没有半点关系。
他冷眼看着这场专属于魔族的狂欢,眸子中没有半分波动,直到目光所触及到一个白衣身影。
那道白衣格外清晰,哪怕是在这么一场狂欢中他也宛如一朵不世出的莲花,身上着一袭与旁人一般无二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就好似染了天边最瞩目的骄阳。
他目光轻轻从他身上扫过,看到他与那位仙子交握的手时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旁边的凤凰格外敏感,风眸一眯,大概是以为那边有人惹得自家主人不高兴了,口中一个火球就吐了过去。
凤凰是上古神兽,至于经过了怎样的曲折落到了鬼魔丘就不提了,它喷出的火是涅火,不说天下无敌,至少也是够这群神仙烦恼的了,尤其是这涅火滚烫无比,比之岩浆也不为过。
苏禾卿本来就自顾不暇了,更没想到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凤凰会把目标落到他身上,那火球朝着他过来的时候晁灵身后正好出现一个魔族,高高的举起剑,看样子竟是想趁他不备解决晁灵。
他蹙眉,将晁灵拉到一旁,长剑狠狠刺了过去一一
滚烫的火球猝不及防的自身后袭来,手一抖,剑刺歪了,他愣了一秒,拉开晁灵后他就暴露在了那魔族眼前,哪怕眼看要刺错人,魔族也丝毫不在意,甚至心头还升起一股更加诡秘的暗爽。
是了,若他能将这人斩于剑下...
晁灵怔怔的看着那魔族的长剑,自火球砸中苏禾卿到魔族剑落下不过短短几秒而已,放在平时没什么,可这是战场啊...一个愣神就有可能丧命的战场啊。
她心神恍惚,只觉得天昏地暗、天崩地坼之时余光忽然闪过一道光。
那道光很快,快的仿佛是错觉,连残影都捕捉不到,若不是袭来时带来的微风掀起她的发,怕不是真会以为是错觉。
下一秒望过去,面前忽然多出个俊朗青年,直落落的挡在白衣男人身前,那把长剑被他握在手里,轻轻一用力,就成了剑末。
握着剑鞘的魔族呆愣愣的望着忽然冒出来的青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握住了,失了声。
青年有极其俊俏的脸,俊朗冷硬中带着点魔族特有妖异,精致无双,尤其是那双代表王室的紫眸,潋滟澄澈的如一汪清澈的泉水,哪怕是在迷茫困惑时也是极其好看的。
他好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冲过来,站在那里垂着的手轻轻颤抖,像极了一只被抛弃在雪地里孤立无援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