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这句口号不知喊了多久。

于是就真的要过年了，四大叔的广告开始称霸cctv，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也适时地插了一脚，每天的电视剧间都穿插着这些温情向短片。

春运也已经开始许久，新闻里一直都在播放着各大火车站的人头攒动。地球上最大的人口迁徙进行得如火如荼。

只是最近的天气实在是恶劣得可以。

东北风雪交加，南方阴雨绵绵，只是无论如何，买新衣准备年橘糖果，依旧是循例进行。花市开始摆放，超市里更是早早就准备好了过节的商品。

而河边的鞭炮声响个不停，不知道是谁家的熊孩子又在作死。听说那些大城市已经禁止了这种行为。也许哪一天，连我们这种山区也会失去这最后的年味。

我抹了下笼罩着水雾的窗户玻璃，外面的云层依旧厚重。

“妈，我们今年回老家？”

坐在客厅里靠在小电炉旁的老妈连头都没有扭，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

“回。”

真是简练得可以，那些几百集的婆媳家庭剧真的这么有吸引力么，能让大厅这个中年妇女冷落他唯一的儿子。

幸好有老爸进行答案补完。

“之前老家不是有个老人去了嘛，我和你大伯小叔他们都觉得有空还是得多陪陪你爷爷奶奶，所以今年大家都回去住上一个星期，你也知道你爷爷有糖尿病身体不是很好……”

说起来，暑假之后好像就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了呢，我大概就是所谓的不孝子孙……

老家在一个偏远小镇上，没有电脑，没有更多的娱乐，只是这对我影响不大。

我有手机与漫画，唯一危险的地方在于，我得好好收好那些漫画以免被那些可恶的堂弟表妹们拿走……

“那就是这几天了吧。”

“恩。”

老爸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而后他也回过身，继续看手中的报纸。

我依旧靠在窗边，被我抹去的水雾渐渐还原，窗户还是那块窗户。

没有什么东西被改变。

只是，真的是这样么？

我捧起咖啡，摸了下还烫手的杯沿。

香气袭人。

只是，却给了我一种单调的感觉。

嘬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开始在口中化开。

“程溪，别喝那么多这种浓咖啡，到时又睡不着觉缩在被窝里通宵看小说，还有啊，你这家伙的作业做完没有！”

老妈子唠唠叨叨，我不必回头便知道电视肯定到了广告时间。

“还剩下英语和数学啦，很快就做完。”

“很快是多快！”

“做就做嘛……”

我嘟囔着，端起杯子走向了自己的房间，背后的电视声音骤然变小了不少。

说起来，就算我现在已经是高二，老爸老妈好像也没有再给过我太大的压力。

只是他们真的就没有期待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或许，我应该要做些什么来回应他的期许。

比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或者重新拾起某些小时候的兴趣然后考上个四级六级。

也许就是今天，我会开始去回应老爸老妈那无声的期许。

……

那么，我的期许呢……

该由谁来回应？

躺在尚有些冰凉的被褥上，我点亮手机。

桌面上的咖啡还在散发着热烈的香气。

解锁后的屏幕，一如既往，没有新来电，没有新短信。

原因很简单，我没有给谁打过电话，也没有给谁发过短信。

这很符合逻辑。

于是我翻了个身，站了起来，坐到了桌前。

台灯照亮了四周，我拿出了练习册，那些让人恶心的英语看多了……还是让人犯恶心……

只是既然是作业的话，我好像也没有办法拒绝，除非我想直面英语老师的怒火。

abcd开始排列组合，它们构成了不同的词语组成了不同的句式。

我挠着脑袋思考了半天，忽然的努力并没能瞬间提升我的英语水平，于是在做完两篇完形填空之后，我准备休息下。

叮咚~~~

陌生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拜10086所赐，我勉强还算知道短信来时手机会发出怎样的声音。

只是我知道今天大概不会是10086，因为缴费时间还没到。

轻轻推开凳子我再次往后倒到了床上。

【程溪，今年过年你回老家么？】

落款是柳敏。

说起来我也看大半个礼拜没见到她了。

那天书店出来之后，我们简单吃完午饭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后雨天开始连绵，本就与她没什么出门理由的情况下，自然就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摸了摸自己那因为久未修剪而变得有些长的头发。

我侧过身子开始编写短信。

【回去一个星期。】

按下发送键不过半分多钟，手机再次响起，吓跑了我大部分困意。

【我也会回去啊，大概是后天，到时回到老家可以一起出去逛逛么？】

老家有什么好逛呢，虽说我的童年时光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那里度过，不过要说好玩的地方的话，我还真记不太清楚，于是我老老实实开始回信。

【老家有什么好玩……】

【逛一逛也好吧，不然你肯定又是天天窝在沙发上看小说……】

【那到时再说咯……】

【嗯。】

柳敏仅仅写了个嗯字回了给我，看来也是个不介意短信费用的家伙，换言之，她大概也是无法用完每个月送的100条短信……

窝在床上，我摊开大字。

不陌生的天花板散发着冷意。

鬼使神差地，我再次拿起了手机，点开了短信界面。

【对了，你知道方笙回不回老家么？】

【小笙……那晚在你家时和她聊过，她说了她不回。】

【所以说，那天之后你也没和她联系过？】

【没有。】

有进步，柳敏同学，这次回了两个字，浪费免费短信可不是好行为哦。

【哦，那到时再聊吧。】

我发送完最后一条，把手机扔到了枕头边。

不知什么时候，那杯咖啡已经变冷，于是味道变得更加苦涩。

我又想起了，方笙走出补习社时的身影。

只是原来。

擅自期待的人不止我一个。

连柳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