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夫人在云嬷嬷搀扶下起身细看,端详了许久后惊叹:“这一格一格的,绵绵,你是哪儿看出是咱们府上啊?”
“奴婢看这图更是找不着北,密密麻麻的小格子跟乱麻似的。”云嬷嬷接口说。
“绵绵,你再看看这图有什么特别之处。”阮耿有意考验。
阮绵绵干脆爬上椅子跪着看了看,她小手往边上指了指:“咦,多出了这块,祖父是要扩建侯府吗?“
“不是扩建。”阮耿对于阮绵绵的表现很满意,“我打算让你大伯父他们搬出去,就搬到隔壁去。”
阮绵绵不做声,这种事情不是她这小团子该掺和的。
阮老夫人随口说:“转眼阮锦和阮钊一个十八,一个十六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啦。”
“说亲?大哥哥和二哥哥还不到二十呢。”阮绵绵很是吃惊。
“是时候了。”云嬷嬷亲昵地摸摸阮绵绵的脸颊,“再过十年,就该轮到小姐说亲了。”
“对、对、对。”阮老夫人听了很是欢喜,“到时候祖母必定好好给你挑个乘龙快婿。”
阮耿不悦地摆摆手:“行了,老太婆,绵绵才多大啊?”
阮绵绵很难想象,十几岁就成婚,那不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就算十年后,绵绵也才十三,我可要多留她几年。”阮耿是真的这么想。
“我才不要成亲,我要陪着祖父、祖母。”阮绵绵跳下椅子依偎进阮老夫人怀中。
阮老夫人看着小奶团子在怀里蹭着撒娇呵呵笑开了:“你如今是这么说,年纪到了可就不这么想了。”
“绵绵的事远着呢,说正事。”阮耿拉回话题,“阮锦和阮钊若是娶亲,府里就不够住了。隔壁原是朝中老臣府邸,他前些日子告老还乡,祖父就买了下来。”
阮老夫人笑问道:“绵绵,你祖父这主意可好?”
“大人的事,小娃娃不懂。”阮绵绵摇晃着脑袋。
“你少装了。”阮耿示意阿东将平面图收起,“你祖母将昨儿的事都告诉我了。”
“昨儿的事?什么事?”阮绵绵疑惑地问。
阮耿抚着胡子望着阮绵绵:“我在想是不是咱们定安侯府也办个什么宴?恢复你定安侯府小姐的身份。”
“需要恢复吗?”阮绵绵话说出口,就见祖父和祖母露出愧疚神色。
阮绵绵双手抓住两位长辈的手:“祖父、祖母,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觉得特地为此办宴会,显得太刻意了。过些日子就是祖母生辰,借此机会顺便说说就是了。”
“绵绵说的在理。”阮老夫人想起昨日不禁皱起眉头,“老大媳妇真是没脑子,咱侯府需要借助靖王府的宴会来让人认识绵绵吗?”
阮绵绵笑嘻嘻漫不经心地说:“祖母,大伯母若是没脑子,哪能掌管侯府近十年啊?”
阮老夫人骤然心中大震,昨儿她没有多想,突然间小奶团子一语惊醒梦中人。
老大媳妇本就不是省油的灯,正常来说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岔了,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故意的了。
阮老夫人细思极恐,陈婉玉是不惜拿定安侯府的名声做赌注要毁了阮绵绵吗?
“老头子,你让工匠麻溜点快些弄好,下个月选个好日子,让大房带着秦若兰早点搬过去的好。”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阮老夫人瞬间做了决定。
过去阮家亏欠阮绵绵够多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宝贝孙女,不管陈婉玉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阮老夫人暗下决心要杜绝一切有可能伤害到她事情发生。
阮绵绵随口问道:“那大哥哥和二哥哥呢?”
“他们留在磨砺斋,免得被他们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娘教唆学坏了。”阮耿此举原因之一也是为了俩孙子着想。
“好了,祖父、祖母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去书房了。”
阮老夫人想叫住阮绵绵却被阮耿阻止了:“去吧,等会儿祖父要检查你的功课。”
“好哒!”阮绵绵蹦蹦跳跳朝着书房跑去。
“老头子,绵绵是女娃娃,又不去考状元,你干嘛还要拘着她读书啊。”
“云嬷嬷、阿东,你们下去吧。”
看情形老头子有话跟自个儿说,阮老夫人坐到阮耿的身侧
“谁说女娃娃不能考状元?再说就算不考状元,咱绵绵也不比男儿差啊。”阮耿压低声音认真地说。
阮老夫人惊愕地望着阮耿,本朝唯才是举、不分男女,不管文臣武将都曾出过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不过那也是屈指可数的。
“老太婆,你还记得我祖母吗?”阮耿忆起当年。
说起这位阮家老祖宗,可谓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当年宫变,她护住先帝力挽狂澜,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今时今日的李家王朝。
论功行赏时,她不居功再三推辞,最后先帝封其为“定安侯”,侯位世袭,传到阮耿正好是第三代。
“定安”二字寓意深长,先帝曾说过有阮家在,江山社稷定能安稳。
不管是先帝还是当今圣上,几次三番要提拔阮家人都被婉拒了,阮家子孙得靠自身实力去拼前程。阮耿也有几次封王机会,可他全推辞了。
因此,不管王侯将相还是文官武将,都打心里敬重阮家人,尤其是老侯爷阮耿,连皇上也对他全然信任。
“自然是记得的。”几十年过去了,阮老夫人还能清晰记得作为新妇初见老祖宗的情景。
“绵绵是阮家子孙中最有智慧、也最像祖母她老人家的孩子。”
阮耿的话令阮老夫人震惊,她知道阮绵绵聪慧至极,但是没想到在老侯爷心中竟是如此高的评价。
“你说老祖宗的光环能庇护阮家多久呢?我是殚精竭虑,阮家终归没有折在我手中。我老了,阮祈失踪后,我就像失去了希望,觉得后继无人啊。
“老头子,别再想了。”阮老夫人宽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嗯,理儿我也明白,可是我肩负着定安侯府,不得不打算。”
阮老夫人建议说:“我看阮晓担得起此重任。”
“阮晓是不错,我才将他送到太子身边。我倚仗的是战功,可如今天下太平,他倚仗的就是和未来储君自小相处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