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为什么要带上我去美术楼？”
“提高成功率呗，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我语文不好，老师请不要打机锋，尽说些高中生不懂的话。”
“你语文不好怪我？”
“因为您是语文老师啊……”
“很有道理，但是，导致你语文不好并非只是因为我，世界上任何一种糟糕结果，都是许多事件和因素叠加而来的……”
“反正就不是您的责任咯……”
“咦，你这语文不是挺好的么。”
转角处，温芮拐进活动室。
我在教室外，莫名想驻足一下，走廊走过零碎几个行人，撑起了这栋楼的生气。
大概是飘起的发丝撩得我脸颊微痒，我只得伸手将它们聚拢起来。
风从下午开始就没有停歇过，等待了许久的凉意或者说是秋天终于袭来。
带着淅淅沥沥的一场雨而来，降落在地板上，荡出了雨天该有的气息。
我站在走廊上，看见了山腰下，教学楼旁那开始枯败的荷塘，也看见了外面的人儿，开始奔走。
因为他们没伞，那么只好触不及防。
被雨淋是个相当糟糕的结果，而导致他们被雨淋的因素，如温芮所言，有很多很多，外因是冷锋暖锋的冲突，内因……大概是他们没有抬头看天？
“程溪！我都叫你带伞咯！”
“天气预报说有降雨的可能性，又不是说一定会下雨……”
“结果呢？”
“下了……”
两个被淋得有些惨的人走了进来，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似乎是学生会生活部的人。
女生在抱怨，男生毫无反省的感觉，那种无药可救的眼神比杨阳的懒惰还要可怕……嗯，所以那个女生绝对不可能是她女朋友……
两人带着一身雨水从我身旁走过。
嘛，果然有时候遇见一些糟糕的结果，也真是活该呢。
就像现在这个没带伞的男生一样……————————————————————————————————————————
“怎样怎样？那些美术生答应帮忙了吧。”
“画画本来就是她们应该做的，帮我们一下也不算什么吧”
“杨阳，学习本来也是你应该做的，怎么不见你做。”
吕梓和杨阳在适时地表现他们的恩爱方式：拌嘴。
不知何时和他们混的有些熟稔的季望无奈地隔在了他们中间，示意他们安静。
旻薇醒目地了解了季望的意思，开了口：“让温老师讲！”
于是教室回归安静。
个子娇小的旻薇很能命令那两个男生呢……在我看来这可是相当重要的长进……
“咳咳，当然是愿意帮忙啦，我一个老师过去让她们帮忙，她们能拒绝么？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有面子的老师嘛。”
……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我们不知道怎么接啊……
我拉开凳子，坐了下来，舒了口气。
方萧似乎没有理会我和温芮的回归，她半撑着脑袋，发丝垂在手边。
“下雨了啊……”她叹了口气。
“怎么忽然那么有秋愁感，你也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啊。”我与她之间横亘着数个人儿，幸好话语还能传达。
天空不算阴沉，只能说灰，雨水像画中的线条由天空滑落。
侧着脑袋的方萧也很漂亮。
然而长得漂亮是否就能说是活得漂亮？
外貌更加柔和，脸上时常沾着染料的华蕙学姐不能说非常漂亮，那又是否可以说她活得不漂亮呢？
雨天能增添许多无谓的愁绪。
古人叫凭栏听雨，超有意境。
我们叫胡思乱想或者雨天发呆，相当没有美感。
活动室里因华蕙师姐答应了我们的请求而欢欣。
在杨阳和吕梓的拌嘴声，以及温芮的叨叨絮絮中。
方萧的声音清脆而醒目。
她大概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们……有谁带伞了么……”
笑声停滞。
仅剩尴尬的呼吸声。
关于我在心里讥讽生活部那男生这件事，应该可以收回了吧……因为我也没带伞。
于是我也学着方萧的样子，半歪着脑袋，任由发丝垂落，刘海偏移，然后望向窗外那其实并没有多少美感的寻常雨景，叹了口气。
比她说得更秋愁。
“下雨了啊……”
“下雨了……”旻薇也跟着我念叨了句，大概是因为谁都没有伞的缘故，她的语调也很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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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后的饭堂有两种形态。
春雨后只能是湿漉漉，恶心到极致。
而现在这场雨，因为是秋天的缘故，这没有高度只有宽度的校园建筑，保留了最后的干爽。
我和旻薇也保持干爽。
当然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避雨的奇怪超能力，也不是天公作美放我们一条生路……呃……干路。
更不用指望那几个男生以及那个男老师会做出什么冲进雨中带回几把伞之类的浪漫事情。
小说都没有那么假好么……
所以，我们都是顶着雨冲回宿舍的……然后，我把已经开始打喷嚏加瑟瑟发抖的旻薇先赶进了冲凉房。
再然后，就是洗澡完毕的我们，终于可以一身干爽地来到饭堂，准备享受没多少油却拼命放盐的中国第九大菜系-饭堂菜。
“旻薇我跟你讲，我听一个很老的老师说，饭堂的油都是调和油哦。”
“那不然呢……”
我分享了一个新鲜知晓的消息，然后……
“对哦，饭堂怎么可能用好油嘛……”
“对啊……”
日常的无意义聊天，才是构成我们日月年岁的主题。
所以我并没有因为分享消息失败而沮丧，实际上现在更要紧的事情是找位置。
不管下不下雨，饭堂用什么油，大家总是得吃饭的。
站着吃不是我国传统。
大家都想坐着吃。
所以位置很紧俏。
但是我运气很好。
我找到的位置在柱子后面。
四周没有一身臭汗或者是淋了雨没洗澡的男生，这很好。
微凉的凳面，我正准备拿起勺子。
陡然亮起的灯光抵消掉了傍晚雨天的灰暗。
有一个人，仿佛女主角般，随着灯光闪亮登场。
她拿着盘子，在离我不远的过道位置上，四处张望着。
不必说，方萧是在找寻吃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