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的停顿看似长,其实也就一个喘气的功夫,也没看妹妹,直接就又说道:“舅母是当今的大公主,定陵公主,因着韩国公府封了,舅母就带着表兄他们一总儿住在公主府里,暂且就这些,可明白了?”这话结束的还真有点强势。
慧慧知道哥哥能说的自然会说,也就点了点头,其他原因不问,只觉得人口简单了点,遂诧异地问道:“哥哥,就这么简单,外祖家就这么点子人?舅舅这辈只得了母亲和舅舅两人?这个也太少了点吧。”
对于外祖家的事,其实石涛知道的也不多,只零星从父亲那里了解了这么点,遂微微红了红脸道:“我这也不知道,估计也就这样吧,咦!难道就不能人口少吗?我们府里父亲这辈也就父亲二叔和姑妈三人,外祖父家只舅舅和母亲兄妹两也是有可能的,且母亲还是外祖父的老来女,同舅舅相差十五岁呢,这不就能说明问题了吗?”
慧慧一听这话,直撇嘴,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不过哥哥这么说,她倒是不好问,为什么外祖父没有庶出子女?毕竟这个她们家也没有,说不得外祖父同祖父一样常年征战在外而没能多得子女,遂笑了笑道:“这个倒真是我多想了,其实武将家比文人家的后院干净多了,武将倒是很少有多少小妾的.”这话她还没说完,突然察觉是在哥哥面前,这话可是说不得的,真是丢人了。
石涛也被妹妹这大胆的话给说的愣住了,一回神,脸上爆红,这不单单是羞的,更是气的,此时石涛心里特火,倒是真有点怪上李嬷嬷了,这闺训难道没让妹妹学,怎么满口的小妾,小妾的,亏得她还知道掩口,不然自己铁定被气死。
这么一想,石涛是再也忍不住了,压着声音严厉地道:“妹妹,这些话不是你能说的,女子得端庄,现在其他不论,哥哥且问你,嬷嬷平日可让你读闺训了?别想着给谁说好话,嬷嬷再是亲再是对我们好,有些事也容不得她失职的,这是原则问题,也是妹妹的前程。”
慧慧知道自己今儿大条了,怕哥哥回头训斥嬷嬷,忙老实地撇清道:“哥哥别急,这些嬷嬷不仅让我读了,还时常提点我不可在外头说哪些不当的话,刚才是我一时兴起给混忘了,书我读了,还背的下来呢,在外人跟前我是再在不敢说这些个话的,哥哥就饶了我吧!可千万别拿这个话去问嬷嬷,不然我可得被嬷嬷给念死,哥哥一定要保密,妹妹日后说话再不会不经脑子了。”说着两手作告饶状。
石涛本是被气的不清,看妹妹这样,也知道她确实是平时疏于被教导所致,冷静下来想想,这也怪不得嬷嬷,毕竟嬷嬷一不是娘亲,又极宠爱妹妹,说的再多,妹妹只记不听,嬷嬷也只能是干瞪眼,在一个怕是妹妹从未在嬷嬷她们跟前露过一句半句的不妥当的话,正如妹妹所说,这也就是在他跟前,不然她是不会说漏了嘴的。
如此一想,石涛心里又好受了些,本打算再训上几句,可看妹妹可怜样,他只得住了嘴,叹了口气,柔了声音道:“妹妹不是哥哥刚才苛刻了,实在是哥哥心里急,若是母亲还在,你这突兀地说出一两句没经考虑的话,旁人或许会说你还是个孩子,一时大意了,可我们母亲不在了,那么你就一句出格的话都不能露,不然旁人看你就苛刻多了,妹妹可明白哥哥的心?”
慧慧哪里不明白这些个道理,她刚才真因为是在自己亲近信赖的大哥跟前才露了形的,虽然知道哥哥这是为了她好,可被大哥训,她心里也是委屈,不觉红了眼眶道:“哥哥,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从未在别处张狂过。”这话有点赌气了。
石涛训过妹妹后,心里已然是静多了,听的妹妹这带有点小情绪的话,不觉莞尔,可他如今既为兄又为父还为母呢,有些通融是不可为的,不能因为一时的心疼而惯坏了妹妹,遂仍旧板着个脸道:“哥哥说的话你日后可千万得记住了,不可有半点疏忽,即使在我面前,这些话不是妹妹这个贵女该说的,妹妹是什么身份?可是不能有半点疏忽,只要你能做到,哥哥是一定不会去同李嬷嬷说什么的,这点你放心,你可答应?”
慧慧如何能不答应?这标准的大棒加甜枣,哥哥也是个精的呢!不过她自然也感到了哥哥这是将自己当成了他必须负起的责任,其实她知道,也只有自己的哥哥才能如此较真地规整着她的规矩礼仪,遂倒也收起了刚才的小委屈,认真地道:“哥哥放心,妹妹省的,日后再不说了,也望哥哥别同嬷嬷说。”说完为了显得重视,还特特起身一礼。
石涛见妹妹如此郑重,心里一软,舒了口气,也跟着起身亲自将妹妹扶着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这才笑了道:“妹妹可真是的,同哥哥何必如此多礼,记住就好,哥哥不会去问嬷嬷的,我信妹妹。”说完又凑近慧慧,悄声道:“妹妹可知道洪元十三年的事?”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妹妹日常看的书里有提起这些个事的,凭着妹妹的聪慧只要是看过的就一定会记住的。
果真不假,慧慧一听这话,心头一跳,不过因为刚才就已然猜到了这点,倒也能稳得住,学着哥哥的样子,凑近了道:“这个我确实知道,不过不是问的旁人,而是哥哥借给我的一本游记里写的,具体什么事上头没写的明白,只略提了提那年发生了这个事,可我知道那个事蛮大的,因它牵扯的人家颇多,陆陆续续有几年,当今才理清了这件颇为令人头疼的事。”
石涛不妨妹妹了解的还颇多,这些就够了,她也不必知道的太过详细,遂点了点头道:“知道这个就行了,日后这个事只当不知道,没得被人拿了把柄,哥哥之所以同你说起这些,是因为外祖家就是被这个事牵累进而被贬黜了,不过你安心,外祖父和舅舅他们算起来也是被冤的,这个说起来复杂,我也说不清,得问了父亲才知道。”
慧慧一听这话,也没失望,她自然能理解,这么大个事,父亲不可能告诉哥哥,要是父亲日常在家,如今哥哥十五了也有可能被告知,可毕竟父亲不在家,这么大个事如何能在信件上细说?遂笑了道:“我明白,哥哥可别不好意思,对了,你如今告诉我这话,是不是外祖家的事有什么变化了?”
聪明!妹妹就是聪明,石涛算是服了,当然也觉得妹妹的胆子忒大忒敢想了,不过这样的妹妹他喜欢,不是他骄傲,也只她石涛的妹妹是个有胆识的,遂点头道:“是呢,听父亲说,他得了可靠消息,舅舅不日将回京了,虽说没个具体的说法,可这不就是个好兆头吗?若是舅舅回来了,少不得过些时候就能接了我们去,所以父亲才让我给你说说外祖家的情况,别到时闹了笑话惹舅舅舅母伤心。”
原来是为了这个,慧慧听了倒也解了惑,难怪今儿提起外祖家呢,不过这个对她们兄妹来说倒真是好事,有个依靠日子也能好过些,最起码,哥哥的性命多少有点保障,遂点头道:“这个倒真是好事了,看来当今是个念旧的,顾着曾今一同出征的老臣呢,若不是当年那事的后果太过恶劣,估计当今也不会允许牵扯这么大,要知道当年同当今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可是多了去了,随便地处置了功臣可是要寒了大家心的。”
石涛也知道这个理,当时他接到父亲的信时就想过,当今年岁也到了,自然就念旧些,这一念旧也就能想到年少时的峥嵘岁月,如此自然就会想起外祖父这个昔日的左膀右臂了,如今当今先同老世家们拉拉家常叙叙旧,顺道也就露露口风了,这剩下的也就是看谁机灵在御前给早年那些个被牵连的兄弟请旨平反了,不过这些事他不用同妹妹说的太过明白,如今只让她记住舅舅就快回来了就好。
想到父亲的信,石涛不其然地就会想起父亲在信里郑重提起的另一件事了,看了看妹妹,想起嬷嬷临走前说的话,还真不错,妹妹确实又瘦了点,不过看着更张开了,越发清丽鲜妍,想到姑姑大概齐也就来了。这不他们涉猎能提前回来,是因为太子又病了,皇孙们急着往回赶,所以他们才得以提前归家,姑父是太子一派的,必然关心着太子府里的事了,姑姑也就有了行事的机会,不过想来因着太子这事,姑姑不会在家留多长时间。
如今想来,石涛觉得姑姑为了自己的目的可能很快就会来家了,还是赶紧同妹妹说了的好,不然没个防备可是不行,姑姑这人狡着呢!遂也不脸红了,直接道:“妹妹下面的话,可能不该我同你说,可家里没有母亲,这些只能是哥哥同你说了。”说到了这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强忍着羞意,不敢看妹妹,因为下头的话,实在是不该他这个当哥哥的同她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