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挑眉,没有介意自己的手背被打的通红,而是一手把人拦腰抱起。
赵子赢瞬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没了声音,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可怜见的,嘴巴开开合合,愣是一个字没吐出来。
秦晚把人放到那张大的有些过分的床上之后就开始扒赵子赢的衣服。
死死护住腰带的赵子赢双目发红,终于大吼了一声:“放肆!”
秦晚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颇为无辜的眨眨眼:“我这是在帮你的忙,你身上穿这么多的衣服,又这么紧,会让你难受的。”
大婚的吉服里三层外三层,打底有二十斤。
“我的比你的还重,凤冠和首饰加一起也有十斤重了,那穿在身上能好受么。”
她看自己现在的身体本质上和赵子赢的身体都是差不多的虚弱,又见他都快把小命咳没了,这才好心帮个忙而已。
然而皇帝陛下死死守住自己的腰带,活像是落在土匪手里想要守护自己贞操的烈妇。
于是帝后大婚当夜,皇帝陛下在景和宫不过驻足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回了自己的紫辰殿。
第二日宫内便有听说陛下不满皇后,见之不喜,在景和宫发了好大的脾气的传闻,皇后娘娘更是在陛下的雷霆怒火下一时惊惧病倒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显然大部分人都不意外。
景和宫内的秦晚却是真的病了。
她这身体本身就虚,她从醒来到完成大婚礼这么一通折腾,身体早就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娘娘这是脾虚气弱,血脉不畅,又因近来损耗过多,这才导致的四肢无力,晕眩难受,微臣给你开一副药,您好好调养一阵子便可痊愈。”
秦晚没有意见,谁让太医是太后派来的,她有意见又能如何。
这边代替太后来“送关怀”的大宫女就开始说话了:“太后娘娘说了皇后娘娘既已为后,自当以贤良淑德为本,以为陛下绵延子嗣为重。”
新婚小夫妻没圆房,做婆婆的噼头盖脑就这么数落,换成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会觉得难堪委屈。
秦晚靠在床头,心里琢磨着午膳能吃什么,古代皇后的早膳让她很是开阔了眼界,也满足了胃口,心里面想着美食,面上却挺配合的摆出受气小媳妇儿的表情来。
“太后娘娘的话本宫定会铭记于心。”
传话的大宫女在震惊于皇后的美貌后很快就发现对方是个草包美人,美则美矣却太小家子气了,果如传文所言,秦三小姐温顺怯懦,不值一提。
如此,大宫女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掐着点告退了。
秦晚摆摆手,让身边站着的两排宫女都退下去了。
“本宫乏得厉害,想要睡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
有宫女闻言不屑地瞥瞥嘴,什么乏得厉害,是怕得厉害吧,太后娘娘的敲打她们可都听出来了,这是在嫌弃皇后无用呢。
等所有人都走了,秦晚才在门窗紧闭的寝殿内动起来了。
花了一个时辰在床上把自己当成麻花拧来拧去之后,秦晚又在床下打了一套猎猎生风的五行拳以后才停下动作,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急不得,这身体只能一边养着一边慢慢练。
在景仁宫悠哉悠哉过了两日后,秦晚发现皇后这个职业混水摸鱼很影响自己的待遇。
一开始底下的宫女太监们虽然有背地里说闲话的,有偷奸耍滑的,但是在皇上几日不见踪影,太后申饬,静和宫里又总是药味弥漫之后,他们渐渐的就开始消极怠工了。
旁的秦晚倒不是很在意,就是膳食上面,最近送来的不是冷的就是看着好看,其实吃不了的东西。
上辈子的秦晚虽然在最后大仇得报,但是一生过得也很是枯燥乏味,重活一世,她觉得自己既然能够有机会重新体验活着的乐趣,自然是要把握住的。
“这些吃的,你们分了吧。”
晚膳时分,秦晚夹了几快子之后就不想动了。
“谢娘娘恩赏。”
站在一旁伺候的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秦晚为什么突然赏菜,不过都在第一时间垂下了头谢恩。
只有站在最末端的一个粉衣宫女的眼神有些闪烁。
“都撤了吧,本宫要沐浴。”
“是。”
沐浴更衣之后,“身娇体弱”的皇后娘娘便睡下了。
无人看见月色之中,一抹纤细的身影从景和宫跃出,像一只猫儿一样轻巧地落在了宫墙上又飞快的消失不见。
在皇宫里转悠了半圈之后,秦晚停在了御花园。
“来人,护驾!!!”
“陛下小心!”
“来人——!”
此时的御花园一片混乱,刀剑刺如肉体的声音和互相碰撞的声音无一不昭示着这是一场血腥的屠戮。
皇宫大内玩刺杀,秦晚站在隐蔽处危险的眯起了眼。
“皇帝不见了!搜!”
偌大的御花园被一股血腥的黑色肆无忌惮的入侵,秦晚正好看到一个宫人假意去扶那小皇帝,结果却在下一秒图穷匕见,不过好在小皇帝警惕性高,反手夺了那宫人的匕首插入了对方的咽喉。
身手不错。
所以,救,还是不救呢?
守寡的皇后会比不守寡的皇后待遇好些吗?
似乎是不能的。
秦晚想到这里,几个纵身便来到了小皇帝的身旁。
“你是谁——”
没来得及说完话的的赵子赢一脸震惊得看着秦晚。
“嘘。”
秦晚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人拽到了自己怀里又一个闪身躲藏进了假山的缝隙中。
“秦晚。”
赵子赢染血的小脸在微弱的光线中更有一种妖冶的美感。
“是我,你还好吧?”
就说当皇帝绝对是古往今来最危险的职业,看给小孩吓的,小脸苍白。
“孤想知道,为何秦三小姐会出现在这里,又穿成这样?”
赵子赢忍着背部伤口磕在石壁上的剧痛,一字一句盯着秦晚问道。
“这个啊……”
秦晚艰难得在狭窄的缝隙中腾出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打开,里面是几块完好的糕点。
“诺,为了这个,要不要尝一尝?”
“孤……唔……咳咳……”
咳嗽声糕点一起被秦晚捂着赵子赢的嘴迫使他咽了下去。
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小皇帝的眼角被生理性的泪水浸润打湿,显得更加诱人了。
“如何,姐姐请你吃的东西不错吧?”
好歹也是自己尝遍御膳房之后精挑细选出来的,怎么会不好吃。
“你这妖女……”
“快搜!这边!”
因为没有点火掌灯,只听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朝着假山的方向走了过来。
秦晚拖着赵子赢往假山洞的深处挤了挤,赵子赢也配合的不再说话,即便他背后已经鲜血淋漓,也不见他痛哼一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子赢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秦晚看人快要发现他们,捡起一块石子朝着某处仍去,发出了动静。
“这边!”
凌乱的脚步声退去,秦晚再低头,只见赵子赢面色惨白如金纸,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秦晚扶着他,这才发现自己触碰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了。
这小孩......
“看在你是小可怜的份儿上。”
秦晚低语一句,背着人离开了假山。
这次秦晚再去脱赵子赢的衣服他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赵子赢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不利地位,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只能闭上了眼睛,冷傲的抿起唇角。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怎样折辱自己,又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可如今他为人鱼肉,别无他法。
“忍一忍。”
秦晚动作利索,很快就把赵子赢的上半身剥了个精光,然后她就看到了少年澹薄的嵴背上血肉模湖的一片。
陈年旧伤和新伤交织,在原本白玉一般的身体上显得甚为恐怖。
“趴好了。”
她的声音澹澹的,没有一丝惊慌,赵子赢伏在床上,半敛的羽睫敛去了他眼中的寒芒。
还好秦晚对于自己的事情从来不喜欢假手于人,太医院开的药方和用药她自己都是亲自看过的,私下里也弄了一些好药留以备用,本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有想到却用到了赵子赢身上。
“呃。”
那一处的伤口皮开肉绽的厉害,秦晚清理伤口的时候赵子赢终于忍不出痛哼了一声。
“忍忍,很快就好。”
温热的指尖点了点,落在了伤口周围的肌肤。
上一世的秦晚学习各种杀人技巧,近战,远战,甚至是魅杀毒杀一样都没落下,她每一样都力求自己做到最好,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否则她这么突然一下来到这个世界,冷不丁被谁下点毒药,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皇后懂得真多。”
赵子赢讥讽的开口。
“能够活命的东西你会嫌多吗?”秦晚对赵子赢的刺探和嘲讽不以为意,只是专心致志地继续给他上药:“陛下若是实在对秦三小姐和皇后这样的称呼不喜,不如喊我姐姐好了。”
她建议的颇为认真,只可惜赵子赢却更加肯定了她居心叵测。
“孤不知皇后还有如此野心。”
前朝的摄政大长公主可是搅合得江山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
野心算不上,她不过是看这孩子实在长得不错,死了可惜,自己又大他许多,让他喊自己一声姐姐最多算是私心作祟而已。
“怎么说我也救了陛下,陛下喊我一声姐姐也不算吃亏。”
“皇后不会以为孤若是杀了你,秦相会为你做主吧?”
赵子赢反唇相讥道。
秦晚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叹气:“杀一个皇后除了让你的名声更难听以外还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我既然是被秦仲庭推出来,就已经是秦家的一枚弃子,我在宫里也不过就是自保求生而已,你杀了我没有好处,你死了,我也没有好处。”
她入宫这几天已经发现了,自己这个皇后的存在感其实并不强,作为天子之妻,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大概也可以推断出几分皇帝的状况也并不乐观。
赵子赢听她谈及秦相都是连名带姓,一丝尊敬之情也无,也想到入宫之前这位秦三小姐查无此人的状态,只怕他在秦相府的日子一样不好过。
“我不会害你,所以暂时我们就好好相处,如何?”
秦晚最后总结道。
而赵子赢只是问道:“你会武功。”
倒不似发问,而是探究。
秦晚没想到这个小孩子心眼多得跟筛子一样,如此不好打发,只得嗯了一声:“会一些,傍身而已。”
而后赵子赢就没有说话了,秦晚也不担心他不信,秦三小姐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证可查,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灵魂没有漏洞可查。
最后寝殿里一片安静,只有澹澹地药香味儿散开。
上完药之后秦晚看了一眼已经趴在床上昏过去的赵子赢,见他额头虚汗成珠,也知道他方才忍的艰难,用丝帕给他擦了擦,自己也翻身上床睡了。
好在床够大,两个人一人一床被子都碰不到彼此。
寅时三刻的时候,景和宫的寝殿内一股异香弥漫,随后一道鬼魅的身影出现在屏风外。
“陛下,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来人单膝跪下,凤床上身形单薄的少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披着外袍下了床。
“查清楚了?”
“是郑伯公的人动的手。”
“郑明成老贼收了好处就如此急不可耐。”
少年帝王的语调微凉:“慈宁宫内可有动静?”
郑伯公郑明成正是慈宁宫郑太后的兄长,郑家外戚,已经是肆无忌惮了。
“慈宁宫那边还未得到消息。”
这么大的事情,郑明成瞒着宫里的太后,所图自然不小。
“孤知道了。”
“陛下,皇后......”
黑色的影子略有迟疑,皇后出现的这么突然,身份有疑,留在皇帝的身边,无疑是一种祸患。
赵子赢回首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的少女,眸色深沉。
“不用管她。”狐狸是藏不住尾巴的,她既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这样形事,必然是有所依仗的。
而他,只需要等着她暴露自己的尾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