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大人心底暗叫一声“不好”!想来,魏国公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有意提起天牢。
无论心底将魏国公骂了多少遍,可表面上却依旧要笑脸相迎。这便是官场中的规矩!徐大人说道:“国公爷,这似乎不和规矩吧!我这刑部天牢中羁押的,不是大奸大恶之图,便是等待判决的犯人。您现在将一个身份不明的奸细送到我这刑部监牢之中,却是让下官如何在册上登记呢?”
“这好办!”魏国公说道:“我现在状告他夜入魏国公府。企图行刺与我。如今,我亲自将他押到你这刑部,难不成还没发定案吗?”
“当然可以!”徐大人再次向着魏国公躬身施礼。趁着弯腰拱手的间隙,他暗暗的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这位心虚的徐大人,言语上犹自硬称道:“国公爷说话,下官自无不允。不过,今日恐怕是不慎方便。”
“确是为何?”魏国公问道。他在此与这徐大人各怀心思的交谈,为的是不想落下任何的口舌。同样,他也想要看看小刀是否有些未用的手段。
徐大人说道:“下官好叫国公爷知道。今日,有一名死囚在狱中碰壁身亡,狱卒们正在收拾其残骸。国公爷此番进入,岂不是平白的沾染了些许晦气!以下官看来,还是将这奸细交给下官处置吧!下官上堂审问一番过后,就算是铁石人,也会开口的!”
徐大人的心中已打定主意,“万万不能够让这个老家伙进入牢中!说不得,就只好将牢中的犯人杀死一名,也好假戏真做,骗过这支老狐狸。”
“哦!原来是这样啊!”魏国公叹息了一声,而后将身子转向了来时的方向,看起来大有就此离去的架势。然而,正待徐大人期盼着他离开时,魏国公有突然转身而回。
“儿郎们,你们害怕死人吗?”魏国公口中喝道。
“不怕!”跟随而来的兵丁们齐声回答。
魏国公转而,对着刑部尚书徐大人说道:“徐大人,看起来我带来的人,没有一个是怕沾染晦气的!”
“你!”魏国公明显是在住弄于他,可这位徐大人却毫无办法。
“开门!”魏国公一声令下,身后的亲随卫队中便走出了四名大汉。他们抽刀出鞘,将刀身直立于胸前。看这个架势,若是有人敢于阻拦他们,他们定然同样敢于挥刀相击。
“魏国公!”徐大人仰仗着自己在朝中的身份,张开双臂、上前阻拦这四名卫队的前进。“魏国公,你公然带人到刑部之中扰乱我刑部律法,难道就不怕我到殿前去参你一本吗?”
“拿下!”魏国公一挥手,那四名卫队立刻上前,押肩头、拢双臂,便将处于恼怒之中的徐大人羁押在了魏国公的面前。
“你身为国公却无视律法,公然带兵袭击当朝二品大员,我要到殿前面圣,告你一个谋反之罪!”强自挣扎的徐大人,脱口便将一顶谋反的帽子扣在了魏国公的头上。不得不说,徐大人很是聪明。无论是哪位君主,都在时刻提防着王公贵族参与谋反。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正可谓是字字诛心。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而后,魏国公吩咐道:“打开牢门,有敢阻挠者,尔等可任意行事!”这一番话,吓的周围刑部官员,生生的倒退了十余步,让出了牢门前的一片空地。
“是!”兵丁们迈步上前。可还未等他们动手,天牢的大门便自己打开。
周围的兵丁为防其有诈,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利刃,小心得戒备起来。
一道身影,自牢中走出。他的衣衫沾满血迹、污垢,面上也挂着些许的疲惫之色。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是凭借着自己走出了这扇门!
“国公。”小刀向着魏国公躬身施礼。即便是面对着魏国公,他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紧绷的表情。
“这……”徐大人心中又是一惊,今日,有太多的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在看到小刀在见到魏国公后,脸上毫无波澜的表情时,便猜测小刀定然是知道魏国公要来。而自己,却因为这些许的意外,而落得如今的田地,又怎能不令这位徐大人气得险些咬断自己的一口钢牙!
魏国公点点头,未与小刀说话,也没有对他今日此举做出任何的评价。转面来,魏国公看向徐大人,开口说道:“徐大人,你既然想要进宫面圣,本国公可以奉陪!来人,搀扶着我们的徐大人,随我一同进宫。另外,将刑部大牢接管起来,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是!”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离开刑部。直到此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小刀,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中的大石。他也顾不得衣襟上的血污,也顾不得头上略显凌乱的发髻,他现在想做的,就是好好的休息一下。
小刀行至刑部门口,还有意的回头望了一眼。若是可能,他真的再也不要回到这里。也正因为有了这次亲身的经历,他才真正见识到了朝廷官员那副面皮下的真正嘴脸。
“看来,不和官府打交道是对的!”小刀心中暗想。若不是当年巧遇徐俊,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与官府之人扯上关系。
“小刀!”来人是色子和尚,他正等在刑部门前。眼见小刀满脸疲惫,且衣衫凌乱的走出,他便联想到了刑部中惨烈的一面。
今日清晨,他二人分头行事。小刀,去寻找这位刑部尚书,将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告知于他。而为防意外,色子和尚则是去寻找徐俊,传达了小刀想要说的话。也正因为小刀与徐俊之间互相信任,才能够令徐俊在不察之下,便去求动自己的父亲。
“你怎么样?”和尚将小刀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的肩头,以自己肥胖的身躯,来支撑着小刀疲惫的身体。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小刀说道。而后,他竟靠在和尚的肩头睡去。三、两个呼吸声之后,轻微的鼾声便从小刀的口中发出。
色子和尚俯下身,将小刀背起。一边走着,色子和尚一边发出憨憨的笑声,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有趣之事。
…………
“你喜欢阳光吗?”
“我讨厌阳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语气阴冷的回答了老人的问题。紧接着,他又解释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那使我没有一丝的安全感。”
老人说道:“当初,我也与你一样,所以我极力的隐藏自己的身份。可到头来,却依旧未能逃出朝廷鹰犬的追踪,这才有了这十几年的牢狱之灾。现如今,我脱困而出,便不想再像从前一样了!我要让自己重新站在在阳光下,接受阳光的洗礼。”
“可是……老师!”黑衣男子称呼老人为老师。“若是让您重新暴露已阳光下,岂不是会平白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老人摇摇头,说道:“经过这十几年的沉淀,已经让我对自己余生的路,有了重新的认识。也正因为你我师徒的眼界不同,所以你到目前为止,还只能够做旁人手中的一支笔。而我,现在却可以做一个真正的持笔之人。将来,这天下的大势,都将由你我师徒二人描绘出来。”
黑衣人闻听自己的老师说道激动之处,连忙跟随他的话语,附和着说道:“老师!学生愿终生追随恩师,共同完成大业。”
“好!哈哈……”老人满是欣慰的一笑。他伸手拍了拍自己这位弟子的肩膀,望着比自己高半头的身影,老人欣慰的说道:“老夫我这一生,娶妻三房,却仅有一女。想我当年入狱之时,三房妻氏尽受株连而亡,唯一的女儿也不知了去向。但所幸的是,能够有一个如你这般听话、懂事的徒弟,也算是老天待我不薄!”
老人虽语带欣慰,但任谁也能够听出他话语之中的落寞。
“老师!”一旁的黑衣人连忙安慰道:“这么些年,学生一直都在打听师妹的下落。虽然未曾寻到,但却依然有了一些收获。想来,老师不日便能够与师妹相聚了!”
听完了这番话,老人非但没有显出一丝兴奋,反而是神情越发落寞。甚至还借故岔开话题说道:“多年身在狱中,浑然不知甲子!闲来无事,你便与为师说一说这十多年间,所发生的大事吧!”
“是!”黑衣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持笔之人,与他心爱的这支笔,两人促膝长谈。阳光撒进庭院,洗礼着院中的生命。庭院中的花、鸟、鱼、虫,无不为了自己的命运而苦苦挣扎着。不同的是,有些人的命运只能被人掌握在手中。而有些人,则是极力的想要拜托这支干枯手掌的掌控,做那真正的操控者。或着说是,做一个真正的“持笔之人”!
…………
天子寿诞一过,京城的百姓们又恢复了原本的生活。而对于朝堂之人来讲,这则是意味着另一个忙碌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