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男人是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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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原谅我,就睁开眼瞧瞧!”她听见老狼恶狠狠的声音。

徐曼睁开眼睛,见老狼握着刀,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沟,嘴里还念叨着:“你要不原谅我,我就一直划下去,一直划到心口……”

她眼见血珠从老狼的手臂上跳出来,就像深夜里见到了血淋淋的魔鬼,恐怖地大叫起来:“啊!我原谅你,快放手……”

老狼扔掉刀子,冲过来,搂住她筛糠一样抖动的身体,像一只恶狼在对羔羊说。:“别怕,别怕,有我呢,没有谁再敢伤害你。”

“你放开我,我现在就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徐曼挣扎着。

“你是不是想告我?”老狼瞪起了眼睛,“那也没用,只要你不死不残,谁又能把我怎么样?那样的话,你的名声也完了,敢试试吗?”老狼放开了她。

这一天深夜,徐曼带着累累伤痕,离开网吧,回到家里,像猫一样独自舔着满身的伤痛。徐曼暗地里搜集证据,表面上却装成可怜巴巴的样子,到网吧里找老狼,想先把他稳住,防着他溜掉。

老狼毕竟是老狼,虽然对她百般温柔,却绝口不提那二十万的事。他经常亲自把她送回来,对她的生活轨迹了如指掌,知道她有晚饭后喝可乐的习惯。更可怕的是,可乐就放在冰箱的保鲜层里,就连她从外到里取可乐的顺序,他都清清楚楚。老狼,果真是一条杀人不见血的恶狼,他肯定是对她早有预谋,先是在她的包里塞进那张厌倦生活的自白,然后趁她不备,下了毒手。

她想打电话质问他,传进耳轮的声音却提示她,没有这个电话号码。她拨通了那家网吧,才知道老狼已经把网吧兑给了一个弟兄。她趴在床上痛哭起来,为那二十万元,也为她凶险的命运。

在通往南山的山路上,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变态的男人躲在隐秘的路口,等待上山幽会的男女,然后用铁锤把他们杀掉。这个杀人狂杀掉了几对男女之后,才有人报案,据说他专杀幽会偷情的男女,是因为老婆跟一个有钱人跑了。

这些死去的男女,没有一对是真正的夫妻,其中就有老狼和一个年轻女子。

老狼逃避了杀人嫌疑,却踏上了另一条不归路。徐曼听说,他英俊的面孔已经和健壮的躯体分了家,和他一起死去的女人,是他的网吧的一个管理员。老狼已经化成了一缕白烟,再也不会出现在徐曼的面前,她的二十万元彻底化为泡影,一夜间人财两空,即使这个人烧成灰,她都会认得他。

徐曼和老狼一起经营的网吧开业,就意味着她与尤大浩的关系走到了尽头。尤大浩最后一次打电话给徐曼时告诉她,有人推荐他当市政协副主席,他反倒辞去了市政协常委,只保留了省政协委员的身份。他把其它乱七八糟的头衔都辞了,准备逐步把资产投向南方,然后到那边去打天下。这是一种炫耀,还是一种交待?她说不清楚。他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女人,有时躲都躲不掉,她自己成为他的历史。他为她留下了一套房子、一台汽车,她为他付出了青春,甚至是幸福,以后就两不相欠了。他给她一点回报是很正常的事,他为她的付出其实并不难,像开表店的送她一块金表,生意的请她泡一次酒吧,工薪族请他去一次特色小店,爱风流的穷鬼给她发一条短信,他们付出的比例都是差不多的。

就在徐曼渴望有人慰藉的时候,有一只悄悄伸出的手,轻轻地抚慰着她受伤的心。徐曼做广告生意时认识的一个香港商人,经常往返回粤港之间,打理自己的生意。他邀她到广州去,换一种生活环境,使她产生了一种绝地逢生的希望。她卖掉了自己的房产和汽车,准备远走它乡。

动身的前几天,她想起了很久不见的周森,还有那个曾经被她戏弄,却搭救过她的赵玉珏,一种特别想见一见他们的欲望,从心底冒出来,怎么也挥之不去。星期天下午,她料定周森会在车库里,就想侥幸碰碰运气。

周森一个人在车库里,看见她,就像发现了天外来客,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连忙给她收拾座位。周森陪她在沙发上坐下来,中间留下一段空隙,脸上露出一副窘态。这些日子,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并不知道。

“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周森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多漂亮的车啊,这个车的主人,真是太有福气啦。”徐曼不想提及那段不快的经历,尖声尖气地转移了话题。

从外表上看,他们面前的“诺亚方舟”,已经完成了全部配备,但它的造型,与她见过的车都不一样,尤其是它的门,不是侧开的,而上向上开的,两扇门向空中伸展着,像一对美丽的翅膀。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有些精细工作还没有做完。

“看见它这么精致,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不顾世俗的目光,孤注一掷地做这台车。”徐曼说。

“车已经出来了,我却很茫然,我现在也搞不清楚了,一个人的信念是不是应该永远地坚持下去。”周森说。

“我猜得出,这台车倾注了你全部的心血,它的珍藏价值超过了使用价值。我真为你担心,它到底能不能闯过成功,通行无阻。”徐曼说。

周森嗫嚅着,车库的门吱扭开了,赵玉珏出现在门口。赵玉珏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徐曼时,神情凝固了。徐曼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上前去,拥住了赵玉珏:“好妹妹,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赵玉珏微微一笑:“今天又见到你,我们真是有缘啊。”

徐曼淡然地说:“上回我吃错药了,险些弄出大事来,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今天在哪呢。”这种轻描淡写的姿态,使她保持了一种固有的矜持。

周森垂着双手,站在她们的面前。赵玉珏莞尔一笑,轻轻地坐在沙发上,那是刚才周森坐过的位置。赵玉珏的笑容里透着一种主人的自信,还有一种宁静的幸福感,这种感觉,徐曼似乎从来不曾有过。

徐曼真想说,我明天就要走了,也许不再回来了。这是怎么了,证实自己与周森没有瓜葛吗?或者是告诉周森,自己是来向他告别的?她一点也不喜欢那种戏剧性的场面。

“车库里太暗了,我们找个宽敞的地方吧,我父亲想为国外的学生买一种中药,在一个叫回春堂的小药店里,你们知道在哪儿吗?”周森显然想改变这种局面,斟酌了半天,才想了这种办法。

徐曼站起身来:“你们去吧,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赵玉珏的声音高了八度:“一起去吧,今天是礼拜天,我们出去散散心。”

徐曼想告辞,是要显出周森在她与赵玉珏之间的远近亲疏来。她突然觉得,这样走掉,好象心里有鬼似的,赵玉珏肯定会对她产生误会:“那我们一起去吧,那个药店我好像去过。”

出了小区大门,周森挥手招来的一辆出租车,回身看了她们一眼,独自开门,坐到了司机的身旁。出租车驶上了街市,走出了很远的路程,车里仍然没有一点声息,压抑的气氛得让人窒息。

徐徐回望曾属於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徐曼像是要打破这令人压抑的寂静,像是在炫耀自己动听的歌声,也像在独自倾述。

赵玉珏说,“你唱得真好。”

“你未来的老公也这么认为吗?”徐曼说。

“他啊,根本听不懂女人的歌声。”赵玉珏略带责备。

徐曼一指窗外,脸色诡秘地说:“周森,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那是有钱人去的地方。”周森说。

“那里有很多吃青春饭的小女子,都是些乡下姑娘。”她不屑地说。

“人各有各的活法,如果我是她们,就趁着年轻大赚一把,然后找个本分男人,把自己嫁掉。”周森说。

赵玉珏和徐曼同时笑出声来,司机也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车里的凝重的气氛有所缓解。

顺着徐曼的指引,周森很快找到了回春店,买到了父亲需要的中药。他们走出药店时,徐曼的目光开始在街上巡视,似乎准备叫出租车,然后独自走开。

赵玉珏上前一步,拦在徐曼的面前:“你别走啊,我们请你,刚才我已经打了定餐电话,那家饭店有一道菜,叫‘对影成三人’。”

“你们去吧,现在还不到晚上,不用我去给你们照明啊。”徐曼笑嘻嘻地说,“不过你们最好去‘酒仙阁’吧,那也有一道菜,叫‘爱情跑车’。”

赵玉珏和周森不禁对视了一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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