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初开的那年,我八岁,一眼就相中了隔壁老王家的大妞,从城里回来的就是不一样,跟村里沙里爬泥里滚的小姑娘天差地别,细皮嫩肉看得我一阵心悸。
那白像陈家婆娘吃喜酒才舍得戴在脖子上的硕圆珍珠,像夜里墙上开着的亮堂堂的灯管,像舔完最后一滴汤的瓷白碗里。
总之,她比老子的毛还白!
可惜这段暗恋注定无疾而终,就像石头奔入深海里,水“嘟”一声就沉底了。
倒也不是我变心了,也不是她变心了,是横在我俩之间的东西太复杂了。
她是芳龄28的大龄剩女,我是芳龄,啊呸!年龄8岁的稚气小儿,时间的深沟有二十岁那么深,等我成年,她都不知道嫁到哪个旯旮窝里去了。
而现在,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有心无力,我本不该承受这份窝囊苦,这一切都要怪我自己。
啊呸!不对,怪我这个身体!
老子原是这团圆村后山修炼的一只散仙,我血脉比较杂,我娘,啊呸,现在不兴这么叫了,改了!
我妈,是一只血统纯正的白狐,纵横千古,比我妈美的,有也就五个指头数完了,我爸!血统那也是纯正得不行,可惜啊~他是一只黄鼠狼。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黄鼠狼和狐狸结亲,臭味相投!
我妈才不臭呢,我爸臭!
我也纳闷,我妈这百年,不对,万万年难得一遇的大美人,怎么会栽在我爸手里?
千古一问啊!
倒也不是说我爸丑,他帅滴很!至少,比我还差那么一点点,但仙家之间,血脉那是很重要的,我妈跟了我爸,那属于下嫁了。
那会,我妈可是个香饽饽,多少狐狸精想要勾搭我妈,没想到竟被我爸给叼走了。
总之,这样一下那样一下,我就出来了,刚出生的我,遭到了全家狐嫌弃,因为我没有遗传我妈那雪白雪白的皮毛,反而继承了我爸那黄黑黄黑,看上去脏兮兮的毛发。
没人肯抱我,刚满月的时候,我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就催着我妈生二胎,我知道,他们都想要白毛的。
我的童年在无数的白眼中度过,爷爷奶奶不肯带老子,就把老子扔在家里自生自灭!
我从小就拽,受他奶个屁气!
100岁的时候,一怒之下,我直接离家出走,来了团圆村的后山修炼,对了,我原来的家狐仙居就在团圆村右侧的山上,想回去,那也是十分钟的事。
但老子铁了心不回,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当然啦,后来我求爷爷告奶奶了,他们也不肯让我回去,还弄了个比叶子还绿的结界,道行太浅的我,根本进不去。
一晃又百年,两晃又千年,刚满1000岁的我,脱毛了!!!脏兮兮的黄毛变成了雪白无暇的白毛,我乐坏了。
屁颠屁颠的化了个锣,拿在手里敲,满后山嚷嚷着“老子化白毛了,老子化白毛了!哈哈哈哈哈”
真是乐极生悲,我已有一千年的道行了,一蹦一跳那是一步千米了,脚下一个没注意,就往悬崖蹦去了,直直往下坠的时候,我还得意得很,毕竟我还能飞上去。
这个时候,那杀千刀的采药小儿出现了!现在想起来,我还恨的牙咬咬!
才八岁,他出来采个锤子药?
一脚踏空之时,胸腔乐得喷出蜜来,就在老子要呐喊“飞得更高的时候。”,一只罪恶的小手伸了出来,猝不及防把老子拉下了悬崖。
从底下爬上来要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但他娘的掉下去,不过几秒钟的事!就是这几秒钟,我被他拉了下去,来不及飞翔就砸在了底下。
没有河流,没有奇迹,老子摔出了魂魄,附在了采药小儿身上。
他成了我,我成了他。
去他大爷的,他高高兴兴披着老子白花花的毛发回家受宠了,老子却一身是伤的被抬回了团圆村。
我这一千年以来,起早贪黑,勤辛苦练,竟是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足足修养了半个月,我才活了过来,有手有脚有人样,我躺床上的时候我就跟村民们解释,我是狐狸,我是狐狸,我真的是狐狸。
他们不理我,说我摔坏了脑子,傻了!后来我气急败坏,直接爆粗:尔等俗民,懂个屁!老子真的是狐狸精!
后果就是被足足灌了三三得九天符水,我错了,那味道再也不想尝了。我认栽之后,世界变得美好起来,家里的爷爷奶奶一听我好了,立马杀鸡斩鸭给我补身子。
打小我就一个人在后山修炼,哪吃过此等美味,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我就立志暂时做个人吧。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个冒牌货露馅了没有?
虽然我爷爷奶奶不喜欢我,但那万万年的道行也不至于看不出来那个人的魂魄不是我的吧?
我也想亲自回去看一眼,可惜这一摔,这边的爷爷奶奶把我看得很严,根本不准我靠近任何危险的地方。
我这一天天的就在这村口院子里打转,这不,你看,隔壁二丫又来找我玩了,这小丫头长得肉嘟嘟的,就是黑了点,眉眼还是挺清秀的,只要以后别长歪了,再瘦下来,准能成为半个村花。
她那嗓音挺甜的,还叫我二哥哥,至于为什么,好像是她看了个什么电视剧,说我像电视里的人,叫什么二郎神,她就唤我二哥哥了,现在她冲着我喊呢“二哥哥,我们来玩弹珠吧?”
笑死人了,我都修炼了一千年了,还玩弹珠?我怒吼一句“看老子不杀你个片甲不留!”
果然,她气呼呼的带着一伙人进来,呵呵,不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虽然我的修为没有了,但这一千年在后山抓蛇玩鸟的那份宝贵经验还在,小小弹珠能耐我何?
二丫一脸正气的盯着我,一下举起食指,指头快速的在泥地里画了个圈,再把她的弹珠放在了线上。
这是最危险的方法,也是最安全的放法!如果要把她的弹珠弹出去,我就必须保证刚刚好的力度,多一分,我跟她的珠子一块出去,我输!少一分,我的珠子不够力,停在了她的珠子前面,那就任她宰割了!
当然,这些假设的前提就是,我得瞄准点才行,不然一下打歪了,碰都没碰到她的珠子就飞出去了,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我把弹珠放在我的手掌靠近食指的地方,用力勾紧,瞄准正前方二丫的珠子。
有点远了,我再看看其他人的。
好家伙!都学到精髓了,全部放线上了,串珍珠项链呢这是?好吧!是你们逼我的!
赌上我这千年的道行,我要你们这群毛头小子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