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就是不可以吃。”风哉霸道地说道,然后看着她的脸,问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心里又变得闷闷的了?”
“是的……”她又开始惆怅起来了。
“这种感觉,就叫心里难受,现在明白了吗?”
“我好像……明白了……”虽然如此,可是她依旧很不开心。
“你是不是很想吃这个卷饼?”风哉又把盘子端到了她的面前,看到她的眼神又刹那亮了起来。
“嗯——”她一边看着那个盘子,一边乖乖地点了头。
可是风哉却没有给她吃,而是用手抓起那块饼,大大地咬了一口,使劲地嚼了几下,赞叹道:“啊,真的好好吃呀!”
流岚看到这一幕,突然“哇——”地一声,泪流就如天上的雨滴般掉了下来。
“呃——”风哉看到这一幕,手上的饼直掉入盘中,嘴里的也顾不上嚼了,赶紧咽了下去,心头直飚冷汗道:“我只是不让你吃块饼而已,要不要这样子呀……”
流岚却没有顾得上那么多,一哭不可收拾,越哭越厉害,眼泪简直停不下来,那绝美的面庞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让人看了甚是心疼。
木泓宁似乎听到了这哭声,从屋里走了出来,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朝风哉问了一句:“你把她怎么啦?”
风哉扶额要晕,为什么师父老是问“我把她怎么啦”?!我能把她怎么啦,我看上去像一个整天欺负小女孩的坏人吗?!
不过他当然不敢这样回答师父,而是对他尴尬地憨笑了一声,说道:“师父不必担心,我正在教她什么是伤心……”
“唉……小小年纪,就被人伤了心了……”泓宁摇了摇头,踱向厨房找吃的去了。
“师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的——”风哉叫道,但泓宁显然没有心思再听他解释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唉……”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风哉一直不停地安慰流岚,又给她重新做了好吃的,还给她采了花,抓了蜻蜓,终于把她哄回来不哭了。
不过她刚刚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一看到这些自己平时喜欢的东西,又霎时笑得阳光灿烂的,除了眼眶还是红红的之外,一点也不像刚刚大哭过的样子。
“好吃吗?”风哉已累得半死,但看到她吃得喜滋滋的样子,心里忽然倍感欣慰。
“好吃——”
“现在开心啦?”
“嗯——”
“我再问你,刚刚看到了这个卷饼的时候,比起现在吃着这个卷饼的时候,哪个更开心一点?”
“现在更开心一点。”流岚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我跟你说。你刚刚一开始看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的心情,叫做开心;接着,你虽然看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但我却不让你吃,那种心情就叫难受;后来,我不但不让你吃,还把你喜欢的东西抢了吃掉了,那样的感觉叫伤心。而现在,你吃到了自己想吃的东西,这种感觉,叫做幸福。你懂了吗?”风哉看着流岚意味深长地说道。
流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是风哉不知道她是在努力把这些他教的道理记在心里,还是说只是单纯地在品味她嘴里的食物,其实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过不管如何,他都已经尽力了,至于她能不能明白,还是随缘吧!
那一场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至,铺天盖地的雨滴伴随着肆无忌惮的雷鸣在半夜时分突然而至,夏天的炎热骤然离场,秋季的清凉蔓延开来。
这一夜木风哉睡得特别特别好,前些日子因为天气闷热而累积在心里在躁郁被雨水冲去,整个人神清气爽,觉也自然睡得香甜了。
可是,当他心满意足地睡到自然醒,精神抖擞地从床上爬起来,心情舒畅地打开自己的房门时,却看见流岚蜷缩着腿坐在他的门前,一见到他出来,便抬起了头,可怜巴巴地看向他。
“师兄——”流岚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她红肿的眼下挂着两行清泪,满面愁容。
“小流岚,你怎么会在这里?”风哉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马上卷起了他的衣袖,蹲下来帮流岚擦眼泪。
可是她的眼泪擦完又掉,擦完又掉的,止也止不住,“你怎么啦?为什么哭成这样子呀?”风哉温和地问道。
“我……我……”流岚迷茫地指着自己的心口,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这里难受……”
风哉又很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她的胸部,然后红着脸说道:“你又心里难受啦?是不是有什么想吃的昨天没有吃到,来,我做给你吃!”
“不是的……”流岚一边用手背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抽泣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受。”
风哉摸了一下她的手,发现她两个手冰凉得很,“你该不是生病了吧?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除了这里,没有不舒服……”她下意识地抓着风哉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风哉刹那间如同轰然触电,急忙把手抽了出来。
“你以后不能让别人把手放在你这里,知不知道?”他紧张地喝道。
“嗯……知道了……”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风哉说的话她一般都会听,所以便懵懂地点了点头。
“来,你把这个披上。”风哉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套在她身上,继续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那样随随便便地让男孩子碰到你,明白吗?”
“流岚明白了……”
“你是不是在这里蹲了很久?”
“嗯,从打雷的时候开始的。可是你一直都听不到。”流岚有点小脾气地抱怨了一声,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了一大片下来,显然是因为风哉不理她,受了委屈。
“呃……可能是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沉了……不好意思啊……”风哉尴尬地向她道歉,然后又帮她擦了擦眼泪,“你是害怕打雷,所以才跑过来找我的吗?”
“不是——我睡着睡着,就有人跑进我的睡觉里了。”
“有人跑进你的睡觉里了?”风哉听得莫名其妙的,“你是说,你晚上做噩梦啦?梦里面有别的人对你不好?”
“嗯,做噩梦了!”流岚显然是听到“噩梦”这个词很新鲜,所以赶紧点了点头。
噢,一棵树竟然也会做噩梦!!风哉脑际飘过无数只乌鸦。
“你做什么样的梦了,告诉师兄。”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流岚低下头踌躇地说道。
“好吧……”
一棵树的噩梦,多半也是树叶被虫子吃光了,或者树根被地鼠咬光了吧!风哉心里想道。
“乖流岚,梦里面那些都不是真的,你不用害怕,醒来一切都好了。”他循循善诱地安慰道。
“可是,醒来这里很难受,很伤心……”流岚又按着自己的心口说道。
“伤心,这么严重?!”风哉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一棵树伤心成这样呢?连树干也被虫子咬光啦?
“嗯……很伤心很伤心……”流岚笃定地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好吧……”风哉只好相信了她,于是安慰道:“没事,只要我们吃饱了,再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流岚想吃什么早餐,师兄给你做去?”
“流岚想吃萝卜卷饼。”一听到有好吃的,她似乎感觉没有那么伤心了,眼泪也收了起来。
“又是萝卜卷饼?!你每天吃这个不会腻吗?”风哉无奈地说道。
“好吃呀!”
“好吧……只要你开心,吃什么都行!”
吃完早饭之后,风哉见流岚心情好了些,也不再胡乱掉眼泪了,于是便哄她回去补个眠,流岚却不肯回去睡,非要和风哉一起出去森林里面。
雨后天晴,森林里突然冒出了许多新鲜玩意儿,虽然昨夜的大雨冲断了好多树枝,被打落的树叶也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原来的小路上,色彩斑斓的叶子上面披着雨露的外衣,阳光从茂密的树顶疏落而下,照耀在这林间大地之上,闪耀着点点迷离灿烂的光辉,就像无数的精灵突然探出了他们好奇的眼睛一样。
“啊,小蘑菇!”流岚拎着一个小篮子,兴高采烈地跟在风哉的后面,走着走着就突然蹲了下来,好奇地搜索着地面上一切新奇的物种。
“嗯,不错,这种蘑菇没有毒,你可以吃。”风哉点点头说道。
“这个呢?”流岚又指了一下旁边那丛红得发紫的矮菇问道。
“这种颜色很鲜艳的有毒,不能吃,知道了吗?”
“嗯,流岚知道了,吃了会死翘翘的。”她可爱地笑道。
“对,吃了会死翘翘的……”风哉没想到他之前只说过一句“乱吃东西的话,如果中毒会死翘翘的”,流岚这么快就会引用到这里来了,说明她还是挺聪明的嘛。
“这是什么?”流岚采着采着蘑菇,拨开了旁边的一堆落叶,看到一丛蓝紫色的浆果,好奇地问风哉,“这个也是有颜色的,是不是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