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正当染悠璃下定决心、鼓足勇气,要和岳无殇坦白一切时,菡萏和赵静他们寄来的信姗姗来迟。
此时正值一天中阳光最灿烂的时候,院子里的桃花纷纷下落,鸟儿的啼叫也多了几分哀婉,染悠璃一直心不在焉,绣花针有几次都扎住了自己的手,后来听到外面脚步声传来,听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小姐,小姐!”
“小姐!我们回来了!”
是艼芷艼兰!
染悠璃惊喜的站起身迎上去,自从丞相府安定下来后,她才感受到身边没有艼芷艼兰后的寂寞,这种不适感和对岳无殇的想念不同,是女儿家的感情。
“你们怎么回来了?”
“小姐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艼兰撅着嘴巴说。
“是赵将军送我们回来的。”艼芷说。
“赵将军?他,他不是和无殇在…”
艼芷和艼兰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下去,艼芷从包袱里掏出一封信给染悠璃,“这是太子殿下,临死前写给小姐您的信。”
一阵天旋地转,染悠璃仿佛失去了空间与方向感,这就像是晴天里一个没有声音的霹雳,其力量却可以撼动一整颗大树。这是什么意思?染悠璃不想解读,可脑袋偏偏已经知道了她们带来的信息。
这一刻染悠璃多么希望她们没有回来啊,这样她就不会知道了。
“他,你们说他怎么了?”
“小姐,太子殿下,战死沙场,在我们回来前,就已经被葬进了陵墓。”
“这不可能!”染悠璃飞快的否决。
“小姐,千真万确!陛下可是当着万人的面开棺验尸呢,的的确确是太子殿下的遗体。”艼兰道。
染悠璃连连后退几步,最后一手扶住桌子稳定身体,“这怎么会呢?怎么会?”她低着头来回转着头,不敢相信这一消息,他那样惊才绝艳的人,怎么会就这样消失死去?他那样英勇无敌的人,怎么就会死于战场?
“是西凉国太子西门护的诡计!”艼兰嚷嚷道,“他打着谈判的名义要太子殿下与他谈判,却在太子殿下去时给他致命一击。这一做法违反了众国的谈判协定,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总之整个西凉国,已经成为众矢之的,那个西凉国太子,简直可恨至极!陛下最后要求他们把西门护交出来为太子殿下陪葬。”
染悠璃面无血色,四肢抖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夜无克在处理完政事之际,也听葛连说起了这件事,“陛下,为何不让属下杀了她们?这样皇后就不会知道岳无殇的消息了。”葛连疑惑道。
“用不着,她早晚要知道,你能杀一两个,能杀三个四个五个吗?既然早晚要知道,不如趁早死了心。”夜无克道。
“可起码也要等完成封后大典啊,万一皇后因为这件事反悔了怎么办?”以葛连来看,这事极有可能。
夜无克这次没说话,他只是挑起那柄由他亲自制作,亲自题字作画的扇子,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大街上囚车里,染莹儿满脸是血,血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她面上扭曲,嘴里骂骂咧咧。仔细一听,便知道她是骂染悠璃的,“贱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竟然敢挖去我的双眼!我下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昨夜里染悠璃在夜无克的陪同下去了死牢,那里关着夜阑风和染莹儿。
和前世不同,这一次掌握权力有这个资格的人是染悠璃,她看着挣扎恐惧的染莹儿,不断向她求饶的染莹儿,内心毫无波动,她瞄了瞄自己的指甲,不够长。夜无克递给她一把适合女人用的镶满宝石的短剑,没有问她原因,就知道她的想法。
在夜无克的示意下,几个侍卫按住染莹儿的身子,用死牢里腥臭的抹布堵住她脏话不断的嘴巴,任凭染悠璃慢悠悠的取她的眼球。
“脏,非要亲自动手。”夜无克淡淡道,看到染悠璃身上被迸溅的血液,他厌恶的看着染莹儿,她已经昏过去了,两颗硕大的眼珠子,正要被染悠璃丢弃在地上,夜无克突然想到什么,命手下把它捡起来,拾到漠视这一切却眼睛泛红的夜阑风的破碗里,“吃了它”
夜无克下了一个命令后,就揽着染悠璃的腰离开。
这个命令既是对夜阑风下的,也是对他的手下下的,如果他们不能让夜阑风吃了它,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比死还要可怕的酷刑。
身后传来夜阑风的怒吼声和呕吐声,还有染莹儿醒来的尖叫声,染悠璃的心却在这一刻彻底解放自由了,困扰了她长时间的一个梦魇,终于在此刻结束,很快,他们就会归于尘土,至于明日的法场,她已经不耐烦去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不会再有什么挪移乾坤的力量将他们释放。
而她万万没想到,重来一世,最终帮她彻底报了仇,以这样轻松的姿态报仇的,是夜无克,这个她前世辜负的男人。
染悠璃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艼芷艼兰怎么劝都不听,她就像失聪一样,那边颜凝若急的不行,她问及原因,艼芷艼兰嘴巴关的很紧,密不透风,因为事情很复杂,她们知道自家小姐不会想让自己说的。
“你们这两个丫头,真是反了天了,眼睛里没我这个夫人是不是?”
“夫人,不是这样的。”
艼芷也跟着重复,“不是这样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啊?璃儿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可要那你们是问!”
再温和的母亲,遇到女儿的事情,也可以发火,可以威胁人。
艼芷艼兰吓得跪倒,“奴婢知错”她们相视一眼,默契道:“小姐是想念无殇太子的胞妹,在岳秋国时,她们俩的感情最好,小姐也只有她一个朋友。”
“是吗?”颜凝若明显不相信。
“夫人不相信,可以问小姐。”
“你家小姐要是说话,我还问你们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