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落魄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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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庸慢慢从噩梦中爬出来,回到现实当中时,全身已虚汗密布。

即便已经有过近百次这样的痛苦经历,每次噩梦结束后,林庸依旧感到生无可恋的绝望。随着适应痛苦的能力不断增强,噩梦的痛苦程度也在不断地变化。林庸只能麻痹自己,往更加珍惜和热爱生命的正面方向与引导。

只有经历了沙漠,才知道水源的珍贵,林庸怀着珍藏的生机,重新睁开了眼睛……

唉呀妈呀!

只见一张奇形怪状的脸杵在他面前,长长的大胡子杂乱分叉密布满脸,鼻子歪在一边像是被人打断了鼻梁,两只眼珠子浑浊得像一滩淤泥一般,大热天里,头上还戴着一顶.破了洞的毛帽子,轻轻一张嘴,露出歪歪扭扭的黄牙:

“嘿,伙计!是你吃了我的罐头?”

林庸吓得赶紧撑着身子缩了半米,定睛一瞧,这家伙身穿破烂的棕黑色外套,看起来像是十年都没有洗过一般,全身一股子汗臭酒腥,脚上一双鞋倒是新崭崭,却整整大了两码,也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

看来这家伙是个流浪汉啊,林庸皱皱眉说道:

“是我吃的,很抱歉,我太饿了,以为没人……”

那家伙一脚就跨在林庸的脑袋边,一脸凶神恶煞地说道:“你以为?我还以为银行里那帮西装革履的家伙是强盗!我能报警去抓他们吗?”

林庸支支吾吾地说道:“额……我真的不知道……”

流浪汉打断他大声喊道:“我问你!我能不能报警去抓他们!”

林庸吐出一口刚吸进去的臭气:“……不能。”

流浪汉将手里的空罐头一扔,站起来说道:“那就对了!我不能,你也不能!让我告诉你这几个罐头对我意味着什么,这几个罐头,是两个月前小珍妮从她家的壁橱里面拿给我的,我一直都没有舍得吃!但它毫无疑问是我的!就算有人花一百美元想从我手里买走它,都不可能!但现在你却吃了它?毫无疑问,你需要对我的损失付出代价!更不要提你睡了我唯一剩下的床垫!”

林庸听完真是哑口无言:“我身上没有钱……”

“什么?”那家伙伸出脏手不甘心地在林庸身上摸来摸去,然而除了一身的绷带和病服之外,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包括眼前这家伙的双.腿和右手。

流浪汉看着林庸的样子怔了一怔:“我的天,你……你是怎么跑到我的床.上的……”

林庸苦笑一下:“我还有一只手。”

流浪汉突然站起来从身边拿了一根烧火棍子,面色凶狠地指向林庸说道:

“OK!算我倒霉,现从我的床.上滚下来!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林庸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也看见了,我实在爬不动了。”

那流浪汉扬起棒子来作势欲打:“你爬不动?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信徒!我可以让你看看什么叫无法无天!”

林庸看着那根棒子,跟看见一根牙签一般的不以为然:“那就打吧。”

流浪汉难以置信:“什么?”

林庸无奈说道:“我说了,问题不是我不想动,而是我动不了。你真要打我,我也没办法。”

流浪汉听完后,举着棒子无措地晃动两下,一咬牙将棒子一扔:

“OK!你赢了!”

说完就开始收拾起桥底下的东西,一边碎碎念着今天是多么糟糕的一天,一边收拾着零碎卷成一个大包准备离开,床垫子他也不要了。

然而刚走出十步,桥的对面河道上,远远走过来三个拿着棍子的流浪汉,林庸目光一聚,轻轻皱了皱眉,这几个来的,似乎就不是什么善茬了。

只见为首的那个人衣着相对干净,手指却缺了两根,一脚踢开挡在路中间的空罐头大声吼道:

“嘿!杰克!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原来这个流浪汉叫做杰克,只见他一脸的畏惧瑟缩后退:“嘿,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我也不想惹麻烦。”

断指男冷笑一声:“你不想惹麻烦?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麻烦!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准你去日落广场,可听其他黑鬼说,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日落广场活动!”说完这家伙步步逼近,身后的两个流浪汉小弟也跟着捏了捏拳头。

杰克一脸可怜,慢吞吞地温声说道:“我也想去其他的地方,可是只有那里人多,我这两天只要到了十三块五,我全部给你,可以吗?”说完就从兜里掏出一小把零散的硬币递了出去。

段指男伸手接过后一把揣进兜里:“这样的话,这件事我就饶过你。”

杰克庆幸地一笑,然而那断指男却再次提起了木棍:“但是如果你明天又去了怎么办?我只好以防万一,兄弟们,给他长长记性!”

“什么?”杰克被一脚踢在面门上,接着就被几人围踹挥拳!杰克只抱住脑袋完全无法抵抗,传来一阵阵的痛呼声。

啪!

一枚小石块准确地砸在断指男扬起木棍的双手上,将木棍击落在地,断指男立刻捂住手掌不住地颤抖,大喊道:

“谁干的!”

林庸斜躺在床垫上,手里随意地抛着小石子,冷冷地看着这三个家伙。身边的墙壁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掰下来一团石渣子。

“襙!”断指男冲过来一脚就要往林庸脸上踹,林庸单手再次丢出一枚石头,带着风声瞬间击打在那断指男的膝盖上,发出咔地一声脆响。

“噢!我的脚!还看什么?就是他,上!”断指男使劲搓.着膝盖,身边的两个流浪跟同时冲过来,林庸再次投掷石头。

嗖、嗖!

两枚石头一前一后打在那两个家伙的大.腿上,两人猛地跌倒在地,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那断指男一瘸一瘸地抓起地上的木棍,准备再次袭击林庸,林庸再次将手里的小石子朝他大.腿上一扔!

嗖!

这一下准确地打在了断指男的……两腿之间!

“吸———!!我的天呐!”断指男眼泪都被打出来了,痛得啪地一下跪在地上。

林庸一捂嘴:“噢~对不起,我MISS了……”

断指男气得对旁边两人骂道:“你们干什么!上啊!唔!”

啪!

这一枚小石头竟是直接砸在他嘴上,立刻砸得鲜血崩流,断指男一捂嘴,哇哇地吐出一颗牙来,话也说不利索了。

身边的两个流浪汉正要上前,只见林庸再次举起一个芒果大小的石头来,微笑着看着两人。

“带着他滚!”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转身扶起断指男,架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只听到听到断指男哀嚎声越来越远。

………………

杰克从蜷缩的状态下放下双手,震惊地看着林庸。

林庸看着他半天不说话,直接微微一笑:“不用客气。”

“不客气?我宁愿被他们打一顿!也不愿意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他们那帮流浪汉会再次带着一帮人来找我!你用石头打掉他的牙,他就会用棍子敲断我们的腿!噢我的上帝啊,厄运为什么每次都降临在我的身上。”

流浪汉杰克弯身再次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林庸完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悲观,不禁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你有计划吗?”

“计划?我唯一的计划就是别被他们打死,再见!”杰克扛起自己的行李就往外走。

林庸不禁苦笑,看来自己的确是好心做了坏事,自己救了他一时,说不定却害了他一世,自己总不能一辈子跟着他吧?

然而让林庸意外的是,杰克没多久,竟然拖着行李又回来了。

林庸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你……你要干什么?”

杰克竟是一把将林庸丢在了拖行李的小推车上:“把你留下来,你又走不动,他们会要了你的命的!哎,真晦气!我怎么会遇到你这么个扫把星。”

这一刻,林庸发现杰克肮脏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不那么肮脏的心灵。

自己吃了他的罐头,睡了他的床,甚至毁了他行乞的环境,而他依旧转过头来担心自己,虽然嘴巴上又凶恶又悲观,但林庸却知道,这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武装罢了。

林庸也开始好奇,一个人怎么能把自己折腾到这步田地?出声说道:

“嘿,伙计,一切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糟。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杰克拖着推着头也不回:“帮我?怎么帮?我连最后的钱都给他们了!”

林庸笑笑:“当流浪汉也得有当流浪汉的学问,知道你为什么要不到钱吗?”

杰克没好气地说:“什么!”

“第一,你表情太凶,就是想丢钱给你都被你吓跑了。

第二,你样子不够惨啊,有手有脚精神焕发,还以为你是化妆舞会来的。

第三,你太软弱,像是刚才那种情况,你要么选择打败那个断指男,统御这片地区!要么选择加入他,和他一起分蛋糕。”

杰克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却又哀落地说道:“哎,如果这几句话就能帮我,那还要上帝来做什么?”

“停!”林庸叫停杰克,杰克一转头,之间林庸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到:

“看看我的样子,明天……我跟你去挂牌子乞讨!不管你信不信,今天你遇到我可不是倒霉,说不定……我就是你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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