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未曾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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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冰暂住的酒店在临市老城区的商业中心,这里闹中取静,既有现代化的科技便利,又有老建筑群的古典怀旧。

目送文擎宇离开后,凌若冰强装的温和平静才渐渐褪去,她只觉得累,头晕脑胀,回房间后便闷头大睡。中途醒来过一次,出了很多汗,身下的毯子都被浸湿,她想翻身,却好像被东西压住,四肢沉沉动弹不得。

迷迷糊糊睡去,梦里久违地梦见了妈妈,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妈妈穿着她最爱的白色亚麻裙子,轻声唤着还是小孩儿模样的凌若冰起床。

“若若,醒醒,起床了。”

“若若……”

凌若冰猛地睁开眼睛,周身的沉重疲惫感已经消失,但是她却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不敢动弹。她静静地趴在床上,门外有人走动是摩擦地毯发出的沙沙声,凌若冰竖起耳朵仔细辨别,连呼吸也不敢太过大声。

她住的是间套房,卧室外是个起居室,而此时,起居室里隐隐约约有细微的动静传来。

是谁?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她的房间,要不是刚才梦里,妈妈将她唤醒,凌若冰根本不知道自己正面临着什么!

有了上一次火灾的经历,她更加谨慎,手机也是从不离开自己一臂远,她摸索着拿到手机,刚刚按下报警电话,外面的人却好像有了察觉,还没等电话接通,清脆的关门声便传来。

他走了?凌若冰立即翻身坐起,屏气凝神去听,也没能听见客厅里传来别的声响。

电话已经被接通,凌若冰思虑再三,还是照实说了。警察来的很快,酒店值班经理拿着万能钥匙将门打开,凌若冰才赤着脚,裹着毯子从卧室里出来。

房间里灯光打量,身着干练职业套装的酒店值班经理面露难色,一个劲儿地给凌若冰道歉:“抱歉,凌小姐,您反映的情况我们已经收到,可是这层楼的监控坏了,并没有录下可疑的人,所以……”

闻言,凌若冰一颗心不停地往下落,堂堂五星级酒店,楼道内不止一处监控,怎么会说坏就坏了呢?

她不是小孩子,之前夜琛和文擎宇去监控室想要找曾云到酒店的录像时,就碰见过这种情况,当时酒店方给的解释就是安全系统升级,别说文擎宇和夜琛,就连凌若冰,也是不相信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凌若冰在发现房间内有人进入后,第一时间拨打的不是酒店前台的电话,而是直接报警。她想,如果正正规的程序,酒店不至于大胆包庇。

不过,现在从面前的两名警察满脸的无奈中,凌若冰便知道,即便是叫来警察,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了,”凌若冰唇角憋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低声道:“既然贵酒店不能保证我的安全,那我也没有继续住下去的必要。”

说着,凌若冰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着值班经理,厉声道:“我要退房,半小时后我会收拾好东西,到时候请您安排人替我准备好退房手续,我想这个应该不是难事。”

凌若冰声音不轻不重,语调不急不缓,不过,在她说出退房的要求后,明显地看见酒店经理轻轻地松了口气。

看来,这些酒店员工绝对知情。能够对临市五星级酒店施压,看来对方来头不小。

这时,正在房间里检查的警察突然高声说道:“凌小姐,请您过来一下。”

凌若冰循声望去,只见那警察指着茶几上一个突兀的白色信封问道:“这个信封,是你的吗?”

也难怪会引起警察的注意,凌若冰房间里收拾地很整洁,茶几上除了酒店配置的用品外,并没有别的私人物品,也正是因此,这个安安静静躺在桌上的白色信封,才会显得这么不合时宜。

凌若面色苍白,薄唇紧抿,在警察和酒店经理的注视下快步走近茶几,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拿起信封。

信封很轻,凌若冰毫不顾忌地打开了它。其实也不用顾忌什么,因为信封里什么也没有。

究竟是谁,跟她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千方百计进入她的房间,就是为了放下这样个空信封?

“凌小姐,这个信封是你的吗?”警察又问了遍。

凌若冰翻看着信封的手指顿了顿,眸光锐利,她点点头,低声道:“是我的。”

“那……”

“很抱歉。看来是虚惊一场。我还以为是小偷,不过也没丢什么东西,麻烦您白跑了趟。反正我都要退房了,酒店方的责任我也不想追究。”

抢在警察继续询问前,凌若冰连忙将事情盖过。她话语真诚,眸光清亮饱含歉意。暗地里,十指却早已嵌入掌心,若非如此,她怎么克制住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等警察和酒店经理离开,凌若冰贴身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湿透,她无力地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她将捏在掌心的信封打开,这并不是普通的信封,而是曾经,妈妈黎皙的黎氏集团还存在时,公司内部使用的专用信封。

凌若冰曾经在妈妈的抽屉里见过这样的信封,她不会认错。难不成,偷偷潜入她房间的,是黎氏集团的人?

不可能!这种想法刚刚在凌若冰脑海中萌芽,便被她无情打压扼杀,以前她天真无知,很多事情不知道也罢,但是后来为了报仇,她才知道,当初凌氏集团吞并黎氏集团时,连骨头都没剩下。按照凌世天的手段,更加不可能留下残余势力,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么,究竟是谁,将这样的信封放到她的房间。目的,又是什么?

凌若冰苦恼地抱着头蹲下,写着身子靠在沙发边上,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空气发呆。

而此时的山间别墅里,却是另一番的剑拔弩张。就连稳重深沉的夜琛,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遭遇这般情景。

几个小时前,夜琛匆匆赶来山间别墅。禹管家早就候在门外,面色却是从未有过的着急。

夜琛面色阴沉,心跳却不由加速,赶紧几步走到禹管家面前,厉声道:“怎么了?”

禹管家早就急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在夜家当了几十年管家,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也面不改色的老管家。此时却一把紧紧拽住夜琛的衣袖,急得声音都走了调:“是老夜,老爷刚才昏倒了!”

闻言,夜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反手抓住禹管家的胳膊,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昏暗,厉声道:“爷爷呢?现在在哪里?”

说罢,他一掌推开禹管家,抬步便往屋里走去。禹管家急忙跟上,费力地抓住夜琛,低声道:“医生已经到了,正在检查,您先冷静下来,要是您也慌了手脚,这个家就全乱了!”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夜琛急得涨红的脸上也渐渐平静,除了握住禹管家的手还在瑟瑟发抖外,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两样。

夜琛幽深的眸光,静静地扫视着房子里惴惴难安的佣人,沉声吩咐:“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围拥的人群顷刻间散去,禹管家走到前面带路,两人来到夜老卧室门前。医生正在检查,夜琛也不便打扰,只能拽住禹管家追问:“爷爷怎么会突然昏倒?”

“这已经是个老毛病了,光是今年,老爷就昏倒过五次。这是第六次。”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禹管家叹了口气,低眉道:“老爷不让我们告诉您,说是您平时工作忙。怕给您添负担。但是今天……”

“如果不是爷爷今天打了电话,专程让我过来,是不是这件事,还要继续瞒着我!”

夜琛皓齿紧咬,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眼眶怒红,紧紧盯着禹管家。

“是,也不是。”禹管家摇头,“小少爷,您还记得老爷今年多大年纪了吗?”

夜琛僵硬免面色微微愣住,他仔细回想,好像夜老的八十大寿还在昨天,可是,又好像过去了许多年。

“老爷今年八十九了,原本,还计划着祝九十大寿,可是现在……”

剩下的话,即便是禹管家不说,夜琛也能明白。所谓的是也不是,是指夜琛迟早也会知道夜老的病情,夜老年纪大了,生老病死实乃人生常态,但是在夜琛的意识里,从来未曾假设,如果夜老不在了,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

“没有如果,老爷年纪大了,日夜操劳也没能好好将养身体,各种病症加起来……医生之前就说过,要是再昏倒,让我们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夜琛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猛地靠向身后的墙壁,像是终于找到了临时的依靠。

他目光怔怔地望向紧闭的房门,过去的回忆纷至沓来,眼眶不由地酸涩,眼前的地板也渐渐模糊。

所有的悲痛和悔恨都融化成唯一的信念:不能让爷爷走,他一定要想尽各种办法将爷爷治好。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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