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婴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看着青霜子道：“难道是因为……他成仙了，所以带着整个门派隐居了？”

青霜子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说的那个怪才，被雷劈死的时间，与三尘谷隐退的时间，中间间隔了多久？”

司若婴略微估算了一下，回答说：“大概有个二十年左右。”

“二十年？”青霜子忽然大笑了起来，“看来引雷渡劫倒是让老臭虫元气大伤，竟然隔了二十年，才能够造出一个能容纳整个门派的秘境。我这个含霜谷，造出来，只花了我十年的时间。”

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小孩长大成人，让一个少年成家立业，但是对于成仙之人来说，十年只是弹指一挥间，他们可以用十年的时间去创造一个秘境，而不觉日久。

“三尘谷是在虚空之中。”司若婴简单地说道，“我在从凡世回到道界的时候，通过空间通道时，见到过在虚空中的三尘谷。”

“虚空？”青霜子显然是有些震惊，“虚空之中有着数不胜数的空间乱流，在哪儿建一个能够住人的地方，怎么可能？”

青霜子有些无法相信：“小丫头，你确定你见到的就是三尘谷？”

司若婴颔首道：“我认得三尘谷的少谷主，我所拥有的时空之力，还是在紊时乱辰阵中捕获的。而紊时乱辰阵的残阵，则是被柴门得到。”

青霜子听到这里，沉默了起来，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声音略显沧桑地说道：“都是命数啊，三尘谷和柴门，我和他，终究是有一层切不断的联系。”

“前辈是说？”司若婴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柴门能够接手三尘谷，是有人蓄意为之？”

“三尘谷的创始人，也就是我那个朋友，把我害成这副模样的人，叫做秋寒。”青霜子有些颓丧地说道，“说是朋友，其实我们都是争强好胜，为了方便比试，才变成了朋友，我偶尔帮他验证一下他的想法，他陪我练一练我最新的术法。等到他搞出紊时乱辰阵之后，我才惊觉，自己是不如他的。说是因为怨恨他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其实是不想看到他真的将紊时乱辰阵完全造出来。”

司若婴与啸乐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其实变成这副模样又如何？我从来都不是那种计价皮相的人，更何况，我也知道，总有一天他能把我再变回原来的样子。”青霜子长叹一声，“但是我害怕有那么一天，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就真的是输给了他。所以我在躲避，我拼命地修练，尽早地引雷渡劫，然后功成身退，隐居了。”

司若婴从青霜子的话语间听到了一丝寂寥之感。

这么多年，他或许只是为了躲避一个人，躲避一个不愿意面对的真相，把自己封锁在这里。

真正寂寞的时候，就设法从道界套个人过来，陪他说说话，又害怕那些人嫌弃他，所以来的人都会获得他的传承。

青霜子继续说道：“这种躲避的行为，我自己一清二楚，只是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愿意承认。现在说出来，倒是坦然了不少。”

“前辈喜欢争强好胜，所以不愿意和平庸之辈为伍。”司若婴轻声道，“您不愿意见到秋寒，不是在躲避，只是不想就此失去了一个可以一较高下的对手。”

青霜子笑道：“小丫头会说话，但你大可不必安慰我，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活了千余年了，如果连自己的真实想法都摸不透，还谈什么成仙不成仙？”

啸乐则是说道：“那柴门一案，是秋寒授意之下所为？”

知道这段往事或许是青霜子心头解不开的结，所以自觉的不多过问，而是将话题拉扯回了正题。

青霜子道：“是不是他授意的，我倒是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柴氏当时只是一个小家族，三尘谷的遗产肯定轮不到柴氏来分。能够落到柴氏手上，又创立了柴门，这显然不大寻常。”

司若婴颔首道：“前辈所说，晚辈也有所猜测。”

“说说看你的猜想。”

“第一，或许柴氏当时已经与三尘谷串通好了，那些遗产早就已经交到了柴氏手中，其他大的家族宗门，都没有办法获得。”司若婴斟酌了一下，又道，“而这第二，就是秋寒刻意地将那些遗产塞给了柴氏，让柴氏不得不收下，而其他人则是无法染指。”

青霜子道：“无论是哪一种猜想，都只能说，柴氏接受三尘谷，是秋寒的意图。”

“如果柴氏的先祖，当真是前辈的小徒弟，或许……”司若婴低声道，“或许秋寒是想借您对您的小徒弟的歉意，将您逼出来。”

青霜子嗤笑道：“为了逼出我，费这么大的周章？”

啸乐道：“也并非没有可能。”

司若婴则是在旁说道：“柴门传承数百年之后，借由那些功法，让柴门弟子陷入险境。您一旦知道此事，知道了柴门与您的渊源，肯定第一时间便是会想到秋寒，而这，或许就是他的目的。”

青霜子看着司若婴，接着说道：“如果不是你们今日来了，这些事我根本就无从得知，他岂不是白费一番心思？”

“封卿兰进入含霜谷，是您将人套入的，还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啸乐问道。

青霜子道：“我把人拉进来的。”

司若婴颔首道：“这就是了，您隐居的时候，有将人拉入含霜谷的习惯。您与秋寒都是成仙之人，时间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只要这件事情他做了，那么早晚有一天，您会知道，只要您知道，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青霜子道：“如果我不问那些人近来发生的事情呢？”

“您会吗？”

司若婴的疑问，令青霜子哑口无言。秋寒与他到底是几百年的朋友，对他十分了解，知道他耐不住寂寞，就算隐居了也一定会找人与他说话。也知道他会因为对小徒弟有所亏欠，所以插手柴氏的事情。

青霜子叹息道：“终究是他技高一筹啊。”

司若婴摇了摇头道：“虽然秋寒算计得好，但是有一点，他算不到。”

“什么？”

“天意。”

“天意？”

“如今道界正在发生着一件大事，前辈大可以作壁上观，不理会秋寒。”司若婴轻笑道，“柴门的仇，柴氏自会解决，而在这一切解决之后，前辈再给予柴氏补偿便可。”

青霜子道：“道界如今的情况，封卿兰倒是和我说了一二，这些事显然不是一些平庸之辈能搞出来的。所谓的乱魂珠，连我都不一定能造出来，可见幕后之人实力之强横。”

司若婴道：“这些前辈倒是不用过多关心，幕后之人，我认识。而他们，也绝对不是恶徒。”

青霜子似乎很快就明白了一些事情，转而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大事？”

“嗯。”司若婴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青霜子仔细打量着司若婴，最终感叹道：“何谓英雄出少年，这便是了。我像你这样的年纪，是绝对无法快速的做出决断的。”

啸乐在这三言两语的对话中，也是琢磨出了一些东西，而后说道：“看来你这一段时间，过得很辛苦——我在说些什么，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你过得有多不容易。”

啸乐苦笑了一声，说道：“若婴啊，有些话，我想在有定论之前说，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