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围观秦晚射箭的人当中，柏淮南的心情起伏变化是最大那一个。

他看过秦晚原先射箭的箭靶，也亲眼看到了秦晚在他的指点之后三发不中，然而秦晚的手却没有停下来。

第四箭，正中靶心！

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有人依旧在笑。

但是，接下来的第五箭，依旧是正中靶心，第六箭、第七箭......

渐渐地，嘲笑的声音小了许多。

台上的裴行敏的注意力也从赵子赢的身上分了一半给秦晚。

在连射三箭之后，场上有人发现了秦晚三箭不停歇，但是靶上的位置却没有变动，她的每一箭都噼开了上一箭，死死地定在了同一个点。

“天啊！”

“居然......”

在这一点发现被传开之后，不断有人开始惊叹，而后看秦晚的眼神也逐渐变得不可思议。

和开头那三箭比起来，剩下的这七发连失，简直是天差地别！

齐轩昂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大白天真的活见鬼了！

秦晚迎上身边柏淮南惊艳的眼神，对他眨了眨眼：“多谢柏公子指点。”

“不是我的功劳，”柏淮南摇头，看着秦晚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认真，“是你天赋过人，裴大人果然是眼光独到。”

秦晚内心并不是很想赞同柏淮南这句话，但是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反驳，不然她今天恐怕真的出不了校场了。

想到这里，秦晚便要抬眸去看台上的裴行敏，结果却意外地看了另一个人。

看到赵子赢的时候，秦晚便有一种想要拔腿就跑的感觉。

说不上是因为什么，但是这种感觉就很强烈。

事实证明，悲伤的预感一次都没有错过。

秦晚在‘大放异彩’之后，再次被召唤了，这一次，召唤她的是赵子赢。

老实说，秦晚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她总觉得台上长着八百个心眼的小狼崽子比那个裴行敏更加难缠。

“小人赵青，参见陛下。”

秦晚低眉顺眼的行礼。

赵子赢看着秦晚的头顶，妖冶的眸随着羽睫微敛和遮去了他眼神中的幽暗。

“你就是赵青，”他的声音澹澹地，“抬起头来。”

“小人不敢直面天颜。”秦晚把头垂得更低。

“孤让你抬起头来。”赵子赢黑色的靴子上，云燕金龙的纹样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逼人的贵气。

秦晚知道这人是不达目不罢休了，便只能依言抬起头来。

这名叫做赵青的少年眉目寡澹，容色寻常，除了一双如画龙点睛一般带着一丝缥缈感的眸之外，再无其他能够吸引人的地方。

“裴指挥说你明明有取胜之力却再三保留，难道是你不愿意入金吾卫？”

一句简单的问话，上位者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

秦晚抬眸十分惊讶又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子赢：“裴指挥说得是小人吗？小人的确是力有不逮，只是小人天生体弱，实在是不堪大用，但是小人并没有保留和不愿意入金吾卫啊。”

‘心直口快’的说完之后秦晚才想起来眼前的人是皇帝陛下，便又赶紧请求恕罪。

赵子赢看了一眼旁边的裴行敏。

裴行敏肃着一张脸看向秦晚：“你可知道你方才用的是几石弓。”

秦晚摇摇头：“小人不知，小人不善弓箭。”

也不算是说谎，她前世最擅长的是狙击，来了这里以后，摸弓满打满算也不过是第二回。

裴行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晚被衣袖挡住的手：“不擅长？三石弓，你可知禁军之中能够拉开此弓者也不过十人之数，更何况你一连七箭，箭箭正中靶心。”

刑讯逼供的氛围这就来了。

既要有力量，也要有准头，更要有胆量，否则这箭，她也射不到箭靶上去。

面对裴行敏如此强有力的‘逼供’，秦晚也只是茫然道：“难道小人居然还有这般天生神力,只是小人自己一直没有发现？”

但是面对赵子赢和裴行敏，想要装傻充愣是过不去的。

看他们不接话，秦晚只好换了一个方向：“可能是小人侥幸，不过小人觉得裴大人要是觉得小人能够拉开这把弓是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话，不妨让其他人也试试。”

起码她看柏淮南和那个叫阿虎的就可以拉开这把弓。

“你觉得本指挥使是信口开河？”裴行敏听出了秦晚话中的意思，分明是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觉得裴大人或许真的可以找旁人一试。”

裴行敏板着脸，对‘冥顽不灵’的秦晚很有对着自己手底下犯二的下属上火的感觉。

赵子赢却在他们二人你来我往之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所有人都试试。”

陛下一锤定音，片刻之后，场上所有的少年都重新排列整齐，挨个去尝试那把弓。

对于这把方才亲眼看到的，在秦晚手中听话无比的弓，没有人觉得自己会比秦晚还差。

但是真的上手之后，立刻就有人怂了。

三石弓，还是裴行敏命人特制的弓！光拉弓就要花费吃奶的力气，谁还能搭箭瞄准啊！

这他奶奶的不是为难人么！

不断有信心满满的人上去之后骂骂咧咧的下来，在后面的人不断重复着嘲笑别人然后自己又双手发麻的滚下台。

“我看那个小子不是很轻松吗？怎么到了爷这里就这么难？”

齐轩昂是富贵公子，可没吃过这等苦头，手一张弓发觉不对就立即放下来。

下来之后他心里面还一直犯着滴咕。

“淮南贤弟，刚才那小子是你亲自指点的，他是怎么拉开这弓的？是不是你传授了什么秘诀？”

“是赵青兄弟自己天赋过人，非我指点之功。”

可惜齐轩昂和其他人并不相信柏淮南的话，因为轮到柏淮南的时候，他果然顺利拉开了弓，并且连射三失，在箭靶上一字排开，形成了一道水平线。

“淮南贤弟，你可以啊！”

费启和齐轩昂一左一右，十分兴奋地拍着柏淮南的肩膀。

柏淮南无处可避，只能被他们夹在中间被迫接受大肆吹捧。

“我就说柏兄弟行！那个什么赵青要不是得了柏兄弟的指点，哪能上靶！”

“淮南贤弟等回去了你可要指点指点我，不要藏私啊！”

......

在所有贵族子弟都试箭之后，便轮到了寒门子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