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飞虎寨的人杀过来啦!”
随着这一声喊,大厅内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廖老虎猛地起身,冲到门外,只见廖家之中早已乱作一团,一名家丁一边呼喊着一边像这边跑来。
廖老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着家丁的前襟,大声道:“你说什么?”
那名家丁见是家主,于是咽了口唾沫,惊魂未定地道:“飞,飞虎寨的山贼都杀过来了,比之前来的人都要多,最少,最少也有六七百人!”
廖老虎一惊:“什么?六七百人?那他们带头的是谁,是关幕么?”
那家丁一愣,问道:“关,关幕是谁?”
廖老虎反应过来,关幕行事低调,这些下人们并不知道此人,正想着该如何确认之时,众人也跟在后头走了出来。其中陈泽拓上前一步,问道:“他们领头的可是一名穿着白衣,颇有风度的男子?”
家丁连连摇头,说道:“不,不是,飞虎寨人群里未曾见到一个穿白衣的,他们领头的是一名面目凶恶的大汉,似乎便是上回被大管家击退的那人!”
廖老虎与陈泽拓对视一眼,诧异的道:“是赵彬彬!”
随即陈泽拓再问道:“这般深夜,你可曾看清楚了?”
家丁连连点头道:“看,看清楚了,他们没有隐藏,都举着火把,周围就跟白昼似的!”
陈泽拓神色露出些许担忧,说道:“竟然是赵彬彬亲自带头,看来是来者不善了。”
“杀人了!杀人了!守在镇子外的兄弟都被飞虎寨的人杀死了!他们,他们朝着这边来了!”
未等众人喘息,又是一声惊恐的叫喊声从外边传来。
廖老虎惊怒地道:“什么?竟然这么快?”
陈泽拓思索了一会,向着众人间的一名白须老者说道:“此时大家若是直接出去,只怕要被飞虎寨逮个正着,廖家防卫还算严实,还请刘保正带着其他人躲到后头去,我与廖大哥带人去前头挡住他们。”
刘保正也知道此时形势严峻,刻不容缓,没有多说什么,便带着大厅内的人离开了这里,一边招呼着乱作一团的宾客,一边往廖家后方走去。
待刘保正离去,陈泽拓又对着一直跟在廖老虎身后默默不语的廖喜棍道:“廖管家,一会我与廖大哥先带着这边的人到前边去阻挡他们,还请你去将府中剩余的家丁护院聚集起来,一同对抗飞虎寨之人。”
廖喜棍躬身应了声“是”,随即召集了几名家丁护院,也离开了大厅。
陈泽拓环视一圈,随即对着几名后辈道:“飞虎寨此番来势汹汹,怕是光凭廖家之力难以抵挡,飞云,你速回家中,召集府上之人一同过来帮忙。行空,你身子骨弱,还是随你娘到后头协助刘保正,尽快带众人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宗赢贤侄,你去将除了廖家陈家之外尚有战力的人召集起来,若是我们挡不住了,便请他们一同帮忙防守吧。”
三人同时应声“是”,便各自转身离开。
随着陈泽拓有条不紊的安排,如今大厅内除了廖老虎与陈泽拓,便只剩下无念与付煌二人。
陈泽拓看向了无念,一躬到底,恭敬地说道:“江少侠,这飞虎寨之事本与你无关,凭江少侠的武艺,想要全身而退想必也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事关我廖陈两家的存亡,还请江少侠高抬贵手,助我们一同抵御飞虎寨的贼子。”
无念伸手扶起陈泽拓,坚定地道:“陈叔说的哪里话,先不说大家对我的帮助与款待,我江无念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就算你们与我素不相识,此番遭逢大劫,我定然也是会出手相助的。”
见他答应,陈泽拓又转头看向了付煌。
付煌见他看着自己,于是摊开手,不等他开口,便道:“既然无念兄弟都留下来了,我自然也是留下来帮忙咯。”
廖老虎见二人都留下帮忙,纳头便拜,激动地道:“二位少侠仗义相助,我廖老虎感激不尽,若我廖家能够逃过此劫,他日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无念赶忙上前将之扶起,说道:“廖家主不必如此,这都是举手之劳,而且现在可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此时此刻,我们还是先赶到前方看看情况吧。”
廖老虎点头称是,便招呼了在大厅周围的三十余名家丁与护院,一行人匆匆地向着廖家的大门处赶去。
……
不得不说,陈泽拓的安排十分得当,仅一盏茶的时间,廖家的门口就以聚集了近三百人,除了廖家与陈家的人,还有一些自愿帮助廖家之人。
因为此地并不太平,故而廖家的围墙之内还筑了一道约八尺高,一丈宽的内墙,这三百余人此时便站立在这道内墙之上。还有一百余人分散在廖家各处,防止有飞虎寨之人偷袭。
与此同时,众人也看到了从长街那头喊杀着冲过来的飞虎寨之人,还有他们身后被燃起烈火的民居和泼洒在街道各处的鲜血与倒在地上的尸体。
场上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都是面色苍白,只得握紧手中的武器,以此压抑心中的恐惧。
无念之前也随江沧云外出击杀过一些山贼,故而也不至于害怕,但也是十分地震撼。唯有付煌仍是面不改色,定定地看着骑马行在最前头的赵彬彬,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不一会儿,赵彬彬便骑着马,带着飞虎寨之众来到了廖家的大门之前,先让手下将廖府包围,随后走到前头,看着如临大敌的众人,便猖狂地大笑起来。
廖老虎眉头一皱,喝到:“赵彬彬!你莫非忘记了上回是如何狼狈了么?如今竟敢再次来犯!”
赵彬彬听他提及上回之事,心中暗恼,却只是冷哼了一声,招了招手,方明便从他身边走上前去,笑盈盈地道:“廖家与陈家的诸位,别来无恙啊!”
廖老虎并未见过方明,心中疑惑,于是出言问道:“你又是何人?”
方明彬彬有礼地道:“在下方明,如今是飞虎寨的军师。”
廖老虎奇道:“飞虎寨的军师?飞虎寨的军师不是关幕么,怎地就变成你了?”
方明“呵呵”一笑,说道:“关幕么?他如今正被我关押在地牢里呢!”
“你说什么?”
众人都是大惊,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白棺木”竟会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给抓了起来。
方明看着众人惊愕不已的表情,心中万分得意,阴笑两声,说道:“诸位是不是很失望呢?想要投靠关幕的计划落空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
廖老虎下意识地道,说到一半便被陈泽拓拉了回去。
“哼哼!”赵彬彬冷哼道:“关幕这吃里扒外的家伙果然不安好心,我说他怎么迟迟不动手,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陈泽拓暗道了一声“糟糕”,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不知道这位方军师所说何意,我们并未与关幕有任何私下的往来,只是听闻关幕此人名声不差,素来善待俘虏;而我们亦是不愿与飞虎寨为敌,故而想着投靠他罢了。但如今他既然已成了方军师的阶下之囚,若是方军师答应不再屠戮我镇中居民,我想我们投到方军师的麾下,也未尝不可。”
方明目光一转,说道:“哦,这么说,你们是愿意投降了?”
陈泽拓也不松口:“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投降于你又有何妨?”
“要我答应你的条件当然可以!”方明扬声说道。
在众人即将燃起希望之时,话锋一转,再道:“只不过,廖喜棍曾让我大当家颜面扫地。所以,廖家之人,得交由我们大当家处置!至于你陈家,就放过你们了。”
付煌听到此处,目光一凝,随即露出了然之色,心中暗道,“好一个‘白棺木’,这计策当真狠毒!”
周围的人都是看着下边的方明,故而没有人注意到付煌的神情。
陈泽拓听言冷冷地道:“若是我们不答应呢?”
方明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笑道:“你陈家与廖家交好,自然是一同进退,可是其他的人呢?莫非你以为他们也愿意为了廖家拼上自己的性命?”
陈泽拓暗道“不好”,回头看去,果然发现身后那些并不属于两家的人神色之间有了动摇。
赵彬彬哈哈大笑,高声道:“廖府里的人听着,我赵彬彬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廖家而来。其余人等,若是愿意投降,我便放他一条生路,若是执意留在廖家,哼哼,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赵彬彬声音极大,甚至用上了内力,使得廖家内大多数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赵彬彬开口的那一刻,陈泽拓便知道事情不妙,但却没法阻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付煌若有所思地看向赵彬彬身边的方明,低声道:“好一个‘釜底抽薪’!廖家这回,只怕是麻烦大了。”
无念担忧地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付煌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什么好的法子,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赵彬彬的这几句话很快便起了作用,廖家之内缓缓走出了近三百人,都是今夜来参加婚宴的镇民,带头的,赫然便是小镇的刘保正。廖老虎看着他们从府内走了出来,心中泛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陈泽拓看到这一幕,心也是掉到了谷底,却不能上前阻拦,毕竟他也不能硬生生地将人往绝地上拉。
虽说心中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廖老虎还是忍不住问道:“刘保正,你这是?”
刘保正惭愧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廖家主,老朽如今已经七十有三,早已看淡了生死。但是我身为保正,不得不为其他的父老乡亲着想,廖家之事,我也是爱莫能助了,还请廖家主打开府门,让乡亲们离去。”
廖老虎脸色难看,看向了一旁的陈泽拓,陈泽拓咬了咬牙,向着方明高声道:“你方才说愿意接受他们的投降,我怎知你是不是想要诈我们开门好让你们趁机而入?”
他这话不仅是说给方明听,同时也是说给刘保正等人听,生怕他们中了奸计。
方明见他还要做最后的挣扎,于是呵呵一笑,淡淡地道:“你们如今还有选择的余地么?相信我,或许能活下来,不信我,则必死无疑。莫非,你以为凭着这点人,就能阻挡得了我飞虎寨的脚步?”
说罢拍了拍手掌,
方明掌声刚落,他周围的数十个人便同时抬手,竟都是持着弓箭,而且看样子并不是那些粗制滥造的竹片弓。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
方明哈哈大笑,说道:“诸位不知道吧,这可是大宁军队的制式弓箭,这一副,可就值数十两银子呢。”
刘保正见着这数十张弓箭指着这边,彻底绝了留下来的念头,双脚发软,颤巍巍地道:“还,还请廖家主打开府门,放我们一条生路。”
廖老虎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道:“罢罢罢,开门,让他们出去!”
随着“吱呀”的一声响,府门被打开了,原本绝望的众人看到了生路,顿时作鸟兽散,只一炷香的功夫,便逃了个一干二净。
赵彬彬看到这一幕,又是一阵猖狂的大笑,拍了拍方明的肩膀,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军师,只是略施小计,便使得他们众叛亲离了,哈哈哈哈哈。”
方明拱手道:“大当家过奖了。”
廖老虎见他这般猖狂,不由怒道:“赵彬彬,你真以为你胜券在握了么?别忘了上回是谁把你打得你抱头鼠窜,狼狈而逃的!”
“你是说廖喜棍么?很遗憾,他已经成了我的剑下亡魂了!”
廖老虎的身侧传来一个阴寒的声音,近在咫尺,廖老虎还没反应过来,一抹寒光闪过,廖老虎的脖颈处便出现了一条血线。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廖老虎捂着自己的脖子,却止不住向外涌出的鲜血,痛苦地道:“你……你……”
话未说完,便软到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