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日其实并不是期中考那几天。
而是，期中考之后的公布成绩的时刻。
班里此起彼伏地叹气。
偶尔会有人发出会心的笑。
白色的试卷本身没有多少意义，却因为红色的数字的存在，而能引动我们这群人的喜怒哀乐。
吕梓率先围了过来，他的样子可不像是考得不错的样子……
“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他碎碎念着，无力地靠在了窗边。
这让路过的季望很是好奇。
“怎么？”
他的怎么问的自然是吕梓为什么会是这个鬼样子。
“还用说么？刚才发了数学试卷，这个傻，逼看来考砸了呀。”我作出了相当稳健的推测。
“这次数学不会很难吧……”季望说着些大实话。
“考得好的人不许出声！”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季望刺激到了他，亦或是吕梓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的数学分数，在墙角的他，开始了任性的要求。
“那得看考得好的人，这样的人应该怎样分类，如果是用考得比你好就是考得好的人的话，那么班上的大家都不太能出声了呀。”
来了，说着长长一串话却还能发音准确，嘲讽属性点满的余瑜出现了。
给予了吕梓最后一击。
“嘁，余瑜，你数学不就比我高了几分么。”吕梓伸出了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了那一丢丢的距离感。
“哎呀这几分刚好就是及格和不及格的分界线啊。”
什么嘛，吕梓居然连及格都没考到……
“啊啊啊！好烦啊，回家肯定又要被老爸老妈念，说不定还会克扣我零花钱，我明明每道大题都有写解啊，为什么不多给我几分！”
“初中写解都不给分好么……还有，回家就跟老爸老妈说这次考试好难啊，所以八十多分其实还可以啦，不就ok了么？”
我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人与树，顺便给吕梓这个悲惨的家伙一些意见。
“你以为我爸妈会信？”
“给些演技可以不？你可以的。”我很想拍一拍他的肩膀，却又懒得站起来。
“啊，真的好烦啊，我明明有好好复习过数学，怎么就不能多给几分嘛。”
吕梓还在抱怨，语调里还真的有几分惋惜的感觉。
“复习个屁……看了两晚自习那能叫复习？”
“两晚也是复习啊，可恶啊，及格了了不起啊。”
“呼呼，终归还是比没及格的人，要了不起呀。”
余瑜和吕梓，这两人要拌嘴的话……为什么要特地来我这里拌嘴呢？
是这里风景好么……
一直在看戏的旻薇并没有出声。
她的试卷还摆在桌面上。
写有分数的第一页并没有展露。
但是根本不需要展露。
全班都知道她的分数。
数学老师表扬了前五名，她隶属那个前五集团。
什么时候我也能被表扬呢？
数学什么的我虽然也还可以，但是和旻薇这种人还是有差距哇。
只是我也庆幸，我没有堕落成吕梓这种情况。
“对咯，一会就是英语课啦，肯定会发试卷，哈哈。”余瑜忽然来了一句。
对吕梓和季望来说也许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我和旻薇一下就get到了她的想法。
那个好像有些无聊的赌注，输赢不过是鸡腿的事情。
“对哦，说起来，杨阳你英语不是常年不及格的么？来来来，教教我你是怎么和你爸妈说的。”吕梓既然诚心诚意发问，我自然也不会藏私。
“哦，很简单啊。”
“愿闻其详。”吕梓连忙点头，身子还前倾了些许，一副要聆听教诲的样子。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给家里交代自己的数学不及格。
窗外的大树无法移动位置，广场上的人却慢慢变少。
不必说，这是上课铃即将要响起的景致。
我依旧是撑着自己的脑袋，开口道：“多考几次，他们就习惯了。”
“……”
吕梓有些石化，余瑜与季望则忍不住笑了起来，而旻薇轻笑了两声，然后摇了摇头。
“学不会学不会。”伴随着铃声的响起，是吕梓的叹息声。
嘛，说是这么说，其实老爸老妈也对我的英语成绩很恼火啦。
不过这次我应该能及格吧。
与吕梓这个家伙不同，我可是老老实实地复习了快两周。
虽然没有办法简单地产生什么质的飞跃，但是及格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至少，不能比之前的测试差吧。
一众人很快归位，英语老师准点出现在教室门口。
腋下，夹着的一卷试卷很是醒目。
老师与试卷的出现为安静的教室带来了骚动。
“多少分？”
“我怎么知道。”
……
之类的窃窃私语堆满了这方小小空间。
直到英语老师把试卷丢到桌面，震起一层粉笔灰。
班里再次回复寂静。
“班长和课代表，发试卷。”
诶……又是我去做苦力活。
我都发了多少份试卷了。
只是这是祖国园丁的合理命令，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只能无奈地站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与旻薇，与那英语课代表一起开始分发试卷。
那鲜红的分数再次破除寂静，班里气氛再次变得沸腾。
考得好的考得不好的，他们需要抒发情绪。
我拨开一张又一张试卷。
而后，我看到了自己的那张答题卡，有点丑的英语，涂改也有点多……分数更是醒目。
88……
按照咱们中国的习俗。
这是代表了好意头的数字哇，挺好的嘛……
“呼……”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班里的人，都拿到了自己的试卷，英语老师照例开始试卷讲解。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又叹了口气。
旻薇定然听见了我的叹气声。
那鲜红的88，她自然也能看清，毕竟我没有遮掩。
“哎，八十八，算是有进步啦，对我来说。”
不甘心……
“差一道选择题。”旻薇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惋惜。
“哎呀，没能考上110.”
“那差的就不是一道选择题了啊……”
“差的是更大量的复习时间呗，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嘛。”我笑了起来。
“所以你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考110，为什么还要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