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1世纪来,比你们这里高级一万倍,有电脑可以上网聊天,有电视可以看电视剧,还有数码相机可以拍照,有各种家电,你们这里没有的我们都有……我前世的名字也叫罗蝶,是姓罗,叫罗蝶,我是警察——就是你们这里衙门里的捕快!我们那里女人也可以当捕快的,不像你们这里只可以呆在家里绣花,我从皇家警官大学毕业的,也就算是你们这里的武科举进士……我……”
不知道这里相当于什么朝代,有没有出现科举,科举在我那个世界是到隋朝才正式出现的……我说这一段话,本来是为了奉还刚才他对我的那番审问,顺便气他一气,结果在我发泄了一通后,却看到一种陌生的神光,没有预见愤怒,甚至没有惯常的不屑和轻视,却浅浅泛上一种淡淡的清新,触之便弥散开来。
“疼吗?”
“嗯?”我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在坚硬的马车壁的木板上颠簸摇晃,伤口扯得神经一跳一跳地剧痛。
他犹豫了片刻,竟伸手揽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
……
“不——”我强烈挣扎!死妖男要做什么?我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紧紧把住窗框,拒绝他的行为,不要,不要把死妖男当肉垫,刚才还嘲笑人家朝代落后,这会就要把人家当肉垫来靠,我有那么没有原则吗?
他没有坚持,掀开帘子跳了出去,轻轻吩咐了些什么,马车的行进速度骤然慢下来,颠簸减轻了许多,我惊魂未定地靠在窗口,偷偷窥出去,他跨上马,月色皎洁,光华满身。我心头松弛了,他知道了我不是以前那个女人,对我的恨和宿仇也就大概没有那么深了,这是一个聪明而见识不凡的人,并非意气用事,胡搅蛮缠之辈。
那个凌厉起来有如鹰鹞的男人此时突然安静如夜,清明如水,好像那些阴郁和冷酷都是一副铠甲,款款的卸下来,在夜色的暗藏中,里面的本身温婉如玉,静如处子,我竟对他有了一些好感,不再像之前那般赤裸裸的讨厌,也许这回,他会放我走。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踏实,伤口把我疼醒来好几次,每一次都是汗涔涔的,还有一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哭了,因为我梦到了韩风,他在大雾弥漫中叫我,我努力奔跑,就像那天在萧府的庄园奔跑一样,可就是找不见他,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像小南风一样氤氲温柔的神光……
梦到韩风,我再也睡不着,披着衣服下床来,走到外面,曙色微明,晨风微凉,栏杆外的草叶上承着露水,晶莹剔透,可用指尖一碰,就掉落下去不见了,而我的手指却被草茎上的刺扎破了,渗出一滴血来。我突然觉得一阵伤感,难道所有美丽的东西都像这露珠一样,都是可望而碰触不得的,一旦想要贪心拥有,便会被深深刺痛……
我在晨风间呆坐了半天,天已经全亮了,丫头端着一只精致的漆盘进来,看到我,诧异了一下,“公主睡得不好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的笑容可能很苍白,但我不想跟她说,掩饰地问:“你手里的是什么?”
她漆盘上摆满了形状各异的小瓷瓶子,有十几只,都说不出的精致可爱。
“这是五王殿下一大早就差人送来的,说是要送给殿下您。”晚月看起来很兴奋。
“噢!”五王是我到现在为止唯一不讨厌的皇子,他还真是有趣,拿这么多好看的瓶子送给我,可是里面都装着什么呢?我拿起来一个个看了看,瓶身上都用丹墨写着字,我基本上都不认识。
“丫头,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念给我听!”
“公主,奴婢名叫晚月,以后就专门服侍您了!”她乖巧地回答,“这个上面写着‘玫瑰’,这个是‘铃兰’,这个是‘紫堇’,还有‘百合’、‘菊’、‘竹叶’,公主,全部都是花草名儿!”
我拿起一只瓷瓶,拔掉上面的软木塞,一股甜甜的香味儿扑鼻而来,玫瑰,原来是玫瑰香露,我又拔开另一只,一股清香的百合花的香味,比那些花店里的香水百合还要好闻,原来五王送了我十几样香水啊!
晚月拿着瓶子都闻了一遍,羡慕地说:“咱们这位五王爷是朝中出了名的制香高手,帝京最有名的制香师制的香露最多10两银子一钱,可五王的香露100两银子一钱都有人苦苦相求而不得,传说上到宰相夫人,下到**的当红的歌姬们都争用五王制的香露呢!公主你一下子就有了这么多,这还不羡煞那些帝京中的贵人们啊!”
这个五王,拿这么贵重的礼物送我,可我不是他所崇拜的那位蝶公主,饶是如此,我心里仍然温暖了一片,“晚月,你喜欢就都给你吧!”我看她喜爱的不得了,只把每个瓶子都看了好几遍。
晚月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跪下来,连连说:“晚月怎么敢要这么贵重的东西,殿下您折杀奴婢了。”
这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也值得这样,我真是不习惯当人家的主人,于是便连忙叫道:“快起来,不能全要就挑一瓶吧,反正我也用不上的……”
晚月听我这么一说,很高兴,全然没有听懂我最后那句话的含义,连忙站起来,可是踌躇了半天,只挑了一瓶‘寒梅’捧在手心里,“公主,奴婢不能贪心,就要这一瓶,其它的奴婢都帮您好好收起来。”
嗯嗯,好吧!我胡乱地答应着,“晚月,四王殿下呢?”
“噢,好像来了几位大人,四爷与他们在外面谈事情呢!”
“带我去找他!”
晚月抿嘴一笑,竟然神秘地说:“殿下,您想见他,等他谈完事情吧,这样去了,几位朝官都在,怕多有不便——”
“没关系,我只找他说一句话……”我不由她多说,抬脚往外走,晚月只好在后面跟上来。
说是在前面议事,实际上直穿到后面的花园来了,不可否认,四王府很大,布置得很讲究,乍一看之下轩昂大气,处处显出皇家威仪,细细看去,却又发现处处精雕细琢,池塘假山,屋宇回廊都有说不出的工巧和雅致。
在一片树木假山葱茏掩映的凉亭之间,正座上的是一身轻便长袍的四王,他左边是一个胡子花白目光矍铄的老头,右边是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神态敦厚。四王表情很随意,斜斜靠在椅背上,看得出他与这两人的关系很亲密。
我与晚月已行至假山之后,正是我们看得见他们,他们却看不见我们,我突然站住了,因为他们说到了我昨天见到的那个女子。
“殿下真的认定那女子便是倪红霜?”这是那中年男人在说话,“这次南匪余党作乱,使毒疫伤了三个邑的百姓,她是匪首,怎么能出现在帝京?”
四王的声音清冷,“那便是障目之法,她在帝京必有同党。”
“殿下之意是她本是要伙同同党在帝京作乱?而在南邑故意放了一把火,吸引朝廷的注意力?”
四王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未置可否,而是问老头,“国师你看呢?”
那老头捋了捋胡子,缓缓地说:“即便如此,殿下还是当以解救南邑的百姓为重,向陛下请旨吧!”
“国师,你说这话我不太懂!”那中年男人急躁地说:“上次剿灭南匪让三王捡了个现成便宜,这次既然被殿下发现了乱党的阴谋,还不留在帝京抓他一个现行,立场大功,去那毒疫瘴气横行的南邑干什么?这不是出力不讨好吗?”
那老国师依然捋着胡子,写意地摇摇头,四王端起茶碗啜饮了一口,直了直身子,那老国师和中年男子立刻站起来,口中称道:“下官告退——”便从另一面下去了。
四王恢复了刚才惬意的姿势,但依然是冰峻的神态,“出来吧,有那么好偷听么?”
我吐了吐舌头,只好走出去,晚月跟在后面,头垂得很低,瑟瑟缩缩,可怜见的,我连忙对她说:“晚月,我突然想起来那些香露还在桌上,你快去收起来,别叫猫儿给打破了!”
“哎”晚月轻轻答应一声,跑掉了。
四王露出一抹笑意,那是看穿了别人心思后的嘲笑,还隐隐含着些许无奈,他站起来,微微躬身,将我让进凉亭,然后问我,“我该怎么称呼你?如此不懂规矩地来此地找我有何事?”
真是王爷,居高临下,趾高气扬,气死我了。
“我叫罗蝶,你看着叫吧。”我尽量装作面容很平静自然,跟他谈我的要求,生怕一说出来他会生生拒绝掉,“四王殿下既已知道我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位故人,那么可否今天就放我走呢?”
我直起目光,迎上他,我知道我跑不掉,只好这样谈判了。
他审视我半天,垂下眼睑,袍襟一抖,坐在椅子上,平静地说:“我不能让你走!”
“为什么?”我感觉我都要爆发了——
“因为我要《百毒藏经》,你还没有为我取到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