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太妃被送回去后,李凤成回头向着余柒扬了一下脑袋:“不用谢。”
“谁要谢你……”余柒偏过头去,不领他的情。
李凤成笑了一声,也不在乎,回来吩咐手下那些人:“好了,可以开始了。”
侍卫们听从吩咐,把绮太妃送回房间之后,便在房门外守着了,不准他们再出去。
绮太妃虽然生气,但到底是底气不足,上面又有皇上的旨意压着,她也只能暂时先咽下这口气,先以眼前的局面为重。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外头传来动静,是白独幽前来探望她,因这还是在府内,探望自己的母妃也无可厚非,侍卫便将他放了进来。
白独幽进来之后,绮太妃就挥挥手,将身边的丫头全都赶了出去,反手关上门,将白独幽拉到房间里头,生怕会被第三个人听见,小声的问他:“独幽,你跟哀家实话实说,王妃,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怀孕了吗?怎么又没了?还……还有什么刀伤?这都是从哪儿来的呀?独幽,你知道吗?”
白独幽当然知道,那天,或者说是从更早一些时候,从付代萍告诉她身怀有孕的那天起,他对付代萍的笑意便总是藏着冷冽。
而付代萍真正遇害的那天晚上,其实并不是报信人赶去南山围场的前一天晚上,而是白独幽跟随皇上的御驾前去秋闱狩猎的前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白独幽正为了在明天的秋闱狩猎上的事情,在房间里和魏大人商议,计划想要除掉其中一个眼中钉。白独幽和魏大人议事如此重要的事情,一直都是有人把守着,只听命于白独幽,不会放进来任何人,有任何人靠近,也会及时向白独幽禀报。
可是付代萍早就对他起了疑心,虽然他对自己一向百依百顺,恩爱有加,但是付代萍明显能感受到,自从白独幽跟自己的父亲套近乎,要利用他这层关系来让父亲为他做事,却因为父亲一向刚正不阿,哪怕他是女婿都没有松口,拒绝了他之后,他对待自己的态度,日常相处的过程中,与其说是相敬如宾,不如说是带着冷漠的疏离。所以付代萍自己钻了个空子,偷听到了他们议事。
虽然付代萍已经在心里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等她亲眼看到和听到百度,又说出这样大逆不道,和十分有野心的话时,她还是大吃了一惊。就是因为她这一下的慌乱,让她乱了自己的阵脚,被白独幽发现了她的气息,赶忙匆匆忙忙的逃走。
回到房间后,心里又是惊讶,又是害怕,更多的还是如果白独幽察觉到了偷听的人是她,她会有怎样的后果?
付代萍害怕的不得了,白独幽谈论此话时,眼睛里的狠厉,如同一只毒蛇一般,眼神里不带着一点温度。原来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吗?只是注视着那个眼神一眼,付代萍便心里一下知晓,他一定会是为达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付代萍下一次的想逃,可是身在文景王府,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依娟又不在。就算是依娟在也没有用,白独幽察觉过来之后,很快吩咐了下来,依娟和她两个人,要如何从文景文府重重的监视和包围之下逃出生天?
所以付代萍写下了那封信,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尽量写下来,心中已经为自己料想到了最坏的结局,笔下带着一些绝望的气息。
可付代萍在这文景文府,重重的高墙包围之中,就如同一只飞不出笼子的金丝雀儿,不管再怎么祈祷,笼子外的那只大手,还是在不断的笼罩过来。
白独幽进来找付代萍的时候,她那封信才刚刚写完,还没来得及好好藏起来,害怕被他看到,只能先猛的转回头跟他打招呼,自己的手背在身后,匆匆忙忙的将纸揉成一团,藏在手心。
白独幽好像看到了她的小动作,但好像又没有。若无其事的走进来,反手关上了房门,眼神阴郁的走到她的身前,看着她眼底拼命掩饰的惊慌和恐惧,突然笑道:“吓到你了吗?”
“啊?”付代萍愣了一下,随即只觉得心中一块重重的石头落了地,原来他没有发现自己偷听,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笑着回应他:“是,不过是因为臣妾走了神儿,无碍的。”
“是吗?那就好。”白独幽微眯起眼睛,看着她的反应在心底发笑。
付代萍还想着要这么自然的把这件事带过去,却未曾想过,关押着金丝雀的这所牢笼的主人,本来就会有逗着牢中之物的乐趣。
白独幽看着她眼底瞬间燃起的希望,装作亲昵的走近她的身前,轻轻用手背去摩挲着她的侧脸,动作无比温柔,眉宇间全是暧.昧,眼神却是十足的阴寒。
付代萍本能的感受到危险,只觉得他摩挲在自己侧脸的手背,行经自己的脸庞、眼睑、嘴唇,都引起她的一阵战栗。却是不同以往的温情,反而带着一股挑选猎物般的危险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付代萍刚想随口捏个什么理由,离他远一些,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感觉肚子上一阵尖锐的疼痛。
付代萍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肉的声音,肚皮上一片温热。
有些茫然的低下头去看,付代萍才看到一把精致的短刃,插进了自己的肚子,而握着短刃的主人,便是在用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白独幽。
“为……”付代萍不甘心的想要去问一句为什么,开口却只觉得喉咙间一阵腥甜,话语还未吐出,鲜血先涌了上来,淹没了她所有想说的话,让她所有的意气风发、豆蔻年华、郎情妾意,全都随着这温热的血液一同流逝,让她眼睛里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化为灰烬。
“为什么吗?”白独幽替她把她要问的那句话说完,伸手猛地又将没入她身体的短刀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