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做或不做，它就在那里。
作业也同理。
“作业什么的！不做不就好了么！”杨阳愤怒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就是挥手的样子蠢了点。
他那么愤怒的理由我还是懂的。
在去活动室的路上，旻薇耗费了巨额流量通过谷歌还是百度结束了他们两数学课上的争端。
那个钱什么赛极限……反正是和黄矮星……黄矮星究竟是什么鬼？
总之旻薇嘿嘿笑了，一脸得意，她赢了。
根据这个物理世界的古怪守恒定律来看，有人笑，定然有人没法笑。
杨阳就是那个没法笑的倒霉鬼。
一个人一脸愤懑却又无处发泄的时候，总得找些东西来骂，或者找些东西来踢……
然而不知道我们学校搞保洁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长长的校道上不要说石头，连落叶都没几片。
所以摇头晃脑看了四周几圈搜寻，却又始终不得果的杨阳，最终只能选择放弃踢东西这个念头。
他开始选择骂骂咧咧，对象是作业……这个明显缺乏雄性激素的男生看来是不敢直接骂老师。
只是他喊得也太无力了吧，以至于旻薇甚至可以进一步讥讽他。
“有本事你就不要做呀！”
“……我抄还不行么……”
“切~~~”
他们的对话随着旻薇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吕梓嘿嘿笑着不忘嘲笑多两声杨阳，季望则走在另一边笑看完全程，没有发表意见。
布鞋踢踏水泥地的声音在校道上回响。
最近不知是谁兴起的风气，好多人开始改窄自己的裤脚。
而我们几个，恰好是没有改的人。
旻薇不会改。
杨阳懒得改。
吕梓说太热傻哔才改。
我觉得改了似乎很难看。
季望说，这种特立独行的事情，不做。
我们持有各种理由，然后做了同一件事。
这倒是挺像做作业这件事。
总有人是真的为了学习。
也有人是为了活下去……
现在这间教室中……有五个人是为了活下去，而另外一个，大概是为了学习才做作业的存在……
“作业？你们说书上那几题？开学前我让我堂姐教我预习完啦……”
方萧说得相当理所当然。
“你堂姐也在这间学校？”八卦本不是季望的习性，今天的他难得开了口。
“是啊，高二了。”
“也是实验班吧。”季望继续问道，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丢丢。
然后我们看见了方萧点头。
“念书这种东西……怕不是也有家族血统的关系……”杨阳终于没忍住，悻悻地开了口。
“放屁，你爸妈念书超强的好不好……”
“我……我突变了行不行？”
“行行行，你整条染色体都突变了。”
他们卖蠢卖得有些不合时宜，我只好打断他们。
“行了，你们两个突变成三叶草也没关系……”我清了清嗓子，终于阻止了两个白痴继续白痴下去。
然后我才看向了不远处那漂亮女生，她背着手，似乎就是在等我开腔。
“方萧……”我起了个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续上话语。
大概是可以被称为是生疏感的东西左右了我的思绪，进而干扰了我的对话功能。
而对方却也不打断，她只是静静地站立在窗边，让那些热得有些熏人的后夏风吹动她的黑发。像一幅画……虽然她已经不再画画。
许久之前，这个场景在哪里上演过？
夏天之后是秋天。
这是常识。
南国向来擅长颠覆常识。
所以我们享受了几天凉意后，又迎来了今天的热浪。
没错，这刺目的光线让人记忆犹新宛如昨日。
按照旻薇的说法，那年的方萧还不是C，她也还热衷于画画。
于是就这么地，我站在桌边，无法再往下说话。
在我余光中，季望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份沉默，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走前一步。
曾经有个小屁孩问过我，童年为何能快乐。
我的回答是：因为没记性。
沉默久了始终会有点尴尬，这样很不好。
所以我吸了口气，准备开口打破这结界。
然而气流才穿过声带，未来得及成功振动出音调，已经有声音在我耳边回响。
“方萧，就是那个作业，能不能让我们抄……不对，借鉴借鉴。”
吕梓极尽猥琐，比起平时的他甚至要猥琐千万倍。
也恰是如此。
他才能滑稽到引人发笑。
“噗嗤……”我与方萧同时笑了出声，带上了些默契。
“我还是教教你们吧。”她轻轻拉开凳子坐下，看起来是准备要拿出书本。
“那可不要嫌弃我们蠢哦。”于是我也坐下，虽然不如她优雅。
“什么？直接抄不……”杨阳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大家的视线成功让他住嘴。
眼看活动室就要变成教室……啊不，这里听说原本真的就是旧教室。
然而，某个人进来成功捣毁了我们这个无证授课团伙……
温芮站在门口，镇定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认真地看了我们几眼，接着他直接退到了教室之外。
看了眼门牌。
“你们也会念书的？”他似乎表现得有些惊恐。
“老师……学生读书有错么？”杨阳终于忍受不了他这种变相嘲笑，开了口：“数学课太难，我们没听懂，让实验班大姐教教我们而已。”
“大姐？”温芮大概是没能一下弄懂杨阳的描述，直到吕梓努嘴示意他才看向方萧。
温芮再怎样也算是个老师，而方萧也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被我们这样一群人盯着，脸居然刷地红了起来。
还是温芮帮她解的围：“方萧哪是大姐，她应该比你们都小……”
“呃……”
“不是吧……”他们几个的关注点都在方萧小这件事上。
我只觉得温芮似乎知道得太多了。
“你怎么知道……方萧又不是你的学生……”我皱眉问道。
温芮耸耸肩，应该是要准备回答我的问题。
“方萧她……”
三个字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方萧的声音打断了他，打断地有些生硬。
“温老师，今天我们又是要顶替宣传部做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