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天两夜的赶路,释夜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龙羽族与木落族的边境。苏晋阳将释夜和雨真编在一组,留在石椽村,自己则带着另外三分之二人马赶去另外一个村庄。
清晨草色微暗,冷风吹着零露,一片大气茫茫的景象。
这是个偏僻的村庄,村子里有很多地方已经因为战乱成为断壁残垣,难民和伤兵们在无瓦遮身的地方铺草而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疲惫、恐惧和冷漠,一见到陌生人,就忽而警觉起来,眼神里散发着像兵器刚开锋般的冷光。
他们在当地军队的协助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救治工作,一直忙到天黑。
向晚,雾重风止,天空上方的云被看不见的夕阳染得暗红暗红的,叫人看得压抑。
这时,释夜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干什么?本少爷自己不会走啊?!”
“你这小子那么多废话,再吵把你嘴巴封了!”
“我怕你不敢!”
这个聒噪的声音好熟悉……释夜想着,擦干自己脸上的汗和灰尘,努力朝前看去,可是她还是看不清,眼睛里一阵迷离,大概是几天没好好休息的缘故。
等那群人走近来,她才看清楚,是那天来镇天顶下求医结果“被”吃错药的的少年!
出于内疚,她跑上前去想打探个究竟。
“官兵大哥,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呀?”释夜问领头的满脸胡渣的军官。
“哦……我认得你了!你就是那个缺德的巡医!”弈狠狠地盯了释夜一眼。
释夜不以为意。
“小姐怎么会认识这种人?”那位傲慢的官爷轻蔑地瞟了弈一眼,说道,“他们……他们就是一群不识好歹的小混混,还学人家做土匪!”
“是是,我们是无恶不作的土匪”犯人群中不知谁很不屑地回赠那位将士一句,“土匪也好过某些人,整天只知道胡吃海喝,净是酒囊饭袋——”
胡渣军官一个膝盖顶过去,外加一个手肘落下,那人马上被揍得满脸涨红,口吐黄水。
弈一副恨不能挣脱枷锁与他们拼了的样子。
“小子……别忘了你整个无恶不作的土匪帮子还在我手上,要想今晚过得轻松一点的话现在就马上给我收敛一点!”
释夜心一寒,不敢再多说了,十分同情地看着弈一群人等被带入大牢。
午夜,乌鹊低鸣,萤虫暗流。
释夜换了一身紧身的黑衣潜出营舍,朝监牢疾步闪去。
黑漆漆的监牢里只有天窗那里飘下的几缕光芒,莹灵悄悄飘到守卫胸前,伏下,不一会儿,他就悄无声息地倒下了,接着又一个,两个三个……
弈和他的那帮兄弟横竖不齐地倒头睡在潮-湿阴冷的大牢里,呼噜声隆隆。释夜将钥匙塞到弈手上,然后飞身跃出敞开的天窗,然后对准弈的手腕,从窗前射下一枚玄月镖。
弈下意识地飞快反手截住,心想,这臭婆娘又想来暗算我……
释夜看着他那动作,微笑着直视他不屑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装睡功夫还真是一流!然后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了。
第二天,天空微晴,雾气渐淡。
很奇怪,一夜风平浪静,没听说监狱里有什么动静。释夜一直迷惑着,她忙碌地工作,有点心神不定。
“那小子安全离开没?怎么会没有动静?”她一直反复思考着,想着到底哪个环节出了漏洞。
子夜,她再次换上黑衣,潜隐而去。
“笨蛋……快走!”弈使着让人不太懂的眼色,低声咕哝。
释夜趴在天窗上向下望去,看到弈一等人仍在牢里,然后又看到弈拼命地朝她使眼色,心里觉得非常奇怪。
弈朝她摆摆手,示意让她离开,释夜好像明白了,一闪又不见了人影。
弈感觉松了一口气。猛地,看到卫兵又一个一个倒下,释夜忽然出现在门口,他右手把眼睛一掩,无语了。
“你这个笨蛋,明眼人看着都知道是圈套了,你还撞进来!”他一边压低声,一边生气地朝释夜喊道。
突然,“咻”一声,一道长鞭急雷不迅掩耳地砸过来,弈猛地从门缝中伸出手截住,释夜感到右侧背一阵寒痛——鞭子将她的后背的棉衣砸开了一道几寸长的口子,鲜血像火烧般漫出来。
“苏释夜——你勾结土匪,两次劫狱未遂,意欲何为呀?”苏雨真收回她那粗辣的兽皮鞭子,气势汹汹地向释夜踱来。
释夜看看苏雨真,又看看正在滴血的弈的手,惊慌失措地扯下蒙面巾,“雨真,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你意欲谋反,被当场抓获,来人,把她抓起来——”
“啪——”释夜右手又挨了一鞭,她完全没弄懂这是什么回事,平时雨真虽然和她关系不太好,但好歹也是同事一场,怎么会翻脸翻得那样快?
“你傻的呀?!竟然这样愣着被人家抽!”弈也急了,不知道使的什么劲,急忙一推,那牢门就开了。
“喂——难道你们是吃草和虫子长大的禽兽吗?”弈把释夜推到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着,“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同伴……”
“关你屁事——”雨真又一鞭子挥来,“你小子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弈轻轻地用手中的刀鞘一挡,那鞭马上分为两截,“真是连吃草的禽兽都不如——”
“……”雨真看到这状况,有点吃惊,马上后退,对身后的胡渣大兵说,“快,把他们都拿下——”
“唉……我最烦的就是用鞭子的女人了……”弈想起了花漫和他母亲夏妤。
“你小子,还是等我来收拾你吧!”胡渣大兵奸笑着举着他那柄大斧朝弈走过来。
“嗨,你还真的当我怕你呀……”弈不屑地把刀往下一插,然后松开手,“你还不配……”
一招。弈徒手将胡渣大兵耍得团团转,然后一一个霹雳手,胡子兵立马趴倒在地。
“快把他们拿下——”雨真急了,“等等,我要的是那只发光的莹虫,活抓!”
“是!”顷刻间,一群士兵涌了上来。
“弈头——”这时,天窗,上探出一个头来,这少年长得眉清目秀,一副聪明而温善的样子,“搞掂啦!”
“好嘞,干得不错,银渡!”弈挥挥手,“兄弟们,出来干活啦!”
“耶——”弈刚说完,牢里的兄弟们就一股脑儿从牢中汹涌而出了。
官兵们怎么都招架不住,苏雨真用一个麻袋想把四处飘飞的莹灵蒙住,不料却被它逃走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释夜茫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你这个笨蛋,还不快走!”弈拉起愣着的释夜就往外跑,莹灵一溜烟飞过来趴在主人的身上,翼龙正好在外面等着,“差点被你坏了我的好事!还好他们没发现……”
“你做了什么?”释夜没了主意般跟着弈走了。
“没做什么,就是把我的兄弟带出大牢,顺便带走点食物和药物而已……”
“你真的是土匪呀?”
“真啰嗦!是不是土匪关你什么事呀?!”弈拉着她跳上翼龙,朝高空飞去“被人家暗算了还不知道……真是笨死了!”
“呃——”突然,释夜背部猛地被扎进了一个东西,剧痛之中,她仿佛游离了自己的身体。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隐隐约约地,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耳朵像被蒙住了,只有嗡嗡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一切动作都缓慢下来。她转过头去,看见自己的背上插着一支箭,血喷流不止,血色泛黑,箭上竟然还有毒……
远远地,她看到雨真站在她的正背后,手里拿着一把长弓,一脸愤恨。
她看到弈正利落地脱了自己的外衣,将自己的伤口塞住,止血……意识戛然而止。
“我说过,我最讨厌就是拿鞭子的女人了——”弈截住了朝着释夜射来的又一箭,然后反手用力一扔,正中苏雨真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