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连续的阴雨交加,让天空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不过这几天还好,太阳总算露出了一点头,天气也逐渐暖和了起来。
我和钟寻都还没吃早饭,忽然,我想起这家旅店的隔壁有一家很有特色的早餐店。经常门庭若市,因为在这附近每天起早要赶去上班的年轻人实在是很多,老板和老板娘也特别热情,外公……他生前也经常去那里吃东西。
好久没去了,我还有些想念这家店。
“你说的就是这家?”钟寻的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我知道他惊讶于这家店的简陋不堪,的确,无论是外表还是室内装修总有那么些差强人意。
我们找了个靠门的座位坐下,在点餐的功夫钟寻也不忘翻看自己的手机,这大概是现代年轻人的通病,还好我对它的依赖并不严重。视线跳过钟寻的脑袋,看向繁忙的街道,这个点刚刚睡醒的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这使我想起了在学校我还有好几篇论文没有写完,下周就要截止了。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作为大三即将面临毕业的我,跟大多数迷茫的人们一样,被问及未来理想的工作或是梦想,总会哑口不谈。
其实,我是想当一名……画家,不过,这个理想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有些遥不可及,没有高人一等的绘画水准,更没有多么深厚的艺术造诣,想当个如外公当年叱咤风云的艺术界人物,却也是难上加难罢了。
不过,我眼前的人,在事业方面比我要强许多,他是跟我同校音乐系的大四学长,弹得一手好吉他,歌唱的也特别棒,家境优越,前途一片开阔。
“白溪,你怎么一直在盯着我看,快趁热吃包子啊,一会就凉了。”钟寻把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塞到我嘴里。我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忽然,我有一种奇怪的错觉。
我总是觉得身后有人一直在看着我,虽然我的双眼没有长在后背上,但我对这方面还是挺敏感的,一般不太容易判断错。
我紧张兮兮地猛一回头,果不其然,跟一个深邃得出奇的眼睛对上了视。
这个人,我说不上熟悉,但也是打过几次照面,之前外公在的时候,跟我介绍过他,他是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俄国小伙子,来中国不长时间就认识了现在的老板娘,是个中国人,他们相爱并结婚,一同在闹市区开了这家店,由于夫妻经营一直很用心,口碑也在业内出了名的好。
而今天,我似乎察觉他看我的眼神说不上来的奇怪,清澈明亮的蓝眸子对上我的眼睛,我不知为何会下意识的迅速闪躲,他从眼神里散发出来力量会让我觉得恐慌。
我大概知道他和外公私下的交情还不错,现在外公离世了,是不是他对我这个唯一的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有些偏见?或是,他觉得外公的遇害是我一手造成的?不不!这太恐怖了,我不敢接着往下想……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还是有什么别的话要说?
他这意思是要跟我说些什么话?当着别人的面,不是很方便?我在心里自己揣摩着这个眼神所带来的意味深长的意思,嗯……他可能要找我。
吃过早餐,我和钟寻出了店门,在下一个拐角处分开,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思考了一会,便毫不犹豫地转了个身,匆匆忙忙地按来时的路返回,再一次,我回到了早餐店内……
这次,我没有选择坐刚才坐过的那个位置,而是挑选了离店门比较远的靠近收银台的一个座位,我没有说任何话,没有叫来服务生,也没有点餐,只是随手拿起一张别人看过的报纸,装模作样地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仰起头,把手里的报纸安静地放下。
一张布满了肉疙瘩的方形脸蓦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嘴角上扬,我果然没有猜错,这是我刚刚对视过的蓝眼睛,他的确有事情要跟我讲,我一边佩服着自己判断能力的提升,一边眼神挪不开的望着他。
我们两个看起来没有任何交集,我丝毫不知道他下一步要跟我说什么。
“你是周建华老先生的外孙女,对吗?”他用低沉的声音跟我说着,我很难想象到一个外国人竟然能够说出这么流畅的中文。
“是的。”
周建华是我外公的名字。
“我对于老先生的意外离世深感痛惜。是这样的,他出事的前几周,来我的店里嘱托过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的心立刻紧绷了起来,嘴角都好像开始抽搐了。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异常警惕地从黑色的挎包里拿出一张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用四根手指把它推到我面前:“这个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我很快接过,迫不及待刚准备拆开,他却厉声呵斥我:“现在不要打开,请回去之后再看。”
“好的,谢谢你。”我轻手轻脚地把它塞进我的上衣兜里,生怕把它弄丢和损坏,这是外公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或许真的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对了,我还很好奇一件事。”
“请讲。”
“你外公在外面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