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的药方确实有效,虽然肺痨还没有彻底的根治,但是他脸上红润了许多,精神状态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这小姑娘的医术确实有一手啊,袁诣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老大人吃这个方子,持续半年就可痊愈。”于归再一次号脉后说到。
这个消息是喜人的,袁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平时的时候,老大人可以食些雪梨枇杷蜜、白果猪肚煲,这些都能起一定的治疗效果。”
顿了顿,于归开心的说道:“既然老大人的身体无碍了,那我也准备告辞啦。”
“于姑娘何不多留几日,老爷万一又个什么闪失,我们去哪儿寻姑娘啊。”袁刘氏说道。
“不会的,老大人的身体底子很好,这次也是因为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才会被病魔入体。只要老大人将心态放平和,平时注意活动身体,是不会有大毛病的。”于归肯定的说道。
“于姐姐,那你作何打算呢?是要回家吗?”袁诣突然问到。
于归愣了愣,笑着说道:“我自幼被师傅收养,连名字也是师傅取的。师傅说,他捡着我时,身上就只有这个。”说着,于归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
这半块玉佩晶莹透亮,莹润光泽,一个“于”字刻于上面。虽只得半块,但就连袁诣这个门外汉也看得出,这不是凡品。
“所以,师傅的石山居就是我的家啊。”虽然于归露出可爱的笑容,但袁诣却觉得,她这是在隐藏着自己,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他也终于明白于归这两字为何会成为她的名字。
这样一个女孩儿,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从未受过父母的疼爱。医者,本就奔波劳苦,何况一个女医。石山居士为她取名于归,就是希望她能够婚姻美满幸福,能够享受到丈夫的疼爱,希望借此来弥补她缺失的亲情。
“于姐姐,要不你就留在京师吧。你医术这么好,就在京师开一家药堂啊,我们也能帮衬一二。如果你没本金的话,我先帮你付!”袁诣一脸诚恳的说道。
“嗯?”于归大感意外,她抿着嘴,轻笑道:“谢谢诣弟弟的好意了。不过,这可不是我要的生活哟。常听师傅说,我大明朝地大物博,我一直渴望到处看看呢。”
“但是于姐姐。你,你就不怕遇见什么危险吗?”沫梓妍突然问道,她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梓妍妹妹,我会武功哟,不会有危险的。再说了,我可是女医哟,认识的毒虫也不少,寻常人可近不了我的身。”于归笑着说道。
看着这个内心坚强的女孩儿,袁诣佩服不已。既然她去意已决,自己又何必强人所难。
“于姐姐都这样说了,我们再相劝反倒是落了下乘。”袁诣顿了顿,对于归说道:“你稍等一会儿。”
不多时,袁诣拿着一个包袱和一个小牌子走了进来。
“如果于姐姐你以后遇见什么难处或者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尽管遣人拿着这个小牌来袁家。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托。”袁诣将小牌递给于归。这种牌子是袁家的一种身份牌,是袁诣专门向管家要的。
“包袱里的是诊金与盘缠,还请于姐姐不要推辞。”
“不用啦,上次夫人已经付过诊金啦。”于归连忙摆手拒绝。
“不成,我娘是我娘,我是我。这点东西,远远比不上你救了我祖父的命重要。”
“我本来就是医生啊,救死扶伤不是理所应该的吗?”
“于姐姐,不一样的。嗨,我和你说这干嘛,就这样了,拿着!不拿着别怪我翻脸了。”袁诣装作生气道。
“于姐姐,你就收下吧。”沫梓妍说道。
“是啊,于姑娘,收下吧。”
在众人的劝说下,于归执拗不过,最后还是收下了。
“谢谢,谢谢大家。这样吧,今天我就不走了,等会儿我再给老大人号号脉,复诊一次。之后我留几张方子,如果老大人有什么不适,你们就根据他表现的症状,用不同的方子给老大人抓药,我会在方子上注明症状的。”于归说道。
“哎呀,那太感谢了!”
出了房门,袁诣正走着,突然感觉有人拉扯了自己的衣服。他转过头,发现沫梓妍隐蔽的对自己弯了弯手指,他心领神会,连忙跟着沫梓妍往花园走。
“弟弟,你帮我个忙。”沫梓妍左张右望,见四下无人,悄悄的对袁诣说。
“姐,啥事儿?”
沫梓妍神神秘秘的掏出一封信,递给袁诣。
“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万岁。”沫梓妍喃喃细语道。她的小脸微微发红,低头不敢看袁诣。
看着沫梓妍这模样,袁诣偷偷笑出了声。
“你...你不准笑。你,你还笑!”沫梓妍闻声更窘,她跺着脚,小脸涨的通红。
“姐,我知道啦,放心吧。不过,姐,你这么害羞,以后嫁给他,还不得被吃的死死的?”袁诣打趣道。
“谁...谁要嫁给他。我...我不理你了。”沫梓妍捂着耳朵,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慌忙跑走。
袁诣笑的可欢实了。
笑完后,他才摇摇头。得,我还是个传递员啊。走你,去当月老咯。
走在去皇宫的路上,袁诣东张西望,经过一家玉石店时,他想到了于归的那半块玉。
不管从色泽还是大小,这块玉都是上品无疑。而且袁诣观那个字时,就发觉那字不是一般人能够写的出的。
此字气势磅礴,犹有巍峨挺拔之感;苍劲有力,犹如面对千军万马之意。
安徽?姓于?半块玉佩?
袁诣摇摇头,线索太少了,算了,还是快点把信送到吧,那两人,自己可一个也不敢得罪啊。
也不知是朱厚熜下了命令,还是禁卫内部达成了共识。反正袁诣这次进宫,显得更加的自如。
不过该敬的礼节,袁诣可不敢忘。和朱厚熜之间倒是无所谓,大家坦诚相见,但如果在外人面前也是这幅样子,那岂不是予人话柄?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的故事袁诣知道的清清楚楚,这种破坏兄弟感情的事儿,傻子才会做呢。
见到朱厚熜后,袁诣把信呈了过去。
看着朱厚熜充盈的笑意,袁诣就大概猜了沫梓妍的信里说的什么。
切,真无趣!袁诣翻了翻白眼。你们俩打情骂俏,还要我在旁边候着。看样子还是早点把姐嫁过去吧,我这电灯泡当的,亮瞪瞪的。
“小五,听说袁阁老最近精神状态好很多了?这是大喜事啊!那位于归姑娘真乃神医啊!”朱厚熜赞道。
姐还真是啥事儿都说啊。这还没嫁呢!
朱厚熜提起了于归,袁诣鬼使神差的又想到了那块玉佩。
“二哥,关于于姐姐,我这儿倒是有些好奇......”袁诣便将自己所见所想大致说了说。
“这样,我让朱宸派两名机灵之人,扮作你袁府下人模样,将那于归送回安徽,顺便好好查上一查。”听了袁诣的话,朱厚熜也来了兴趣。
“嗯。对了二哥,我祖父现在身体也在慢慢恢复。我再留在京师,意义也不大。不如趁着于归回安徽的机会,我也护送一程,再顺道去南京,然后南下满剌加。”袁诣说道。
“咚、咚”朱厚熜没有说话,他敲着桌子,不知想些什么。
“禀陛下,内阁有疏上报。”朱厚熜还未说话,门外一太监呈了一份疏进来。
朱厚熜接过奏疏,看了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朱厚熜猛地拍了桌子一记,愤愤的吼道。
“皇上,保重龙体,切勿气急啊。”黄锦连忙小声说道。
见袁诣疑惑的目光,朱厚熜一把将奏疏扔给袁诣,自己气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袁诣一目十行,大致看了一遍,眼里露出一丝寒芒。
话说刚朱厚熜继位时,为了已示正统,便拜了张皇太后为义母。其实年轻的朱厚熜哪儿知道,这也正是张皇太后为了控制朱厚熜所用的手段之一。
毕竟从名分上来说,张皇太后只是朱厚熜的皇伯母,在朱厚照死了之后,张皇太后已经没了大义名分。
自己的儿子死了,难道后宫也要拱手相让?张皇太后越想越气不过,所以在皇帝刚继位的时候,便召集了杨廷和、梁储、毛澄议事。几人一合计,让朱厚熜认张皇太后作义母的事情很快就被敲定了下来。
于是在朱厚熜刚继承大典后两天,就被张皇太后几人连哄带骗的做了认母仪式并记录在案。而有了这层关系,张皇太后就能更好的掌控后宫权利。
这点朱厚熜并不清楚,他一直以为张皇太后是自己的伯母,应该不会害自己,所以才会有了今日之事。
现在兴献后(蒋王妃)离京师也仅仅只有一日的路程了,朱厚熜曾下令以皇太后身份迎接,但这份奏疏却提出,以皇太后身份迎接,于理不合,应由礼部尚书出面,将兴献后迎入皇宫。
最可气的,是这份奏疏上,居然有着张皇太后的批示,同意此项决定。
这件事,后宫确实也管得了,而张皇太后作为朱厚熜的义母,也确实有资格管这件事。
朱厚熜一招输,步步输。悬在他脖子上的绳索已经开始发力了。
袁诣没想到,对方居然在朱厚熜刚继位的时候就布局了。
他忍住愤怒,细细思索着。
到底该如何做,才能化解此次危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