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个从计程车走下来,又匆匆进入咖啡厅的男人,陆一心心里五味陈杂。
他真的找过来了,因为她一张朋友圈的图,因为她和他的一个赌。
隔着咖啡厅透亮的橱窗玻璃,她见到唐时仿佛在和侍者交谈了两句什么,之后,侍者指着陆一心曾经坐过的位置。
此刻,那里空落落的。
即便隔的很远,她也能看到唐时脸上的几分失望。
唐时离开了咖啡厅,站在大街上,目光四处寻觅。
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看了过来。
陆一心吓了一跳,有种被发现了的感觉,就连心跳都快了半拍。
她忙收回目光,转个身儿,佯装打电话。
约过了几分钟,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
唐时已经不在了。
她放下电话,推开电话亭的门,步子沉重地走出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已经决定不会让他找到的,明明已经决定和他离婚了的,可为什么在他特地赶过来寻找她的时候,心里还会有些心疼与不舍。
她吸了吸鼻子,涩然一笑,心里宽慰自己。
别犯傻了,陆一心,你已经决定好了,不是吗?
在一张木质长椅上,唐时静静地坐着,倾落着白雪的瓦卡蒂普湖,映入他平静无尘的眼眸里。
他点了一支烟,静静地抽。
电话来了。
他摁下接听,“什么事。”
“时哥,我听舒荨说,你跑到新西兰去了?”乔北似乎很惊讶。
“嗯。”
“去找小嫂子吗?时哥,你清醒一点吧。”乔北语气有些不忍,“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小嫂子不想见你,她是故意在躲着你的!”
唐时语调淡淡,“这是我的事。”
乔北觉得,他无法劝动自己的时哥,轻叹一声,无限感慨。
“公司怎么样。”唐时问。
“时哥,其实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打给你的。”乔北正色说,“这几天,唐铭那个老东西有动作了。”
唐铭,唐时的二叔,在唐氏集团里掌握一部分股权,身居要职,但多年来却碌碌无为,反而对总裁之位虎视眈眈。
“怎么回事?”唐时微微蹙眉。
“最近,他在大量收购其他股东以及散户手里的股份,拉帮结伙,企图壮大自己,而且我还听到消息……”
“什么?”
“他近来,似乎和唐进走的很近,我担心那老东西又有什么阴谋。”
沉吟片刻,唐时说,“现在局势稳固,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吧,我担心万一出什么事,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你已经足够优秀,经验也很老道。”
“时哥……真不回来吗?”
“暂时不。”
唐时似乎铁了心不回去了,丢下三个字,就挂了。
其实,哪里用的着乔北这臭小子来提醒他。
他知道,陆一心这场所谓的“游戏”,就是个由头,她不会让自己找到她。
但,他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皇后镇被誉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镇”,这倒是一点也不假。
这里的生活节奏很缓慢,即便是大白天,也能见到很多人悠闲散步的人,就连警察,都坐在长椅上闲聊。
他望着那警察,忽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其实,要找到她很简单。
……
夜幕降临,陆一心盘腿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正和妹妹叶舒荨通电话。
“小叛徒,别以为我会轻易饶了你哦。”
“姐!”叶舒荨语气透着讨好的味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唐大少突然找上门,他还威胁我,所以我……”
“所以,你就把我之前在美国的事儿给出卖了?”
“嘿嘿……”叶舒荨讪讪一笑。
陆一心无奈地说,“好,就算是他威胁了你,后来呢?我来新西兰的事儿,还有朋友圈的照片,又是谁给他的?”
“我……”
“让你帮我保守秘密,结果,你反而成了卧底。”她故作嗔怪。
“姐,其实……我觉得那件事或许有误会也说不定。”
“什么误会?”
“不知道。”叶舒荨说,“但我看得出来,姐夫他……哦不,唐大少他还是很在乎你的,否则留在南城,和韩苏菲那贱人风花雪月就好了,何苦大老远跟在你屁股后面寻你。”
陆一心蹙眉,恹恹地说,“不提他了。”
“那好吧。”叶舒荨识趣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什么时候回来?”
“再等等,我想多玩两天。”
她有个想法,甚至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她想去滑雪。
姐妹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二十一点,该休息了。
结束通话,陆一心正打算睡觉,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笃笃!”
嗯?奇怪,这是旅馆,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
她穿着拖鞋来到门前,隔着猫眼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一个旅店的侍者,女的。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即使是女的,她也得警惕一些,毕竟这里可不比国内。
“晚上好,客人,抱歉这么晚了打扰您,但根据楼下客人反映,您的房间卫生间渗水,所以我想检查一下,不知方不方便?”
卫生间渗水?
这可不是小事,如果真的渗水,她得让旅店为她换一间房才好。
没多想,她打开了门,“请进吧。”
然而,那侍者却向后退了一步,藏在走廊两侧的警察一拥而入。
“不许动,警察!”
陆一心当时就愣住了,回过神,下意识地双手抱头。
“请问……我犯了什么事儿吗?”她语气弱弱地问。
“证件!护照!”
她指了指,“在……在床头的包包里。”
一名警察过去打开了她的包包,取出证件对照着她的脸看了一眼。
只听他向长官汇报,“没错,长官,偷东西的人就是她,和受害者提供的照片一样!”
“嗯。”长官点点头,“对不起,你涉嫌盗窃,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闻言,陆一心当时就凌乱了。
“盗窃?等等……我没有盗窃!”她急忙地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少废话,带走!”
“哎你们……”
容不得解释,她被警察强硬地带走,经过大厅的时候,甚至还有别的客人对她指指点点。
“看起来是个美丽优雅的女士,没想到,原来是个贼!”
“是啊,真是太令人吃惊了。”
“……”
这些人的议论,令陆一心屈辱又恼怒。
搞什么东西,她什么时候成了贼,又什么时候偷过东西了?!
很快,她被带上了警车,准确来说,是因为挣扎和反抗,被粗暴地“塞”进车里了。
几分钟后,警察局。
“啪”的一声,刺眼的光束打在她的脸上。
她被那光芒刺的瞳孔一阵跳动,根本睁不开眼睛,被手铐锁在一起的双手抬起遮挡着。
“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没有偷东西,你们冤枉了好人!”她不满地说。
审讯桌对面,警察长官冷笑,“我们从来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包括你。”
“你们说我是贼,好啊,我到底偷了什么东西,拿出证据来啊!”
“如你所愿。”
警察长官示意,一旁,属下将一张照片放在了桌上,贴着桌面推过去。
“看看吧,这是被盗窃了钱包的受害者向我们提供的照片,很明显,这就是你。”
在刺眼的灯光下,她半掩着眼睛,艰难看了过去。
她惊了。
那照片上的人,并不是相似而已,就是她。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已经彻底蒙圈的时候,一名警察推门进来,附身在那长官低语了一句什么。
“什么?”长官也懵了,“有这种事?”
“是的。”
长官看向陆一心,忽地说,“抱歉,一切都是误会,你可以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说法!”陆一心不悦地说。
说抓就抓,说放就放,简直就像在耍人一样,有这样的吗?
“嗯……是这样的。报案人说,就在刚才,他找到了自己的钱包,不是你偷的,就是这样。”
“报案人是谁?”
“这个就不方便告诉你了,你只要知道,你没事了就好。”长官合上了笔录本,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起身。
“哼,找人找了半夜,结果到头来只是一场闹剧而已!”他嘀咕着走了。
对于半夜突然就把人抓到这里来,甚至连一句道歉都没有,陆一心很不服气。
当然,更多的是疑惑。
她想了想,甚至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
郁闷的走出警察局,外面的冷风冻的她直哆嗦,即使努力的收拢衣领,寒气仍旧往衣服里钻。
真是倒霉透了!
走出两步,她忽地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不远处熟悉的身影上。
那男人披着黑色的大衣,独自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肩上残留着几片雪花。
她蹙眉快步走过去。
“我就觉得奇怪,原来真是你干的好事!”她愠怒地说。
眼前,男人缓缓地转过身,修长的眉头一挑,戏谑出声。
“精神不错,看来警察没有对你怎么样。”
“你……”陆一心气的差点儿晕过去。
深更半夜的,原本她应该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做着美梦,结果突然被抓到带到警察局,还有比这更令人崩溃的事情吗?
“生气了?”唐时笑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和警察乱说,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唐时微微耸肩,“这就是游戏规则,而且,是你定的。”
“规则里可没有你能诬陷我!”
“但一切都建立在找到你的前提上。”唐时目光深深地盯着她,唇角勾起一丝笑。
“现在,我找到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