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真人如今自称八戒大师,要和月空长老一起去宣化四海,心气很高,渡海登岸之后,领着众人到了三清观。
已是子夜时分,净空和净明上敲了半天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八戒大师开始高声呼唤几个徒弟的名字,又等了很长时间,依然无人响应。
净空就感觉不对,施展轻功,翻墙进了院子,刚一落地,就被两个黑衣蒙面人按倒在地,一个人用宝剑指着净空的咽喉,另一个人拿一块黑布,迅速地把净空的头给包了起来,然后拿绳子把净空捆得结结实实的,便又躲了起来。
净明见师兄翻墙进去了半天,也没听见里边的动静,也要翻墙进去看个究竟。
朱辉预料到道观可能出事了,仔细一想,觉得应该是狗儿和宋河回来了,便急忙拉住了净明。
净明叫道:“你要干什么?”
朱辉答道:“稍安勿躁,再等一等。”
净明急不可耐,叫道:“还等什么,肯定是兴隆钱庄那些人,趁我们不在,找吴襄那个王八蛋来啦……”
朱辉没有再搭理净明,高声叫道:“二位贤弟,如果是你们回来了,请答应一声。”
狗儿把门开了,净明急忙跑去了进去。
接着微微的月光,狗儿见朱辉领着陈元化和玄德真人回来了,急忙向前施礼,举起大拇指,说道:“辉哥,你果然厉害!我和三弟追击黄炳文半天,结果却无功而返。”
宋河也走了出来,笑道:“谁说无功而返,黄炳文虽然跑了,可那三十多万两银子还不是被我们追回来了,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看看这么多银子,呵呵……”
玄德真人上前问道:“二位壮士,我的那些徒儿们呢?”
狗儿答道:“我们回来之后,来找吴公子,你的那些徒儿们全都吓跑了,我们可没有对他们怎么样。”
净空和净明点起了灯笼火把,把众人领进了道观,玄德真人慌慌张张地跑去自己的主事房,把门关好了,点上蜡烛,翻箱倒柜,看看自己的一万多两银子还在,松了一口气。
朱辉和宋河、张狗儿聊起了前几天的情形:原来,狗儿和宋河抢了兴隆钱庄的银子,带上吴襄先去了舟山岛,第二日,把吴襄留在了镇海三清观,二人前往兴隆钱庄等待黄炳文等人。
玄德真人一早便被黄炳文派人请去了,听了黄炳文的一番蛊惑,开始还有些害怕,仔细一想,这把年纪了,跟着黄炳文也许能成就一番宏图大业,便答应了。
由于李账房没敢说狗儿带走了吴襄,抢走了店里的十万两银子,因此,黄炳文并不知道吴襄去了哪里,但黄炳文相信,只有找到吴襄,让他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他不敢不配合。
黄炳文很自信,给玄德真人交了实底,把海瑞包庇海盗、纵容倭寇等证据链坐实了,事成之后,保他做国师。
黄炳文希望陈元化承认海盗出身,受到海瑞的包庇,勾结关押在南京那两名倭寇,妄图祸乱东南沿海,扳倒海瑞之后,黄炳文再来保他,宣告他改过自新,许以四品的官职,但陈元化无论如何不肯就范,黄炳文只好安排玄德真人带着铁牛和张虎等人,押解陈元化前往舟山岛,去找吴襄,慢慢的“开导”陈元化。
安排停当,黄炳文让李账房把钱庄所有的银子全部交出来,把银子装上马车,没做停留,便离开了宁波。
狗儿和宋河赶到兴隆钱庄的时候,黄炳文带着几个随从和一马车银子,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二人并不知道玄德真人已经把陈元化带去了舟山岛。
二人顺着驿道赶紧追击黄炳文,边走边打听,判断黄炳文是要回京城,追了半天,终于要追上了,宋河和狗儿与黄炳文的随从们交上了手,那些人哪是宋河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黄炳文抛下一马车的银子,趁机溜掉了。
狗儿和宋河不肯罢休,又舍不得这一马车银子,狗儿看着马车,宋河又往前追赶了上百里,再也找不着黄炳文的踪影了,才悻悻地返回。
带着这一车银子,赶了一天多的路,回到三清观,准备带走吴襄,道观里的道士们却说不清吴襄去了哪里,二人一怒,就把道观里的道士们全都吓跑了。
弄清了详情之后,朱辉怕张虎等人追来,当即决定立刻返回南京,把玄德真人叫出来,让他坐上拉银子的马车,便迅速离开了三清观。
第二日,张虎带着众弟兄,手执兵器来到了三清观,发现这里的道士全都跑光了,便一把火烧掉道观,也浩浩荡荡地也赶回了南京。
这伙人回到三条巷,却没能找到黄炳文,到监牢里看看,那两个日本人还关押在这里,张虎和铁牛到翠花楼去找刘保,把宁波和舟山发生的事情,给刘保讲了一遍。
刘保担忧地说道:“我估摸黄大人回京城去了,这段时间,应天巡抚衙门的差役对三条巷和翠花楼监控得很严,你们那边的人以后没事不要过来,需要银子的时候,我会给你们送去,明白吗?”
张虎答道:“刘掌柜,以后再送银子的时候,找俺。”
铁牛瞪了张虎一眼,恶恨恨地说道:“还有没有尊长!黄大人还没说要撤我的职,凭什么送给你!”
张虎嘿嘿一乐,不屑地看着铁牛,笑道:“不管你承不承认,妖道和海盗都是从你的手里溜掉的,还死了俩弟兄,等着黄大人来给你算账吧。”
既然黄炳文不在,刘保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觉得应该施展手腕,让他们二人分别对栖霞寺和鹫峰寺同时出击,便笑道:“二位大哥,不要争了,你们那儿的银子还够花阵子的,等黄大人回来再说,呵呵,怎么样?”
张虎历来也看不起刘保,知道铁牛是从翠花楼出来的,跟他们俩也没什么说的,便让刘保安排个姑娘玩去了。
等张虎走后,铁牛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给刘保跪了下来,哭诉道:“掌柜的,救救我吧,我绝不会背叛黄大人的,求你了,掌柜的,好好替我在黄大人跟前求个情……”
“哎呀,这要是你的妹妹月儿还跟着黄大人,你说谁还敢欺负你,啊?”刘保坐在太师椅上,怪声怪气地问道。
铁牛揉着眼睛,气急败坏地叫道:“他娘的!不知是谁传言,说我十两银子卖了我妹妹,掌柜的,你说说,月儿进过翠花楼吗?那还不是我们想在黄大人那买个好,我要知道这是谁传出去的,我、我他娘的……”
“呵呵、呵呵……”刘保笑着问道:“你娘?你想你娘了?”
铁牛也不发狠了,深吸一口气,问道:“怎么,掌柜的,你也信不过我?”
“呵呵,你娘来南京了。”刘保笑道。
铁牛愣住了,赶紧问道:“是不是有了月儿的消息?”
“你娘到三条巷找过你,我们的人也问过,她只是说想你了,但绝口不提月儿。”刘保答道。
铁牛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狠狠地说道:“陈元化说他把月儿送去了太仓黄渡港,交还给汤景了吗,他娘的汤景,月儿和我娘肯定都在他的府上,我这就去找他们去。”
看铁牛转身就想走,刘保叫道:“回来、回来,汤府周围,到处都是衙门派去的差役,你找死啊,还嫌翠花楼的麻烦不够吗?再说啦,你娘也没在汤府……”
“我娘和我妹妹现在哪里?”铁牛问道。
刘保讲道:“呵呵,你不要着急,当务之急是要捉拿吴襄和妖道,还有海盗陈元化,抓到这仨人,才能扳倒海瑞,将来黄大人主政应天府,江南就是我们的天下了,何愁找不到你的母亲和妹妹?”
既然如此,铁牛不明白刘保提他母亲干什么,愣愣地看着刘保,没有言语。
刘保从太师椅起来,拍着铁牛的腰,说道:“你别再和张虎他们争执了,也不要再回三条巷……”
铁牛有些害怕了,急忙问道:“掌柜的,是不是不要我啦?”
刘保笑道:“呵呵,咱哥俩这交情,是张虎那些人能比的吗,我这是给你立功的机会,听我的,你到栖霞寺住着去,你母亲和月儿可能都在那里,不过,不要轻易去救她们,要仔细看看那里还有些什么人,不能打草惊蛇,懂吗?”
“这是他娘的什么人干的!”铁牛气愤地叫道。
刘保解释道:“不瞒你说,我得知消息之后,就派人去过了,想悄悄的把她们接回来,没想到那里的和尚太厉害啦。”
“和尚不会时刻都守着她们吧?”铁牛问道。
刘保答道:“不要再啰嗦了,搞清楚那里的情况,我们再想办法,快点去吧。”
铁牛心情沉重地点点头,说道:“谢谢掌柜的,俺走啦。”
送走了铁牛,刘保又坐回到了太师椅上,剔着牙花子,喝着茶,显得百无聊赖,拿起一本书,翻了翻,也不认识几个字,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连铁牛都不如的小无赖,还能过上这神仙一样的日子,心中不胜唏嘘。
过了一会,张虎容光焕发的回来了,进门就问道:“刘掌柜,那个混蛋走了?”
刘保笑道:“走了,今后三条巷就交给你来管了。”
张虎面露笑容,躬身作揖,笑道:“嘿嘿,谢谢大掌柜的啦。”
“不过,你还别急,你们在舟山不是碰到了一个号称督导黄大人办案的小锦衣卫吗,呵呵,我告诉你,那小子是假的!”刘保跺着脚说道。
“我看那小子也是假的!”张虎狠狠地重复道。
刘保点点头,安排道:“对,我有线报,这小子之前经常出没在白鹭洲鹫峰寺,这会他们从宁波回来的话,也许会把妖道和海盗都藏在那里,你多带几个兄弟,先好好侦查,把他们一网打尽。”
张虎领命离开了翠花楼,回到了三条巷,把那十几个喽啰找来,经过一番商议,决定轮班到白鹭洲一带日夜监守。
朱辉等人回到南京之后,在栖霞寺找到月空长老,安排他们住在了栖霞寺,便返回汤府,把宁波发生的事情给灵儿讲述了一遍。
这几天来,灵儿派出了清扬,也在南京监视着三条巷和翠花楼,一直没有见到过黄炳文,宋河和狗儿也没有回来,韩小玉回来报告说,曾有人到千佛庵去捣乱,被月空长老打跑了,如今栖霞寺也不安全。
根据这些判断,朱辉问道:“姐姐,这么说来,黄炳文回了京城?宋河和狗儿追到京城去了?”
灵儿答道:“黄炳文肯定有信心,认为玄德真人和吴襄一定能说服陈元化,他拿着银子提前到京城找黄锦布局去了,等他们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再把玄德真人、吴襄和陈元化这三个证人送去京城,然后把那俩日本人当作倭寇杀了,海大人就有包庇海盗陈元化,纵容倭寇在金陵行凶的嫌疑。
“暗流汹涌啊,差点就让他得逞了,听那玄德真人说,黄炳文还有连升三级,接替海大人出任应天巡抚的野心呢!”朱辉叹道。
灵儿讲道:“三条巷至少有上百名黄炳文的爪牙,这些人全是翠花楼拿银子收买的地痞无赖,带着升官发财的梦,只听黄炳文一个人的,非常难缠,连海大人对这些人也没有办法,这些地痞无赖在民间神通广大,耳目众多,不要掉以轻心啊。”
“姐姐,那怎么办?”朱辉焦急地问道。
灵儿果断地答道:“夜长梦多,需要当机立断,我们这就赶紧前往栖霞寺,把那几位姑娘,还有陈元化等人,全部转移到太仓。”
二人找到汤景、何氏夫人,又把婉兮和清扬找来,灵儿对他们做了一番叮嘱,让汤家放心,外面有巡抚衙门的差役日夜巡逻,府里有婉兮姐妹看护好罗阿敏,大家没事不要出门,便带着朱辉出了汤府。
婉兮从车马房里牵出两匹马,朱辉说道:“姐姐,你先去栖霞寺吧,我要先到鹫峰寺把吴襄带上。”
“事不迟疑,带上吴襄赶紧到栖霞寺汇合。”灵儿说完,催马走了。
朱辉也赶紧朝白鹭洲方向而去,一路上快马加鞭,到了鹫峰寺山门的时候,天又要快黑了。
吴襄正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翻看一本书,边看边拍大腿,叹道:“我怎么没有他娘的西门大官人这命呢!”
见朱辉慌慌张张的来了,吴襄还在掩饰不住的偷笑,站起身来说道:“妹夫,你回来啦。”
朱辉四下看看,没见到王世贞和吴承恩,问道:“王大人和吴老先生呢?”
吴襄答道:“呵呵,他们可能到东园吃饭去了,我看书看着了魔,你看,都忘了时辰啦,妹夫,你也没吃的吧,走,咱们到徐大官人那吃去。”
朱辉没有理他,来到桌子前,拿起笔,给王世贞留了句话:王大人台鉴,事有变故,吴公子随我而去,落款朱辉。
放下笔,朱辉拉起吴襄,说道:“快跟我走。”
看朱辉的样子,吴襄就知道可能会有危险,可还舍不得手里的这本书,挣脱开来,又到桌子前,拿起毛笔,在朱辉的留言后,加了一句话:爱不是卷,请王大人见谅,落款兰陵笑笑生。
朱辉牵着马走在前面,吴襄还在趁着天还没黑,拿着书走边看。
朱辉催促道:“快点吧,晚了会有危险。”
吴襄的心还完全沉侵在书里,对朱辉说道:“妹夫,你骑马先走吧,给我说去哪儿,我自己去就行了。”
朱辉一把将书夺过来,说道:“上马,咱们一起走。”
吴襄大惊,叫道:“可别撕烂了,妹夫,求求你还给我,我跟你走就是了。”
朱辉坐在马鞍上,吴襄拉住朱辉的腿也爬了上来,坐在马鞍的后边,从朱辉的手中把书要过来,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怀里。
二人出了鹫峰寺山门,沿长白街准备走通济门出城,前往栖霞寺,刚到东关头路口,迎面就遇上了张虎。
张虎一眼也认出了朱辉,对身后的喽啰们叫道:“快把前面马上的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这一嗓子可把吴襄给吓坏了,紧紧地抱住朱辉的腰,问道:“妹夫,这、这可怎么办?”
“你不要害怕,我从马上下来,你赶快往回走,绕过他们,到栖霞山千佛庵去找吴莲。”朱辉说着,便从马上跳了下来。
吴襄赶紧挪到马鞍上做好了,勒住马缰调转马头,催马往后便跑。
朱辉拦住了张虎,问道:“张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又来拦截本旗,是何道理?”
张虎哈哈大笑,道:“你别在花言巧语了,假冒锦衣卫就是死罪,哈哈……”
这群人把朱辉围起来,却没人敢动手,张虎急了,叫道:“弟兄们,把这个骗子给我拿下。”
朱辉这回也没有拔刀,仰头哈哈大笑,问道:“大胆草民,竟敢围攻锦衣卫,还不给我退下!”
尽管刘保一再强调,朱辉是假的锦衣卫,毕竟金陵城不比舟山岛,万一是真的,那可吃不了兜着走,因此,张虎不敢轻易和朱辉动手,而是坐在马上,遥望着长白街方向,朱辉突然意识到不好,急忙转身准备闯出重围……
这时,张虎突然叫道:“弟兄们,收兵!”
这伙人呼啦一下全都撤了,朱辉往长白街望去,自己的那匹马受惊了一样,正在朝自己跑来……在了怀里。
二人出了鹫峰寺山门,沿长白街准备走通济门出城,前往栖霞寺,刚到东关头路口,迎面就遇上了张虎。
张虎一眼也认出了朱辉,对身后的喽啰们叫道:“快把前面马上的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这一嗓子可把吴襄给吓坏了,紧紧地抱住朱辉的腰,问道:“妹夫,这、这可怎么办?”
“你不要害怕,我从马上下来,你赶快往回走,绕过他们,到栖霞山千佛庵去找吴莲。”朱辉说着,便从马上跳了下来。
吴襄赶紧挪到马鞍上做好了,勒住马缰调转马头,催马往后便跑。
朱辉拦住了张虎,问道:“张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又来拦截本旗,是何道理?”
张虎哈哈大笑,道:“你别在花言巧语了,假冒锦衣卫就是死罪,哈哈……”
这群人把朱辉围起来,却没人敢动手,张虎急了,叫道:“弟兄们,把这个骗子给我拿下。”
朱辉这回也没有拔刀,仰头哈哈大笑,问道:“大胆草民,竟敢围攻锦衣卫,还不给我退下!”
尽管刘保一再强调,朱辉是假的锦衣卫,毕竟金陵城不比舟山岛,万一是真的,那可吃不了兜着走,因此,张虎不敢轻易和朱辉动手,而是坐在马上,遥望着长白街方向,朱辉突然意识到不好,急忙转身准备闯出重围……
这时,张虎突然叫道:“弟兄们,收兵!”
这伙人呼啦一下全都撤了,朱辉往长白街望去,自己的那匹马受惊了一样,正在朝自己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