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袁诣示意许凌烟安坐,他收起那破布片,起身开门。
见门打开,那管家对着袁诣拱了拱手,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下人模样的男子,“小哥贵姓啊?”
“免贵,姓袁。敢问老人家贵姓?”
“呵呵,老夫姓陈。”管家再次笑着答道。
“陈管家。”袁诣点点头,看向那名年轻下人,只见他手托菜盘,低着头,看起来比较年轻,大约二十多岁。在他身后还有两名侍女,她们抬着水桶,吃力的迈进房间。
这下人将饭菜一样样端到桌上,才垂手抬起头看向袁诣和许凌烟。他只是粗略的扫了袁诣一眼,便看向已然脱下斗笠的许凌烟。
袁诣看了那下人一眼,样子倒也颇为俊俏,不过却给人一种阴深之感。当那名下人看见许凌烟后,袁诣明显能从那人眼光中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色欲,就仿佛是饿急了的野狼看见了小绵羊,恨不得马上把她吞下肚去。
袁诣随即又看了看那两名侍女,见她们将热水倒进木桶时明显动作迟缓,像是行动不便似的。他不留痕迹的向前小迈了一步,仔细一看,发现其中一名侍女的胳膊处有一片乌青;另一名侍女的脖子处还有一道红痕,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其中右侧那名侍女,在发现袁诣盯着她看时,她隐晦的张了张嘴,在看见那管家侧移了一步,刚好能看见她,她马上默不作声。袁诣转过身,看了看那管家,他心里清楚,刚才那名侍女一定想告诉他些什么。
“咳咳”一直留意两人举动的陈管家咳嗽了一声,“两位,粗茶淡饭,还请见谅。请慢用!我叫下人去另一间房加水,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沐浴休息吧,不打扰了!”说完,他轻轻拉了拉那名下人,几人一起退出房间。当然,虽然那动作很隐蔽,但这一切都被袁诣看在眼里。
看着桌上的饭菜,袁诣咽了咽口水,随即苦笑道:“世上最折磨人的事,就是肚子饿了有美食,却只能看不能吃。”
许凌烟脸上怒气未消,她愤愤的说道:“你不知道,那下人的眼光太可恶了,我恨不得把他眼珠挖出来!别说这饭菜有问题,就算没问题,我气都气饱了,还吃啥吃!”
袁诣笑了笑,随即神情变得严肃:“饭菜可能有问题,不过水应该没问题。你好好梳洗一番,我正好去探查一二。”
“注意安全!”许凌烟连忙说道。
袁诣点点头,打开后窗,溜了出去。
......
这宅院为三进四合院。进了前院,左侧是男仆住的下房,紧挨着马圈、柴房等。右侧为侍女住的下房,紧挨着厨房、地窖。客房在二进院内,袁诣和许凌烟就住在东厢房。二进院穿过一片花园,则为三进院,是主人及其家人所住之处。
六月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袁诣轻巧的迈动步子,跟踪着离去不久的几人,就见那游管家走在最前方,两名侍女走在中间,那年轻下人走在最后,还不时的回头张望,警惕性相当的高。
不消片刻,就见那一行人穿过了花园,走进三进院。在三进院的门口,还有着两人站岗,袁诣看的真切,这两人黑色紧身服摸样打扮,脸上还带着面罩。袁诣心中一动,果然有问题!
趁那两人不备,袁诣快速的跃到三进院的墙顶上,借助着周围的建筑,继续跟着那几人。
终于,四人来到最北侧的正厢房外。那正厢房外同样也有两人站岗,衣着打扮与那之前站岗的两人一样,只不过他们不时的把头向房门里探,似在张望着什么。袁诣缓缓的匍匐前进,慢慢的,他能听见那正厢房内,有女子的哭喊声传出。
将那两名侍女推入房间,两人紧跟着走了进去,袁诣这时也终于趴到了正厢房的屋顶,所幸门口站岗的那两人注意力被屋内情况吸引,不然袁诣是否被发觉还真不好说。顺着瓦片缝隙,他隐隐约约见到屋内有人将那两名侍女推到角落绑住,那两人检查后再次走进内室,四下看了看,小声的交谈起来。袁诣轻轻迈了几步,竖耳聆听。
“嘿嘿嘿,二当家,那小娘们……”
“啧啧啧,陈二麻子,这件事你做的确实不错,那小娘们看得我浑身燥热,真想当时就把她就地正法了。不过,还是大哥的正事要紧,寅时他们应该就要到了,到时候把抢到的这些金银和女人交付完毕,我们也算是立下了功劳。”那伪装成下人的二当家顿了顿,喝口水,继续说道,“不过说来也是气,这九江府是被那闵廿四攻下。他手下那帮子人在城里烧杀抢掠,却不准我们的人动手,否则我们何至于在这偏僻的地方偷偷摸摸的打野食...为了以防万一,等晚上撤退时,一把火把这烧了,任谁也查不出半点痕迹。你记住,这事儿可不能出任何岔子!不过今天那小娘们确实不错,我都差点没忍住,是个小美人!如果能够被三公子看上,那我们飞黄腾达就是迟早的事儿了。”
“二当家,放心,我在那饭菜里都加了不少的作料,就是十头牛也能放倒。到时候大当家、二当家吃肉,小的们喝口汤就行了。”那陈二麻子拍着胸口说道。
“哈哈,这次你立功了,外面屋里的那些女的,你看上谁,就直接去乐呵乐呵吧!对了,到了子时,你带名兄弟去一趟客房把那两人抓了。记住,用迷魂烟以防万一。还有,男子直接杀了,扔在老地方。女的绑结实了,带过来。”
“谢二当家,谢二当家。”陈二麻子愣了愣,连忙鞠躬谢道。
夜色渐暗,袁诣见内室已无声音,便轻轻迈了两步,稍微拨弄了下房瓦,让一只眼睛能够透过缝隙看见外房里的情景。
房内除了正在挑人的陈二麻子和还在内室里的二当家,还有三名男子,他们一丝不挂,各自身下还压着一名女子。而在屋内的一角,除了那两名身上衣物还算完整的侍女,还有三名裸着身体的女人,她们都被紧紧的拴着,那几名女人一脸死灰,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咦,二当家今个儿发好心了?”
“陈二麻子,还没选好?”
就见那陈二麻子愣了半响,一把抓过之前侍女打扮的那名女子,上下其手。那女子拼命的挣扎,“不要,不要!刚才送水去厢房前,你们就答应了,表现的好会放了我们…”
“对不起了!”陈二麻子自语,随后一把扯掉身上衣服,露出一身精肉,向着那侍女压去“嘿嘿嘿嘿,可惜你表现的不好,所以,放走是不可能了!现在,该是你好好表现服侍我了!”
“啊!不要,不要,你这个禽兽,放开我!你放开我!”
“臭娘们,还敢反抗…”
“啪啪啪”就见那陈二麻子一阵巴掌,打的那侍女头晕眼花。
“艹,果然是一伙人渣,禽兽!”袁诣看的火冒三丈,再看那陈二麻子的面孔肤色与身体肤色明显不一样,他知道,那人果然易容了。
袁诣紧紧的咬着嘴唇,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襟,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睚呲欲裂,但他脑里多少还有一丝清明,现在绝对不能冲动!光是他看见的匪徒就有九人之多,宅院里还有多少明哨暗哨他一概不知,如果现在他冲下去,完全是送死。而且听那二当家所说,他们的头上还有一个大当家,要在今晚前来,他带了多少人,身手如何,这些完全不知。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啊!
袁诣估了估时间,现在应该是辛时刚过一会儿,自己还有时间,应该能把这所宅院探查清楚。
月色下,一抹黑影如幽灵般忽上忽下,不停的变换着位置,屋顶,树上,墙下….
估计是这地方太过偏僻,除了袁诣在三进院看见的那九人,他并没有发现三进院的其他地方还有人。二进院内也是空无一人,想是那二当家怕打草惊蛇。袁诣在二进院没有多做停留,他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跃进一进院内。
一进院都是下人住的房间,袁诣先是去的左侧,也就是西边下人房。为了以防万一,他和之前一样,又挨着把几间房子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暗哨。
“呼,这样一来,只要再把东边下人房检查一遍,就能回去和许凌烟合计合计了。”袁诣松了口气,精神的高度集中,让他有了一丝疲惫。
“谁?”正当他悄悄摸摸来到前花园,猫着腰,贴着墙壁还未走到东厢房,一声低喝从他右前方传来。
袁诣的冷汗一下从后背冒了出来。顺着声音望去,,见大门右侧不远的一座假山上居然蹲着个人,在夜里,假山上怪石林立,不注意真发现不了他。
好个袁诣,灵机一动,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右手悄悄摸到一块小石头,他将石头抛到离自己不远处的花圃里,又捡起一块,再一抛…
天太黑,那暗哨刚才也只是见到有东西动了一下,下意识的问了一声。听着“吱吱”声,紧接着又听见花圃里传出的细微声响,他心里也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两只死老鼠打架,吓了大爷一跳。”
袁诣已经半蹲着身体,他盯着那假山上的暗哨,大气都不敢出。他身上汗流不止,身子却是一动不动,这一刻,彷佛***、***、***灵魂附体……
长达整整十余分钟,袁诣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看着那暗哨。终于,那名暗哨站了起来,他转过身,拉下裤带小便起来。袁诣等的机会终于到了,他一个疾行,快步转过墙角,跟着身体一跃而上,立上墙顶后马上一个匍匐,将身体隐蔽起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这时,那暗哨才抖了抖身体,提起裤子转过身来,眼前的景色与刚才一模一样,只是偶有微风吹过,晃动着花园里的植物。
袁诣一阵后怕,暗自懊恼;自己之前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况且过段时间还有所谓的大当家要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一进院内肯定有人,自己怎会如此的粗心大意?幸好原来习武时还算努力,不然这次真的就凶多吉少了,看来还需要更加小心,免得阴沟翻船。
顺着墙顶,袁诣看见东边的下人房,第二间房屋内有烛光透出。
“吱呀”
恰巧,第二间房门开了,只见一名匪人踱步而出,肩上还扛着一名赤裸着的女人,他嘴里骂骂咧咧道:“狗娘养的陈二麻子,把好货色都挑走了,净剩下这些歪瓜裂枣的在这儿。好不容易看见一个还算合眼的,却他娘的这么不经弄,呸!”他顿了顿,对着屋内喊了一声:“吴四,你守着,我把这娘们扔了!”
得到里面的回复,他门也没关,大大咧咧的扛着女子走了。
袁诣已从匪人的话语中推断出了屋内是什么情景,不看也罢。他咬咬牙,悄悄的跟着那名离去的大汉。
那匪人走了数十米,打开了地窖的封闭口,他站着等了一会儿,才将那女人抛了下去,随后自己也弯着腰慢慢的走了下去。
袁诣摸到地窖入口,探头看了看,见一层层石阶通往下方,他左右看了看,悄悄的跟了进去。
石阶两侧壁上不时有燃着的烛火,袁诣为了不被发现,只得尽量离得远些。
往下走了大概四五米,这条通道慢慢变得宽敞,终于到了窖底。
但眼前的一幕,让袁诣惊呆了。
密密麻麻的人,死人!
女尸大概有八九具,其中有三具女尸衣衫还算完整,可能在第一时间就自尽,所以才没有被遭到侵犯。其余的女尸均是全身赤裸,死相凄惨,浑身上下都能看见被凌辱的痕迹。
而男尸就多了,袁诣大致一看,不下于三十具尸体,大人小孩的都有。有些胸口能看见明显的伤口;有些胸口被划开,内脏都流了出来;还有一些是无头尸体,他们的首级就随意的抛在一边。这些尸体都是横七竖八,一层层叠在一起,看着渗人。
那匪人已经将抗在肩上的女人扔在了那堆尸体上,他盯着那些死去的女人,狞笑道:“啧啧,多么标致的可人儿,大爷都还没尽兴,可惜了!不过上面还有你们许多的好姐妹,你放心,我会一个个好好临幸的,嘿嘿嘿嘿。”
看着眼前的炼狱,听着那匪人猥琐的话语,袁诣只觉得心里的血都冲到了脑门上,他觉得自己满腔的怒意已经达到顶点,再多一点可能都要爆了。
“嗖嗖”
“噗”
那匪人估计还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对于身后的袁诣根本反应不及,一只手从他的胸前穿过,手里还拿着一颗红彤彤的心脏,在不停的跳动。那匪人身子一僵,低头看去,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这,这是谁的心脏?”还未来得及思考,他头一歪,没了气息
袁诣一抽手,将那匪人尸体踹到地上,再顺手一把捏碎了那匪人的心脏,血浆碎块溅得到处都是。
看着眼前的尸体,袁诣沉默了,这些人死的太惨。除了上面一些还在受辱的女人,这里上至主人下至仆人,满门被灭。或许上面苟延残喘的女人们还有一部分不属于这座宅院的,就像那些贼人想要抓许凌烟一样。可以说,这座宅院的人,十不存一。
“且不论你们生前是好是歹,是否为你们报仇,单单就算为了我自己,也要把这群贼人碎尸万段!”袁诣怒发冲冠,立下誓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