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到能等到你。”周森睡眼朦胧地说。
“等我干什么,我死不了。”赵玉珏不耐烦地说。
“我昨天在车库里干了一夜,本来想等你半小时就走,可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周森说。
“我知道你还要说什么,你想说,我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对吧?你想说,我们整个晚上都在一起对吧,那你就猜对了,我们就是和男人在一起了。这回你满意了吧,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赵玉珏说。
“我本来是想给你送这幅画的。”周森说着,把手中的镜框递给赵玉珏。
“我不想看,我烦,我从来都没这么烦过,我像被扒光了一样站在你面前,我现在谁也不想见。”赵玉珏绕开周森,匆匆进了楼里。
周森双手把画捧在胸前,转身往回走。前几天,赵玉珏和所里的会计师们到省城去玩,她买回了一套马克笔和色粉,送给了他。那些专业的车身设计师,有上百种颜色的马克笔和色粉,要画出专业水平的汽车效果图,这些工具是不可缺少的。赵玉珏傍晚打来电话,告诉他晚上要加班。周森在车库转了一圈,发现该干的活,昨天已经抢出来了,便找出了马克笔和色粉,想给赵玉珏做一幅肖像画。在美工纸上,他用马克笔涂明部的色彩,色粉则处理亮部和颜色的过渡,将色粉棒刮成粉末,用棉花抹到纸上,再用橡皮慢慢地修改,色粉画曲面或光面逼真,有着晶莹而温润的质感。他又回家取来一个相框,把幅肖像画装祯起来,准备下次约会时送给她。他片刻之间改变了想法,猜测赵玉珏还不会到家,就急匆匆地出门,来到她住的小区。如果她的窗户亮着灯,说明她已经回来了,他就打电话让她下楼,如果没有亮灯,就是还没有回来,他就准备在楼下等她回来。
周森本想带给赵玉珏一份惊喜,没想到却惹得她大发雷霆。他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一种难言的疲惫,伴随着一种难以排遣的忧虑,直到天色放亮,才昏昏睡去。
中午时分,周森被手机铃声叫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接通手机,里面传来徐曼的声音:“你还没有起床吗?能不能到我这里来一下?”
“我……我下午还有事。”周森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清醒了许多。
“有事还睡觉。我的热水器坏了,你来帮我处理一下。”徐曼仍然不肯放弃。
“你去找专业维修店啊,我也就会帮人修修车什么的。”周森说。
“你学过电器工程,这点事都处理不了?说死我都不信。”徐曼说。
“我是怕……”周森说。
“怕什么?我会吃人啊。”徐曼说。
“我真有点怕你。”周森说。
“你到底来不来?你的事,我只要能帮的,都尽力了,你可别这么小气。”徐曼有些急了。
“好,我这去。”周森说。
周森找到徐曼住的那个楼栋,来到楼上时,发现门竟半开着。他推门进去,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喵”地一声,徐曼从洗漱间钻出来,手湿淋淋的,在空中挥舞着。
周森想笑,却笑不出来。他进了门就要找热水器,却被徐曼拽到了沙发上。
“你今天是怎么啦,失魂落魄的。”徐曼的口吻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是不是那个小女子惹你啦?”
周森摇着头,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面对徐曼的关心,他感到了一种温暖,这温暖在他的血液里慢慢地膨胀着。
“这阵过得好吗?”徐曼问道。
“挺好。”周森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怎么看不出来呢。”徐曼轻叹了一声,去了洗漱间,里面传出流水的声音。徐曼不知在和什么人通着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一会儿,她拎着湿淋淋的手出来,神色慵懒,如同刚刚吸过了大烟。
徐曼在周森的身旁坐下来,娇柔地说:“我到底哪儿比赵玉珏差?”
午后时光滑过了窗棂,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这样的问题了,周森嗫嚅着,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她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坚定,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
“她太善良了。”周森说。
“你这种人啊,如果你和我一起,肯定会认为她好;如果你和她在一起呢,肯定又会认为我好。”徐曼说。
“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们之间,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否则会让别人误会。”周森说。
“呸,你重色轻友。”徐曼说。
“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偶尔出现就行了,那样赵玉珏就会有危机感了。”周森:
“你以为你是谁啊,想拿我当灯泡。”徐曼说:
“我是你的朋友,关键的时候互相支撑。”周森说:
徐曼“切”了一声,嘻嘻地笑了,起身打开洗漱间的门,向周森招着手。周森跟了进去,抬头望着,见墙上果真悬挂一台热水器。
在周森对着热水器发呆的时候,徐曼随手关了门,按动了墙上的开关。热水器喷头接到指令,温暖的水花顿时奔涌出来,周森慌忙往外躲闪,可是退路已经被徐曼挡住,她正回身做开门状,门却一直没见打开。顷刻间,周森全身就被淋透了,他只是在水中挣扎了一会儿,就只好听之任之了。徐曼把门打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我倒要看你识交不识交。”徐曼在卧室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见周森正在衣服上拧着,“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用机器给你烘干。”
周森还没弄清热水器出了什么问题,就上演了一出天女散花,这使他立刻怀疑是开关被触动了。他擦了擦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
徐曼说:“你这样出去,别人以为你在我这儿过泼水节呢,还是烘干了再说吧。”
周森脱掉湿漉漉的外衣,却不肯换上徐曼的女式外套。徐曼又把一条毛巾被递了过来,周森别无选择,只好听任徐曼的摆布了。
徐曼把周森的衣服扔进洗漱间的甩干桶里,周森裹着毛巾,愣愣地站在客厅中央。
徐曼从洗漱间出来,拉周森坐下:“今天,我怎么像调戏了一个大一的学生。赵玉珏和你在一起亲热时,是什么样子?”
“你不要提她,你最好不要和我提起她。”周森气恼地说。
徐曼的笑容突然止住了:“看看你的身后,谁来了?”
周森循着徐曼的目光回过头来,见赵玉珏正默默地站在门口,他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徐曼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在这儿。”赵玉珏对周森说着,轻柔而又异常坚定地扯下了周森身上的毛巾被,湿的短裤立刻在她面前暴露无遗。
周森简直不敢相信,今天凌晨还在对自己大为光火的她,此时竟如此温柔地站在他的面前。显然,她的到来,是徐曼的预谋。
“周森,我相信你。咱们走吧,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赵玉珏故意抬高声音,似乎生怕周森说出一个“不”字。
徐曼把半干不干的衣服取出来,朝周森的肩上一搭,周森也不管衣服是干是湿,胡乱往身上套着。赵玉珏说:“你换吧,我在门口等你。”
徐曼嘎嘎地笑着,甩了甩未干的头发,对赵玉珏说:“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我眼你开玩笑呢,我和周森什么关系也没有,他今天只是来帮我修修热水器。”
赵玉珏一手挽住周森的胳膊,转向徐曼,似是而非地说,“我特别相信你,你说的肯定没错。”
周森像一只笨重的牛,被赵玉珏牵出了门。两个人刚出了楼道,她就转回身来,露出一丝苦笑,然后加快的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森并没有去追她,一付茫然的表情往前走着,突然发生的一幕几乎把他搞晕了,简直像做了一场噩梦。
徐曼打进了电话:“今天出丑了吧?伪君子,装得像一根儿水嫩嫩的豆芽菜,你倒是装啊,今天你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周森说:“徐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的玩笑开得太过份了。”
“她走了吧?快去追她吧,傻冒。”徐曼说,“我愿意这样做,这样好玩。”
赵玉珏的电话一直关机,周森半个多月没有见到她。她的母亲说女儿出门了,不让她把去向告诉任何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周森打遍了所有可以找到赵玉珏的电话,都没有她的消息,她好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他猜想或许再也见不到她了,大概是命运让他们无言地分手,而且没有什么回首的理由。
周森来到了老地方酒吧,里面黑黢黢的,一张服务生的脸,被门外射进的光照得雪白,她轻声细语地告诉周森,今天停电。周森稍做犹豫,转身来到对面的月光酒吧。酒吧里人很多,服务生指了指最里面靠窗的座位,周森径直走过去,窗外对正着的老地方酒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