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风哉想着流岚也没见过别人跳舞,就随便蹦两下给她看看就得了。结果他们两个比赛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地被煊知道了,煊当然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风哉的。
于是在煊的监督之下,风哉被迫打扮成女人的样子,穿上花裙子,跳起了肚皮舞。煊不仅给风哉在花园里搭了一个花里胡哨的舞台,还特意把舞蹈专家木蓝蔚请过来做评委,要评委点头才算过关,这下可把风哉给整惨了。
“哈哈哈……师兄装扮成这样好好笑啊!哈哈哈哈……”流岚看着风哉浓妆艳抹地扭着自己肚皮的样子,笑得都快要趴下去了。
风哉绽开那勉强堆成一层粉肉的笑容,眼睛却充满杀气地盯着煊。煊一只手用扇子挡住自己已无法抑制的大笑脸,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狂拍着桌子,把茶杯都震得滚了下去。
木蓝蔚是随意园中写意阁的阁主,也是纵意楼中戏班的班主,负责随意园中所有与艺术有关的项目。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歌舞戏乐无所不精,是难得的艺术天才,所以她和玓今在初次见面就一见如故。
上次玓今也是受她的邀请才去了随意园为《水月》这场戏坐镇,弈的当众求婚不用说也是多亏了她暗中相助。所以木蓝蔚算是他们两个姻缘和合的半个红娘,她欢喜自豪得不得了,所以还没询问玓今和弈的意见,就对外宣称她要把他们的这次订婚仪式给承包下来,谁也不能抢她的份子。
原本玓今和弈是想低调一点的,被她这样一搞,其他的亲朋好友也纷纷附和,所以这次订婚仪式才搞得那么隆重。
不过在玓今的再三要求下,邀请的宾客数量总算控制在他们熟悉的好朋友圈子内,没有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木蓝蔚还觉得不够爽,直到玓今答应了他们正式成亲的婚礼也交给她筹备,她才罢休。
木蓝蔚是一个个性无比爽朗,我行我素而又古灵精怪的女人,平生最喜欢好玩有趣的事情。这次她看见风哉穿成这样跳舞,觉得甚是好玩,拍手狂笑了一番之后,她自己也经受不住诱惑跑上舞台去跟着他跳了起来。
木蓝蔚身姿灵巧地在风哉旁边翩翩起舞,更显得风哉笨拙而滑稽。于是煊和流岚两个人在台下前仰后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罢了之后,台下的笑累了,台上的也跳累了。木蓝蔚告辞之前,上下打量了流岚几眼,说道:“身材匀称,面容姣好,纤长柔软,筋骨柔韧,是块跳舞的好苗子,要不,你来做我的领舞?”
弈和玓今的订婚仪式选在了夏吟宫中举行,木蓝蔚选了夏妤最爱的那一片白兰花林作为宴会的礼堂。
绿白相间的花林间,树荫下,错落有致地点缀着各色素雅的新鲜花束和彩带,主道上铺着大红色的长地毯,一直延伸到花园中央的圆形空地中。
小径及主道旁边摆放着各种可爱的小动物和小神兽的冰雕,冰雕中嵌入了木落族特有的一种矿石,可以在夜晚间发出迷人的黄绿色光彩,而四处坐落的冰雕也把炎炎夏日的燥热平降了下去,微风中沁着阵阵凉意和白兰花的芬芳,叫人心醉神迷。
今夜恰好是满月,圆月在东方升起,至午夜才到中天,所以木蓝蔚在空地的东方设了主座,届时两家主婚人会坐在主座上,以月满花林为背景,增加了几分圣美。主座两边分别摆着三排长桌和长凳,宾客分列左右。整个礼堂装饰简单而大气,精致而高雅,**而舒适,让人身在其间感到身心舒畅。
今夜只有弈和玓今熟识的亲友到场见证他们两个的定亲之喜。
鹿荫瓷烟穿着一袭烟纱紫玉绸礼裙一个人先到了,龙羽曦在礼堂入口迎宾,见她孤身一人,瓮声问道:“旷漠昔呢?这样的日子他该不会也不出现吧?”
瓷烟知道曦是在为她打抱不平,欣慰地笑道:“他去接一个人了,晚点到,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肯定不会掉队的,曦哥哥请放心!”
“接人?还有什么人,比你这个妻子更重要的吗?”曦疑惑道。
瓷烟似乎被曦说中了某些心事,她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的一丝失落掩藏起来,然后故作神秘地说道:“是啊,的确有一个神秘嘉宾比我还要重要的,一定要他亲自护送才行。”
“神秘嘉宾?”龙羽曦这下纳闷了,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旷家那边还有什么重要人物是重要嘉宾的,但见瓷烟有稍许落寞,便也没有多问,陪着她进去了。
守仁是最后几个到的人之一,他虽然很不愿意来,心里也很是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装成一副大度无谓的样子来了。
银渡受了弈所托,怕守仁一时想不开来闹事,横生枝节,所以便担负起了监视他的职责,一边招呼他四处游荡,一边陪他喝酒聊天,守仁知道他的目的,并不怎么搭理他。
同样让人担心的还有龙羽懋,不过今天她非常乖,一个人闷闷地坐在角落和翼龙、黑咪和小霸王玩,煊被指定负责看守懋,但他见妹妹这个样子,是闹不起来的了。所以便拖着她带着风哉四处参观园林,打发三个人的时间。风哉却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恐怕是在担心流岚。
流岚那天被木蓝蔚强制拉过去做她的领舞了,说什么要封闭式地**流岚几天,保证把她**成迷死人不偿命的舞台新星。无论流岚怎么拒绝都没用,木蓝蔚霸道强势起来连煊都没有办法,风哉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两眼泪汪汪的流岚被她拖走了。
正在风哉神情恍惚着的时候,忽然礼堂空地一声炮响,一枚烟花绽放在空中,众人的目光为其绚丽夺目的光彩所摄,以为接下来还会有精彩纷呈的烟花汇演,但结果那一朵烟花稍纵即逝之后,便再无其他。
众人疑惑之时,礼堂中间的浓烟背后忽然响起阵阵乐声,由微入盛,由远及近,又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这礼堂中间来。
“这曲调,莫非是?”守仁也是偏爱声乐之人,一听这乐曲,精神马上集中了起来。
“没错,这便是传说中的《朝华颂》。”煊在旁边悠悠地扇着扇子,闭着眼睛怡然自得地欣赏着。
“这《朝华颂》不是早已失传了吗?”守仁讶然问道。
“我大哥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卷残卷,送给弟媳做结婚礼物了,弟媳果然非常喜欢,然后日夜不眠地研究,最后用自己的理解将其残缺部分补充完善了,这是完善之后的版本。原来的完整版恐怕如今是再也没有人能听到了!”煊睁开眼睛低声叹气道。
“冥冥夜暮兮无尽,煦煦朝华兮一点。
一点朝华兮清和,直透虚空兮破晓。
刹那初昼兮柔暖,寂寥穹霄兮生辉。
茫茫云雾兮露白,缈缈山岚兮绚彩……”
伴着迷离清扬的乐声,在飘渺的雾气中翩然舞出一个优美的背影,身穿紫红色长裙如风中之花般恣意舒展,千般娇姿如梦如幻。
烟雾渐渐消散,七八个身穿不同颜色的女子轻步曼入,如清晨天边的朝霞般迷乱人眼。那紫红色长裙舞女身姿在他们之间若隐若现,一曲长调霍地惊起,她骤然轻跃起,如水般的罗衣在银色的月色下随风荡开,四周舞女后退,她机敏的身姿如凤鸟伏巢般闲缓落地。一直背对着众人的她也终于以正面示人了。
在场的男士早已被她婀娜的身姿摄去心魂,如今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的正脸,此刻他们不约而同屏气凝神地盯着她,却没想到当她酥白纤长的脖子抬起时,那皓澈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个金色的雀鸟面具。众人失望地呼出一口长气,低叹这果然是木蓝蔚的风格。
“袅袅伊人兮天外,茕茕倩影兮高洁。
灿然一笑兮如朝华,夺我心魂兮若破晓。
衣渐宽兮长相思,佳人佳人安可知?”
乐声骤然落幕,在最后一刻,戴面具的舞女忽然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她那闭月羞花的面容,让人眼前一亮,但她却很快地消失在伴舞的伙伴们中间,如昙花一现,那些舞者也在不知何时升起的烟雾中四处消散。在众人意犹未尽之时,这开场舞就这样结束了,要不是煊醒悟得早率先鼓起掌来,大家或许还沉浸在刚刚的舞乐之中。
“好一个绝色美女!”守仁不禁感叹道。
银渡听了之后,心想:这下有戏了,看来这小子找到新目标了。
“木蓝蔚不是说让流岚领舞吗?什么时候会轮到她上场?”风哉刚刚走了一下神,没看到最后一幕,待反应过来舞蹈已经结束了时,便纳闷地问煊道。
“她不是已经上过场了吗?”煊淡定地笑道。
“啊?在哪里,我怎么没有发现她?!”
“你这个呆子!”
突然有一侍女引着两个人从她侧面走过,因为要到前面落座必然要经过礼堂中央的舞台,所以众人一时闲下的目光顿时被那两位迟到的人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