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霆心事重重，直到进门时才看到那个等着的熟悉身影，触及到那担忧的目光，心底又是狠狠一疼。
两人对视半晌，谁也没吭声。
月亮悄悄隐进了云层中，脚底下的光影便跟着慢慢逝去，一寸寸的扫过衣摆，双手和脸颊，直至眼里的光芒也熄灭了。
要不是还在呼吸，两人跟雕塑没什么区别。
霍云霆到底做不到熟若无睹，轻声道，“夜里风凉，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顾言欢咬唇，一把拉住了他胳膊，“你想这样到什么时候？解释不听，还无视我，怎么，真想写休书不成？”
“胡说八道什么？”霍云霆想也不想的否认了，额头青筋暴起，那种场面，光是想一想就让他心如刀割。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态度，能跟我说清楚吗？”顾言欢双眸认真直视着他，“你到底信不信我？”
“信，”霍云霆说出了心里话，却又话锋一转，“可你和霍彦涿之间的感情也不假。”
顾言欢：“……”
一边相信她心里有他，一边认为她和霍彦涿藕断丝连？
顾言欢怒极反笑，“那我可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凭什么这样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霍云霆心绪翻涌，一句“那你为何对他投怀送抱”差点说出口。
忍了忍，他缓缓道，“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和你选择跟着霍彦涿不冲突。”
顾言欢懵了，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无奈到极点，她倒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觉得我不够爱你？”
说罢，她走过去紧紧抱住了他，“那你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霍彦涿知道你要来，所以故意说那种误导人的话。”
提及此事，她顺势把下午的猜测告诉了他。
把柳家之死嫁祸给霍云霆是障眼法，否则都已经娶了妻的霍彦涿会突然接近她吗？
再者，如果她和霍彦涿之间真有什么，虞歌儿会一点都不吃醋吗？除非早就知道霍彦涿有别的计划，根本不会爱上她。
顾言欢越说越明朗，把事情来龙去脉罗列出来，每一条逻辑都很清晰有道理。
霍云霆愣住了，心里是狂喜的，可又害怕会是大梦一场，心情尤为复杂。
就在这时，一个暗卫忽然出现，“王爷，雷火石有消息了。”
两人一惊，立马放下了刚刚的事，问道，“我们的人找到了？”
暗卫摇摇头，“九皇子那边一直没有停止寻找雷火石的脚步，这回好像有线索了，是属下好不容易打探到的消息，不过他们捂得紧，还不知目前的进展如何了。”
“五皇叔！”
想起上辈子雷火石被用在他俩身上时的场景，顾言欢还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用力拽住了他的手腕，“就算毁了也一定不能让他们拿到，否则后患无穷！”
霍云霆盯着她看了半晌，随后朝暗卫点点头，“继续盯着，不可大意。”
顾言欢的身体在发着抖，明显的害怕。
所以并非是从书上看到的，说不定还亲眼见过。
“言欢，”霍云霆捧住她的脸，沉声道，“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如何知晓这雷火石的？”
顾言欢被迫与他对视，理智慢慢回笼了。
深呼吸一口气后，她脑子里已经有了对策，面上却是犹豫，“你都怀疑我了，我还怎么敢告诉你？”
霍云霆愣了一下，“和霍彦涿有关？什么时候的事？”
或许有了她刚刚的提示，这回他没有往坏处想，整个人还算冷静，愧疚又心疼，“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
顾言欢乖巧地摇摇头，表示没事，“你还记得先前杨刑死之前，我和他逢场作戏的事吧？一开始我只从书上看到过，没想到那时候无意中从他嘴里套出来了真的情报，这东西威力极大，所以我一直记着。
当时他极为自信，说如果得到了雷火石，灭了摄政王犹如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害怕你抵不过，所以很担心。”
霍云霆安抚道，“就算威力大，他也不敢随便用，你先别自乱分寸。”
先不说他的身份摆在这里，皇上若知道自己儿子有这样威力大的东西，第一时间不得忌惮起来？
除非霍彦涿不择手段，直接谋反，那确实有可能成为令人头疼的劲敌。
顾言欢点点头，“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有多在乎你了吗？如果我和霍彦涿有可能，根本不会把这些告诉你，我现在也不后悔那样做，因为在我心里，你比我还重要。”
霍云霆愣住，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觉得这炎炎夏日变得春暖花开起来，身上每一处都暖融融的。
这些天来的纠结和她所做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傻了？”顾言欢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有些懊恼，“五皇叔，我在向你表白呢，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霍云霆一把紧紧搂住她，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
话说开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虽然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是梗在心口间的一根刺，但顾言欢相信，这些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朝堂上，由于霍彦涿休了一个月的假，霍云霆再次成为了群臣之首，无人敢抗衡，再加上皇上怀疑霍彦涿忽然重病是霍云霆所为，所以对他越发忌惮。
毕竟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怕那天霍云霆挥兵打进宫，他毫无反抗之力。
又是一天深夜，顾言欢在门口等着，看着外面空空如也的街道，心思惆怅。
过了一会儿，秦月从另一条小道过来，低声道，“厨房里的汤已经熬好了，正热着呢，就等王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街道深处便隐隐现出朦胧的影子来，车轱辘声也渐渐清晰，顾言欢探头看去，松了口气，“总算回来了。”
远远的，霍云霆也看到她了，直接下了马车飞奔而来，犹如天神下凡一般落在她面前。
“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