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司若婴便是起身要回访中。

封卿兰突然抬手，抓住了司若婴的衣袖，很快又放开道：“抱歉，刚刚有些失礼了，只是突然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姑娘。”

司若婴站在房顶，居高临下地看着封卿兰。

夜幕之下，封卿兰的一袭紫衣显得有些黯淡，半束半散的头发在风吹之下显得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竟是有些颓丧之感。司若婴停了下来，站在原处，等着封卿兰的发问。

凉风习习。

封卿兰缓缓开口道：“如果你是她，你会恨我吗？”

司若婴理了理耳发，心中乱作一团，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恨封卿兰，或者说该不该恨。她甚至在想，莫非封卿兰已经认出了自己？自己只遮住了半张脸，虽然去凡世的这段时间，自己的容貌、声音都有了些许变化，但如果仔细辨认，应该还是能认出来的。

封卿兰突然跟自己讲那些话，又这样问自己，到底是什么意图。

正在司若婴思绪纷杂的时候，封卿兰突然又是苦笑一声，道：“有些难为姑娘了，很多事都没有讲给姑娘听，却突然这样子问。不过，很感谢姑娘能够听我说了这么多闲话。”

司若婴随口应了句：“无妨。”便是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只留下封卿兰一个人，仍是那样的姿态，坐在星光月色之下，久久沉思。

……

……

第二天一大早，司若婴便是听到隔壁有动静。

不出意外的话，隔壁住的应该是常青。

想到隔壁住的是常青之后，司若婴便是没有那么担心了。如果不随时随地地搞出些事情来，常青便不是常青了。司若婴略微收拾了一番，趁着现在无人，方才把面具摘下来，揉了揉额头。出于谨慎，哪怕是睡觉，司若婴也不会将面具取下来。

等到司若婴再度戴好面具之时，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

司若婴心道，常青这是在折腾什么？

不等司若婴出门，便见常青在窗子那里倒挂下来，衣衫有些许破损。司若婴连忙上前问道：“常青大哥，你在做什么？”

很快，常青便是身体力行地给出了答案，他被庄执渊一脚踹进了司若婴的房中。

司若婴看着蹲在窗栏之上向里看着的庄执渊，有些无奈。庄执渊灿烂笑道：“早上好啊，璎珞。”

司若婴：“……早。”

看来不用再问了，这两个人昨晚应该是住在一间屋子里，清早起来就开打，从隔壁打到楼顶，再从楼顶打下来直到常青被踹了进来。司若婴上前想要把常青扶起来，却见常青自己已经站好了，有些狼狈地盯着庄执渊。

常青骂道：“你他妈趁我刚醒神志不清的时候偷袭！”

庄执渊慢悠悠道：“这怎么就是偷袭了，我只是早上起来，看你也醒了，跟你切磋切磋。”

司若婴赶紧拦在两人中间道：“好了好了，切磋已经切磋完了，不如去吃点儿东西。我们还要一起调查那些猪的事情，况且乖乖自己留在废宅那边，也要带点儿东西给它吃，没世间给你们切磋了。”

说完便是传来了敲门声，是柴羽的声音。

柴羽道：“璎珞姑娘，一早起来听到这边有动静，姑娘没事吧？”

司若婴高声回道：“没事。”

柴羽道：“我们央掌柜做了些早点，就在楼下，姑娘若是收整好了，便一同下来吃吧。”

司若婴道：“多谢，我们一会儿就下去。”

封卿兰在柴羽身旁站着，自然也是听到了司若婴的回答。我们？封卿兰看了看旁边的屋子，屋内静悄悄的，不像是一大早的时候，折腾出了不小的动静。看来那两个人打着打着，已经打进这边的屋子里了。

柴羽摆出一张颇为嫌弃的脸，这个脸色自然是给常青的，只是常青看不到。封卿兰则是转身，低声道：“先下去吧，闹不出什么事来。”

如封卿兰所说，常青和庄执渊只是小打小闹了一番，司若婴出声制止之后，便没再继续了。常青回到隔壁屋子里收拾了一番，司若婴并着庄执渊稍等了他片刻后，三人一同下了楼。封卿兰和柴羽两人已经在楼下桌边坐着。桌子上摆着几道清淡的小菜，馒头和粥也都有。

只是桌子是张四方桌，一边坐一个人，只能坐下四人。如今封卿兰和柴羽两人已经分别霸占了一边，只剩下两个位置。

桌边摆着的虽然都是长条椅子，但让两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就有些难为人了。

司若婴的脚步缓了缓，常青率先坐下，正好坐在柴羽对面，庄执渊不甘示弱，也是坐下，也在柴羽对面。两个人一人坐在长条椅子的一边，倒也不显拥挤，还给司若婴留了位置。

司若婴无奈地看着暗暗较量的两人，只好在封卿兰对面坐下，努力让自己不要想起昨晚上在房顶谈话的内容，浅浅笑着向封卿兰点头示意。

封卿兰道：“刚刚还在想这里坐不下该如何是好。”

庄执渊悠然说道：“无妨，我和常青少君将就将就，坐一张椅子就好。”

常青横了庄执渊一眼，随口说道：“不是睡一间屋子，我还不知道名满道界的庄公子，喜欢半夜爬别人的床。”

司若婴刚刚拿起筷子，手便是一抖。

封卿兰将小菜向前推了推，方便司若婴夹菜。

庄执渊道：“是了，常青少君夜半梦语，也是令人咂舌。”

司若婴竖起耳尖，有些好奇，怎料两个人不继续说下去了。再一转眼，发现位置上的两个人已经不见，长条椅子从正中间断成两截，倒在地上。司若婴有些无奈，本以为庄执渊是个与封卿兰差不多懂得分寸又温润谦和的人，今日才发觉，他和常青，也差不太多，一样的爱闹腾。

想着这两个人，司若婴便是想起了另一个人，萧焕。

萧焕自小就算是个纨绔，常常装作是城中恶霸，也是个实打实的小孩儿，行事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率性许多。最终给人看到的结果，应该也和常青、庄执渊相差不了多少。

也不知道萧焕和涉谷两个人，到了哪里，可别落尽妖魔的地界儿里，那就危险了。

封卿兰道：“他们两人，倒是精神。”

司若婴摇了摇头道：“活像是两个小孩儿。”

柴羽不置可否道：“常青只是爱好戳人痛处，说话就捡旁人不爱听的说。”

那两个人也不知道去哪儿又打了起来，司若婴也懒得理会，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小镇小店，东西做的很是一般，仅能做果腹之用。封卿兰和柴羽两人，虽然很少接触这样简陋的饭菜，但也没有露出什么不适的神情。所谓世家宗门的教养，由此可见一斑。

司若婴吃好之后，仍未见常青与庄执渊回来，只好道：“我去看看他们两个。”

封卿兰附声道：“我随你一起吧。你没有佩剑，也不大方便。”

司若婴愣了片刻，反应了一会儿，他这样说的意思是，御剑载自己同行？

柴羽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昨日他便觉得封卿兰见到这个姑娘时有些不太正常，今日竟还要御剑载她同行。柴羽对司若婴了解不多，按辈分来讲，柴衍叫柴羽一声叔叔，司若婴、封卿兰之类，一概与柴衍走得近一些。因而柴羽对封卿兰的态度有些莫名，却也不多问。

司若婴自然是不想和封卿兰同行的，但又寻找不出个拒绝的理由来。

只得说道：“我们都走了，岂不是只余下柴兄一人？”

柴羽道：“没事，我一会儿先去青河镇东边查看一番，你们事情解决之后，各自寻个方位去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异样，晚间的时候或者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了，再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