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已经起身,想往向门口去,却突然转身,盯住我的眼睛,深邃的目光仿佛晴晚的星光,熠熠夺目。
我失神了片刻,觉得我说错话了。不然他为何是那般反应?“约定?”
我点点头,询问地看他。他却突然冷冷笑出来,“就算是约定,你又怎么会记得?”
“不是以前的约定,是……跟我的?”我说完这句话,就有点紧张了,我知道他会错意了,可为了提醒他,我好像只能这样说。天哪,我那个国君父亲为什么不点明我如何与这位要造反的皇子联系?我现在却要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刺激他。
果然,他放弃了想要做的事情,走过来,站在软塌边,看了我半晌,然后说:“没有!”
我晕了。是真的一阵阵眩晕。今晚没有练那个气功,看来我是不行了。原来这毒血攻心,是这样的快!又一阵全身麻木,眼前竟渐渐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东西了,也看不清楚他了。
“蝶儿!”
我感觉他蹲下来,按住我的脉搏,替我输入真气。
我想拒绝,却又不舍,原来我在别人的身体里竟也是如此贪生惧死。我又闻到了他的气息,淡淡的桂花香气。我昏迷了,却还在隐隐清醒与糊涂间徘徊,桂花不是落了吗?为何还会有花的香气?我感受到了思念的气息,与那个绯霞满天的秋日的黄昏,他在长街尽头等我不同,我感受到的思念不是来自于他,竟是来于自己的内心。原来我在这世也有思念的人……
麻木,久久的麻木,伴着眩晕,仿佛一只船在海浪上飘。我看到他带着好多人站在码头上,穿着青灰色的呢子军装,手里举着长枪,他身后的人也举着一条条长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们。我身边的人竟是萧然,他挡在我前面,说蝶儿不要怕。突然他的身子剧烈地震了几下,向后倒去,压在我的身上,胸前的衣襟被烧焦了,殷红的血汩汩流出。我悲痛地大哭,却摇不醒他,船在海浪中剧烈摇晃着,海风大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我在泪光闪烁中看向码头,看见沧海槿冷冷的脸颊,记住了无比的仇恨……
仇恨……是那么好忘却的么?什么人的记忆,在我身体里蔓延,把我折磨得心痛欲绝?忽然,有光打在脸上,心碎的记忆马上开始消散,飘荡在光线中,我渐渐苏醒过来,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药香。
“是丑儿吗?”我喃喃地问。
红衣如火!瓷白而俊美的脸,青黑的胎记,却忘了掩在额发中。
“偷懒了吧,叫你好好练功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他扶起我,喂我喝药。
“好苦。”
“苦了才是药。”
“你去了哪里?”我问他。
“不要问!快喝。”
我没有反抗,乖乖喝完,将药碗放在塌边的矮几上。门被打开,外面呼啸着狂风。一个卫兵进来,端了满满一炉的木炭,倒在火盆中,戳了戳灰炭,将火旺起来,又出去了。
我问:“丑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槿殿下呢?”
“他在外面练兵!”他黑着一张脸,“我是被他连夜抓来的——我说过了,不要问,因为我不想说!”他仿佛心意有些烦乱,透着股任性的孩子气。我便不问,任他忽而出神,忽而喃喃自语。
我感觉精神好多了。可是这斗室里空间太小,虽然温暖,但有点闷。我下床,想去外面走走。苏丑儿背过身子出神地碾药,他这神叨叨的模样又跟以前思绪混乱时一样了,便没忍心打扰他。可刚刚走到门口,一件厚厚的温暖的男式斗篷突然披到了肩上。我惊回头,苏丑儿就站在身后,很是严肃地说:“内力尽失,就不怕出去冻着了?医你这个病人真不让人省心……”
虽然他口气中把我当成了拖油瓶,但我心里暖暖的。门一开,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可这山林中的新鲜空气也渐渐充溢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雪积了一尺来厚,每次踩下去都是深深的一个坑,我拖着大斗篷在这雪地中小心地走,觉得很开心。那雪地的小林中,有雪雀在觅食,偶尔有山鸡丛林间扑棱棱飞过,还有浅浅的小兽的脚印,真是打猎的好去处啊。
循着小兽的脚印渐渐向林子深处行走,那白桦树都有一人环抱来粗,直拔云霄,树梢的枝丫上有鸟儿的清脆婉转,我停下脚步,站在一尺深的雪中,抬头看它们,很漂亮的小东西……嗖……嘎……一点白花花的光一闪,那小东西就直愣愣地摔下来,身上钉着一只小小的飞箭,绒黄色的羽毛沾染了鲜血,在雪地上砸出一个艳丽的小坑。
我皱着眉头望向小箭飞来的地方,突见一个全身铠甲的卫兵,骑着快马飞奔过来,绕了两个圈子后,才让马儿停下来,手里拿着一只轻便快弓。
他本是来寻猎物的,却看见了我,行了礼道:“不小心冒犯蝶公主,请见谅!”
我看看那刚才还活生生的可怜的小东西,叹了口气,埋怨地说:“练箭术不能找个大的野兽去射吗?这么小就被你射杀了,多可惜?”
他一脸郁闷,可不好发作,也不好离开,就耐着性子跟我解释,“四爷叫在下练这百步轻箭中的的功夫,那大野兽,这小箭也对付不了哇!”
我又叹气,“这鸟儿你还要拿回去吗?”
他诧异地看看我,然后点点头。不过马上又摇摇头,“殿下您要是不忍心,就把它埋了吧。在下再射片树去交差就好了!”
我仰头看看天,这么冷的天,哪有什么树叶,那白桦树的干光溜溜的,足足有十来米高,看都看不到一点叶子,要射到哪有那么容易。他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便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翻身上马道:“殿下你看!”
他双腿一夹,“驾!”马儿便绕着这几棵树在周围跑着兜圈子,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颠簸得厉害,他端起手里的轻便小弓,对准一棵桦树的树梢,嗖地一箭射上去。便没了动静。等得有些寂寥了,才见一片巴掌大的黄叶直落下来。认真看去,竟还发现那黄叶的身上穿着一只小箭,而且是将叶片两头扎了两个洞钉在一起,才使得这叶子跟着小箭的重量落到地上。
好箭法!好眼力!我赞叹地看向他,他却谦逊道:“献丑了!在下要赶回去了!”
“等等!”我叫他。
他又调转马头,回身抱拳问我,“殿下有何吩咐?”
“我能同去吗?——就是想去看看……不行就算了……”
他思索了片刻,便笑道:“操练场外人不能看的,但是殿下你要去的话,必须用黑布将眼睛蒙上,如果四爷说您可以看,便把黑布摘下来,如果他说您不能看,在下再将您送回来,如此可好?”
我心里失笑,既然敢这样大胆的带我去看,就说明是可以的,不然以沧海槿的脾气,自作主张将外人带进操练重地,还不是死罪么?不过我心里也暗暗纳闷,沧海槿以一介皇子之身,擅自练兵,本就违反了大忌,此时却又敢叫别国公主去观瞻……我摸摸袖筒中的锦袋,那羊脂和田白玉刻成的金槿花犹在手中,仿佛透出温软的感觉。天意么?还是早就谋划好的?
我眼睛蒙着黑布,骑在马上,那卫兵手里牵着马缰,带着我走。我感觉走了大约十来分钟,一阵阵喊杀声渐入耳来,越来越强。我知道到了,感觉好像穿过很多人,最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就听见带我去卫兵说话,“王爷!
原来我面前的是死妖男。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骄傲的表情和俊美冷凛的双眼。
“蝶公主殿下说想来看看,在下就这样将她带来了!”
我听到沧海槿的轻笑,“既然来了,就将黑布摘下来吧,让她看看我沧海国的冰山一角!”
我眼睛上的黑布被掀了下来,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方开阔的平地,雪被扫到四面的校场周围去了,整整一个巨大的校场上,竟有千余名黑甲的士兵,分散在各个区域练习着不同的战术,随分散,但不凌乱,反而有种异常的整肃和生气。放眼望去,简直是太壮观了。
“下来吧!”沧海槿伸出一只手,在墨甲的护手下,修长而白皙,难以想象这是一只握过长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领的手……而我突然忆起,也是着一只手,向我伸开,带着深刻的期许:在这一世,让我替他来爱你……
“嗯,怎么?”沧海槿的脸在帽盔中显得棱角更加分明,目光却也更加深邃,有些许疑惑,又有些许嘲弄,“怕了吗?不敢到他们中间去仔细看看么?”
“好!”我绽起笑容,将手放进他手中,抻了力跳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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