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距离,他的冷漠,都抵不过这一刻他本能的关怀。
起身,抬脚便上了床,钻入他怀中便将他腰身牢牢抱住,她身上冰凉,他身上火热,这样的寒夜,她依然需要从他身上取暖。
“重明正,你敢再推开我,我保证,再也不会搭理你了。”
她压抑着声音,最后一次警告他。
重明正此刻揽着死死抱着他的她,心情复杂,可感受到手底下的肩膀远比印象中削薄很多,还是于心不忍,先将被子裹在她身上,好好给她捂着取暖。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呢?”
司空鸾鼻头酸涩几分,埋首在他肩上,声音呜咽几分。
“我不冷,你拿那种眼神看我的时候才冷。”
重明正恍然,因为这样,她到他房间后,不敢擅自钻他被窝里吗?她怕他将她看做轻浮女人?
“鸾鸾。”
他声音里含着太多无奈,手扣在她头上,一次次的拍着,扶着,安慰着。
“我推开你,不是因为你有错,只是感觉,现在的我,不配再拥有那么好的你,想给你更多空间和自由,你才能更快,更好完成你的心愿,那份我也达不到的理想才是。”
司空鸾从他肩上抬头,看他如今太过沉重的眉眼,感觉更心凉了。
“心愿是心愿,感情是感情,就算今天你亲眼看到孟从之在我床上,也只是那一瞬间的愤怒,冷静下来也能接受吗?”
重明正低头,看着她眼睛里压抑的怒气,好像他敢点头,她立即就能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她还是一个老虎一样的女人,还是……他的那个小鸾鸟,可他……
拇指划过她眼角微红的痕迹,他没有点头,也没能给她咬他的机会唇角眉眼含笑,如果不是眉心过于沉重,这会是他最温柔的样子。
“什么时候在意我接不接受的?”
司空鸾感觉更委屈了。
“你未免太过狡猾,明明是我在问你,如何反过来成了你逼问我了?”
重明正的笑意又加重几分,低头,一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移开,却尽是感叹。
“知道吗?如果不是感觉你若有若无的那份心意,我不会在这里等到今日,可我又怕。”
“怕?”
是现在他的处境,是他在东梁城那一战的失败,让他不敢再相信自己的能力了吗?
重明正顺顺她的发,将她重新拦住,告诉她真正的心情。
“我怕以我现在的样子,真去相信你对我有这份心意,我会更肆无忌惮,想要绑住你更多。”
“我更怕你对我的这份心意,有着对我如今处境所产生的同病相怜的同情,鸾鸾……”
搂着她肩膀的手臂骤然收紧,从清醒后第一次,他鲜明的对她表达他真正的心意。
“越是深刻体会到你当时的痛苦和心情,对现在的你便越是不敢再靠近,若是以前,你便是将天捅破,我也有这个自信可以为你善后,再不济,陪你一起受着,
可现在,你明白吗?一个男人若是没有保护自己女人的力量,就意味着永远配不上这个女人。”
司空鸾明白了,可也无法接受的,问他。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重明正的手指贪恋的描绘着她的眉梢眼睛,原本那么个太阳一样的人,此刻眉宇间却只剩下愁苦。
“你值得更好的,可我余生竭尽全力,怕是再难成为你的依靠。”
司空鸾火大了,一把将他的手挥开,气结道。
“滚蛋!什么鬼理论?我问你,齐裕废了你手脚,废了你内力,将你脑子也废了吗?”
“不是……”
“我是给你在外面围了一支军队了,还是将你放在你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阁楼上了?”
“没有……”
“那我限制你出入自由了吗?还是限制你只能在这琼华殿的方寸之地了?”
“也没有……”
“你说你无法保护我,我再问你,你是如何在他手下撑过那么多天?又让我的军队安稳那么多天平了西境的乱子?”
重明正眉宇间头上一分无奈,倒是也没瞒她。
“他想知道你的消息,我用不少的时间让他相信那天在我军中出现的女子,是李兆按照你的样子送来让我放行美人计,而你早已没了。”
“这样就成了?”
司空鸾眼圈发红,也因为这个,他当时才被伤的那么重吧?可他当时熬过来了,熬过来了,却不敢再接近她……
“保护一个人,不一定要有强大的武力,我要的也不是权势滔天的男人,为什么将自己囚禁在这里?你完全可以重新站起来呀?
还是你觉得,受了非人的折磨,所有人就该欠着你?重明正,真要算,你如今受的这些便是我亲自给你的,你也该受着,如何现在我小心翼翼,反倒就该受你冷脸了?”
重明正多少有些意外她会有这样的想法,抬手想要安抚她的暴躁和伤心。
“鸾鸾,我没这个意思……”
司空鸾不给他丝毫回缓的余地,继续追击。
“三年了,重明正,我给你三年时间,想让你自己走出来,当初我给你折腾的几次鬼门关里来回走,也没你这番,你又给我多少时间?
一重接一重,一茬接一茬,你现在是不是闲的憋的?所以将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纠结这些……能不能站起来,能不能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摄政王这些问题上?”
重明正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任何要辩解的意思,看着她,像是她说什么他都能接受,只要她能痛快了,可天知道这三年来她一点也不痛快?
面对这样的他不痛快,面对这样对她的他更不痛快。
“又是这样。”
司空鸾红了眼睛,欲哭无泪,心酸不已。
“可不可以别这样的眼神?”
如果其他人,便是一个伺候的人多少还能让他愤怒,生气,可她……
除了会让他生闷气,他好像再不会对她真正的恶言相向?这种情况最近两年更是越来越少,他像个她永远也搅不起一丝涟漪的古井死水……
会对别人排斥有情绪,却唯独不会对她有情绪,或者说明明有,却刻意的压抑,这让她最不能接受。
“鸾鸾。”
她这么难受,同样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很多事不是你觉得可以就可以……”
司空鸾猛然想到一种可能。
看向如今因为长期卧床静养,明显比之前身形消瘦很多的他,骤然心悸,又不敢去确信自己的揣测,可若今天不弄明白,她怕是一辈子也无法安宁。
犹豫一瞬,到底还是行动了。
倾身将他抱住,便不顾一切的吻着他,重明正给她吻的一瞬恍惚,随即炸毛一样,瞬间将她推开,猩红了眼睛厉色问她。
“你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