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抵消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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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冰微红的眼眶像是无声的控诉,文擎宇抿了抿苍白的唇,蹲着身子,低声问道:“若冰,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擎宇哥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刚才,缆车,我只是……”

文擎宇支支吾吾,说到最后也只有几个简单潦草的词句。凌若冰却恍然大悟,她轻轻笑了笑,勾起唇角,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你不知道,刚才缆车停在半空中的时候,我特别害怕,不过这种害怕,也让我慢慢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说实在的,擎宇哥,你没有做错事,你是帮了我。”

“帮了你?”

凌若冰点头:“没错,其实把话说开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在夜琛和别人有婚约的情况下,我是不可能和他有什么纠葛的。以前和他,也是因为那份婚约不过口头约定。为了气凌佳佳,也为了……但是现在不一样。”

还为了什么呢?凌若冰扪心自问,或许是为了自己那点儿难言的心思,去美国的那两年,她从未忘记过夜琛。

所以就像她对夜琛说的那些话般,如果放在两年前,她和夜琛还能够落个好聚好散的结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感觉才开了头,便无疾而终。

“你介意夜琛的婚约?那如果没有婚约呢?”

凌若冰怔怔地望向文擎宇,很难想象,向来温和的文擎宇会问出这般尖锐的话语:“如果没有婚约,你也会和凌佳佳在一起吗?”

空气顿时静默,文擎宇眼眸中尽是惊诧,他胸腹不断地剧烈起伏,凌若冰那句话显然戳中他的旧伤。

“抱歉,”凌若冰眸光微闪,低垂下眉眼轻声道:“我不是有意说这些。”

如果不是凌若冰刻意的提醒,文擎宇已经快麻痹自己忘掉凌佳佳这个人。很难想象,这个追着自己跑了多年的女孩儿,竟然会对他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文擎宇摇摇头,丧气地垂下肩膀,摸索着块干净的石板坐下,自嘲地笑了笑:“咯,我们现在算是扯平了。别想那么多了,我在山上订了套民宿,凌小姐,请问现在我们能够过去了吗?”

有些话说出来也没有太大的必要,凌若冰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在缆车上跟夜琛的那些坦白,已经花费掉她全身力气,刚才坐下来缓了缓,现在又元气满满。

她眉眼弯弯,嘴角勾出浅浅的笑意,点点头:“走吧。”

正是一天中阳光最明媚的时候,凌若冰和夜琛,在倘开心扉各自坦诚地告别后,终于像两条相交而过的平行线,渐行渐远。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趟峪雪山之行,除了理清那份混沌纠缠的感情之外,还有意外的‘惊喜’。

返回抵达黎城时,已经快天黑。夜琛隔着深色的车窗往外望去,只觉得眼前熟悉的夜景,似乎也沾染了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夜琛低头,正巧看见手机嗡嗡嗡地震动,夜老来电。这个时间,夜琛之前有无故在临市住了一晚,到底还是心虚。

夜老的声音沉着浑厚:“过来一趟,就现在。”

这口气太过生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夜琛愣了愣,沉声道:“爷爷,怎么了?”

他在示弱,夜老却根本不予理会,径直道:“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还不清楚。我再说最后一遍,现在,过来。”

难不成夜老在责怪不打招呼去了临市?那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吧,夜琛心里惴惴难安,天色此时似乎又暗沉了几分,汽车已经在上个路口转了弯,往山间别墅的方向开去。

差不多同个时间,远在临市的文擎宇,也同样接到了文家的电话。

文擎赫亲自来电,文擎宇光是看着来电显示,就已经心叫不好,不安地接起来,文擎赫的声音听上去倒不像是在生气:“在临市休息够了吗?要是没别的事,抽空回来一趟。”

“有什么事吗?”

“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还是当面说妥当些。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我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

既然文擎赫都说不是什么大事,文擎宇紧绷的情绪便渐渐松懈下来。

谁知,文擎赫突然转了声调,有些严厉道:“别等到明早了,就今晚,你现在准备一下,我让临市的司机送你回来。”

文氏集团在临市有分公司,常年配备的有专用司机,但是现在为了件不怎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动用司机送自己回去,文擎宇浓黑的眉眼沉沉地垂下,心想,恐怕这件事,并不如文擎赫说的那么简单。

“你怎么了?怎么出去接了个电话,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文擎宇收起手机,刚刚走回民宿,凌若冰便远远地问候。

“没怎么,我现在得赶回去。”

“有急事?”凌若冰秀眉皱起,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炯炯地问道。

文擎宇摇头:“不知道,大哥说不急,但是却让我立即回去。我会黎城去看看,尽量早些回来。”

此时的民宿里只有他们两位客人,难得的清净自在,文擎宇原本计划在这里休息几天,谁知会出现这种意外。

“要不你在这里住几天,我回来后再来接你。”

文擎宇的本意是想要凌若冰远离临市,同时也能远离那些伤心事,谁知凌若冰摇了摇头,低声执拗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这趟费心安排的峪雪山之旅,就这样匆匆落下帷幕。

回到黎城已经半夜,文宅却是一派灯火通明。不用细想也知道,文擎赫还没睡。

文擎宇刚下车,管家便迎了上来,文擎宇眸光微利,沉声问道:“大哥呢?”

“大少爷在客厅等着您。”

人在客厅?文擎宇脚步微滞,通常文擎赫找他有事,都会在书房等,这次,怎么会去到客厅?看来,文擎赫心情还不错。

进门的路上,文擎宇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有什么事,既能让文擎赫火急火燎将自己找来,有能让他心情如此愉悦。

刚走近客厅,文擎赫便放下手里的书向文擎宇笑了笑,指了指身旁的位子:“连夜赶路辛苦了,先坐。”

这语气听起来,倒显得文擎宇像个客人。

“找我什么事?”文擎宇皱着眉,喘着气问道。

他急着赶路,越是靠近黎城,心里越是惴惴不安。他想起临走时凌若冰微笑里的落寞,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文擎赫浓眉轻佻,唇边的笑意淡淡地凝结,拿起身旁的一个牛皮纸袋递到文擎宇面前,扬声道:“这么想知道,就自己看看。”

看着这种档案袋,文擎宇仿佛能听见心里嘎达的声响,这是小道记者的专用资料袋,这段时间,每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便总能收到这种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资料。

“这是什么?”

他边问边伸手接过资料袋,刚打开,几张照片便落入手中。照片上是自己和夜琛,地点就在峪雪山上,那个时候,自己气不过夜琛的无理,从身后从上前去揍了他一拳。还有几张,是文擎宇怒目圆瞪,扯着夜琛衣领质问的样子。

无论怎么看,都算不上友好和睦。

文擎宇无奈地闭了闭眼,他想不明白,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上这些小道记者,就好像他们在自己身上按了定位器,不放过一丝一毫可以追查的讯息。

“这些照片,花了多少钱买来的?”文擎宇将照片重新扔回桌上,双手抱肩,气得背脊挺直,愤然问道。

文擎赫笑着摇头:“这可不是买来的,也不是小道记者照下的,是夜家派人,今天送来的。”

“夜家?”文擎宇不忍重复,这个所谓的夜家人,必定不会是夜琛,夜琛当时的失魂落魄文擎宇看在眼里,不像是装出来的,更何况,夜琛的性子文擎宇清楚,绝对不会搞背后暗算这种事情。

“别猜了,看你眉头都皱成什么样子了。是夜老派人送来的,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想让我教训教训你,但是我呢,不打算这样做。”

“为什么?”

“为什么要教训你呢?”文擎赫挑了挑眉,“就因为你打了夜琛?上次那小子打了你,也没见夜老有什么表示。不过就是年轻气盛动了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着文擎赫无所谓的语气,文擎宇更加不明白,他皱着眉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又为什么特意将我叫回来?”

如果文擎赫对于自己跟夜琛动手这件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又为什么偏偏这时紧赶着让自己回来?文擎宇越是往深处去想,越觉得不对劲。若文擎赫计较的不是夜琛这件事,那他计较的,必定是现在正在临市的另一个人。

凌若冰!

文擎宇猛地抬头,浓黑的眸子里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从文擎赫满脸神秘莫测的微笑里读懂了所有。

他不禁厉声问道:“哥,你想对凌若冰做什么?”

“不是我想对她做什么。”

“那是谁?夜老!?”

想到这儿,文擎宇腾地站了起来。他怎么刚才就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将自己连夜叫回来,凌若冰就是独自待在临市,无论是谁,想要对这个孤身女子做什么,都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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