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来的时候,石进通和一众长老还在骂人,诅咒陆然不得好死,可是一出来就闭嘴了。因为他们看见民事堂众人手里都拿着一扎票子,而且面值是一千的,也就是说一人手里揣着十万。
再看看天剑宗尤其是谭长老那个脸色,他们大概猜到了什么。尽管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可是只有这一种解释——谭长老用钱把他们赎出来了。
“来来来,石掌门。”陆然非常热情,仿佛对方不是仇人而是恩人:“这两天让你受苦了,你忙走,刑事堂那边会好好管待你们的。”
看到这里,无论天剑宗还是民事堂众人,一个个都脸颊抽搐,浑身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的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三天前,这帮人还拼了命追杀你,还差点就把你给杀了。现在你腿上的刀口还没愈合,就为一点银票换了面目,往仇负恨,你还是个人吗?你的骨气呢?你的脊梁骨呢?
不过话说回来,谁要是给他们送上两百万,别说一次刺杀未遂,就是十次未遂,那也是可以的。他们一定与之合作愉快,长期愉快。
天剑宗的人接过石进通和前五毒门长老们,转身离开。
谭长老多留了几秒,冷冷看向陆然。他现在心里想的,倒已经不是为了赎石进通而亏了两百万,而是为了给陆然买棺材,花了两百万——值,非常值。
以前他一直想着以大局为重,以宗门为重,等等,不是特别把陆然放在眼里。可现在不同,他生气了,很生气的那种生气。
以前他是在等机会,哪天在野外遇到了,或者刚好有类似的机会,例如上次在城北木材厂请木匠的时候,就出手把陆然做了。
可现在不同。现在,他已经不再想着等待机会,而是想着如何尽快地制造机会,找机会,把陆然暗杀于无声无形之中,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从今天起,他对陆然的热情,一定会像今天甩出去的两百万一样——重,非常重。
瞄了几秒钟,谭长老一转身,随队伍离开。
民事堂众人站在门口,目送天剑宗的人远去,之后才放心地回堂内。
“堂主。”突然,大伙都停下来,凝重地看着陆然。
葛飞上前讲话:“你看,刚才我们辛辛苦苦帮你数了两千张,眼睛都花了,你,意思意思吧?”
陆然一回头,看见大伙手上都紧紧抓着一扎票子,心里一惊。
妈的,这帮孙子是几个意思?看我跟看狼一样,手里抓得又那么紧,这是要明抢?光天化日之下,就为数了几张纸而明抢?这点劳动值几个钱,也敢抢一整扎?
不对,看大伙这样子,是巴不得每个人都拿一扎。奶奶的,这是我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是我用命换来的,你们不过是一人帮我数了一百张而已,竟然敢动鬼心思?
“嗯,大家说得有道理。”他笑了笑,摇摇自己手里的那一扎,左手提着袋子:“你们把这十九扎都放进来,今天我确实要好好感谢你们。”
看到这里,大伙眼睛放光,连忙把手上那一扎票子放进去。
看来堂主果然是个慷慨之人,竟然打算用一扎银票来感谢他们。一扎就是十万,他们不到二十个人,没人能分五千?啧啧,这相当于三个月的工资。就算对城管大队的人来说,这也是一个多月的工资!
收好了钱,陆然用手掂了掂,很满意。于是,他从自己那一扎里抽了一张,之后把剩下的也扔了进去,露出自信的微笑。
呵呵,就你们这点智商,还想跟我耍手段?我耍手段的时候,你们——你们好像已经工作了。这说明彼此的智商,天生差距大,哎,没办法啊。
“这是你们今晚的快活钱。”
众人微微一怔,心里千万只草泥马狂奔不息。妈的,怎么会有这么狡猾的人?不是说好的一扎吗?怎么突然变成一张了?
一张让近二十人分享?这是哪门子的快活钱?怕是去一趟青 楼都还要自己补贴好吧?这点钱,最多到酒楼里搓一顿。
“怎么没人拿?今晚不想聚餐?那好吧——”
“诶诶诶,要,当然要。”
葛飞连忙抢过来,一脸苦逼样。哎,有总比没有好,这五六天来都没聚餐过了,能出去搓一顿,总是好的。
……
话分两头。
谭长老把石进通等人带走之后,没做耽搁,很快带到槐州城刑事堂。天剑宗和玄灵教现在已经直接或者间接控制了刑事堂多数关键席位,只要在里面开个内部审判会,把他们的罪名洗刷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为了审判会能尽快开始,也为了到时候不出什么娄子,梁斌还特意吩咐小李到五毒门——现在该叫玄灵教了——走一趟,请商光杰过来。
刑事堂以前那些投靠五毒门的人,多数分别转向了天剑宗和玄灵教。只要两个宗门的掌门到场旁听,事先给几位关键人物打个招呼,再让他们润色一下说辞,石进通和一众长老不出意外今天下午就能获得自由了。
理事会以前偏向流水宗的人,现在基本上都偏向了流云宗。这几个人也占据了几个席位,和少数几个中立人士一起,成了天剑宗和玄灵教最想清掉的拦路石子。
为了让事情顺利,谭长老跟石进通等人,半路上就开始商量一套说词,把刺杀陆然的事情变成一个误会。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刑事堂,按规定先办了犯人的交接仪式。玄灵教商光杰也及时赶到,从梁斌和谭长老那儿得知了具体情况,点头同意,但是却道出了担忧。
“梁掌门,谭长老,我玄灵教自然会让底下人配合。对了,有件事情你们恐怕还不知道——《槐城日报》今天刚刚出的消息,说王宫已经批准黄山城升级为二线城池。另外,扶风王已经特准黄山派参与槐州城边防建设”
“什么?”
俩人相视一眼,感到很意外。
黄山城申请成为二线城池,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这几年来一直在弄。之前因为天剑宗方面把关,所以一直没成功。现在倒好,战事一起,王宫那边竟然松手了。
要是晚些时候也好,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批准。而且黄山派现在还拿到了槐州城边防建设的参与资格,这样一来槐州城就不是三大国宗一手把控,而是跟黄山派一起制衡。
没有黄山派,天剑宗和玄灵教肯定能把流云宗压得死死的。多了黄山派,那就多了太多的变数。
而且现在他们都知道了,黄山派跟流水宗搞了半天还他妈是亲戚,而流水宗跟流云宗一百年前是一家,这两个到时候肯定会联合起来。
“看来要压制流云宗的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啊。”梁斌感叹道。
“是啊,得尽快重整刑事堂,最好赶在黄山派插手之前完全控制住。执法大队也要让我们两个宗门的人加入,这是关键。”
三人商量一番,之后进去给理事会关键成员们传达意思。
会议并没有马上开始,而是拖了近半个时辰。这期间,他们两度派人到流水宗请南宫仁过来。因为作为原刑事堂理事会会长的石进通,现在是犯人,已经无法主持会议了,只能让副会长来。
南宫仁本来打算拒绝与会,不想看这帮人给石进通他们洗刷罪名。可是仔细一想,就算他不去,这会也能开,他去的话还能投个反对票,就来了。
考虑到本次审判的对象身份特殊,且案件严重,刑事堂这边决定召开特别审判会。除了执法长老、审判官、执法队长、刑务长老等,一众副长老和副官也都来参加。三大国宗的人作为陪审团,也各自拥有一次投票权。
审判会很快就开始了。
作为执法长老,谭长老带领审判官以及众多副长老发表精彩演说,口若悬河,凭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把石进通和前五毒门长老们聚众刺杀官府命官的重大刑事案件,说成是因私人恩怨引发的有节制的“教训”,甚至说成了弱势群体向权威“讨回公道”。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事先对石进通和陆然双方都有了解,不知情的人甚至会认为陆然是个多么邪恶的民事长,做了多少坏事,伤害过他们几个,以至于他们投诉无门,只能通过这种以暴制暴的手段讨回公道呢。
最终的结果,也跟他们预料得差不多,多数人在投票的时候都支持了谭长老的看法,或者直接弃投。少数反对,不过没啥用。
最终的判决结果,是石进通和邓长老等人,危害民事长生命安全,但情节较轻情有可原,判处劳役一个月。
这是刑事堂所有刑罚里面,最轻的一种了。劳役,只需要跟随官府的建设部队,干些体力活,以示惩戒,连牢都不用坐。时限一满,就彻底自有了。
而且对于石进通这种有权有势的人来说,劳役算什么?随便使点手段,他的劳役就能轻轻松松登记好。如果上头查的不严,他甚至可以每天只去报个到,啥事都不用做。
不过最后判处服劳役的部门,让他们感到几分蛋疼——民事堂工部工事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