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画像前的君歌,眼前的这幅画卷,一眼望去都是花丛紧簇。
一片的花海,看似身临其境,可偏偏,再往前走进看之,一抹淡意的身影,虽是背影,却依稀看得清楚是女子的背影。
微眯着双目看向那女子身下,都是满目的荆棘缠身。
而他画得此话,又究竟是何人?
这荆棘缠身,到似将一人永生永世困住,更似困住在这画卷中,不得逃出。
画卷中依然还留下他的提笔之诗:
花开若相惜,花落莫相离。弄花香满衣,拂花叶凄凄。
醉言花间意,别情花如依。纵君解花语,霜雪下花篱。
缓缓触碰这幅画时,听得身后疾步而来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将手放下。
若无其事地转身,见瑶儿匆匆而来,倒像是出了极大的大事。
"王妃,王爷回府了。"
"王爷回府,与我有何干系。"
他这一回府,自当是丞相有要事相谈,至于所言何事,自当是与自己毫无瓜葛。
瑶儿见王妃如此从容,心中甚是不安,毕竟,王爷向来都是听从丞相的安排,而今日丞相所说的那番话,极度的不满王妃之意。
"今日王妃所说的那番话,确实不妥。想必,丞相定会与王爷..."
"如若不妥,大不了休了便是。"
丢下这番话后,君歌便是扬长而离去。
拉住瑶儿的晓月,摇头一道:"我去陪王妃。"
"怎么,你也是来劝我的?"君歌的脚步渐然变得缓慢,微侧着身子见此人是晓月,怅然若失的一道
"王妃可是要去那儿?"见王妃出得此处,倒也未曾留在苑中散心,便是***好奇王妃此举。若是能劝得,她自己早已劝之。
去哪儿?
细细凝思的她,唇角不禁扬起一抹弧度,笑意中倒是多了几分确信,此时此刻她究竟要去何处。
"我倒是想听听,到底在背后如何向赫连烨告状。"
兴许,唯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说出真话。
晓月不禁拉住王妃的衣袖,轻声相言道:"王妃教训妾室并无过错,可王妃理应收敛脾性。"
收敛?
再被侮辱时,没有收敛二字。
不屑地轻扬一笑之:"倘若我收敛,他们岂不是变本加厉。"
"为了宁王,王妃必须处处小心,不得让任何人抓住了把柄。"王爷娶妃一事,向来都是众矢之的。多年王爷不曾娶王妃,如今取得小姐,自当会令人议论一番。"何况,外边一直都在议论王妃的身世。"
"行了。此事,我定有论述。"
听得这番话,她便是极其的头疼。
这一来二去,还不是在说得她的身份罢了。
书房
"王府不待,整日便是出去喝茶。府**了事,倒是连你的人都找不到。"
赫连烨拿着木勺,舀过一旁水盂中的水,放入壶中慢慢烧之。
极其冷静地浅然一笑:"不过只是拌了嘴,又岂会出事。"
焦灼,难以入座的完颜冉,却是听得他那番话如此轻描淡写,如今还有闲情逸致在此处泡茶。
每一次所遇之事,他皆是满不在乎之意。
如此冷静,迟早有一日,会被那个女人毁之。
躲在一侧的君歌,隐隐地看见屋内赫连烨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在煮茶。
他方才那番话,如此的轻描淡写,也不知他心中亦可是如此。
"今日,你那王妃还真令你舅舅我刮目相看。如此盛气凌人,毫不任何人放在眼里,迟早要给你惹出祸事。"
祸事?
轻扬一笑的他,亦是摇头否认。
"王妃再怎么狂妄,行事自有分寸。兴许,是叶夫人惹恼了她。"
"惹恼?你说这话,倒也太轻松了些。"见他依然无动于衷,无奈之下亦是坐下。默然长叹道。"你可知,她说彦儿是孽种,亦是张口闭口便要说杀了那位叶夫人。"
赫连烨的手渐然地停下,不为所动的继续放入茶叶。
"舅舅,那个孩子,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留下他,也不是当初舅母所求。我倒是觉得,王妃说得并无道理。"
何况,那个孩子,他从未认之。
那日他决心不留下彦儿,若非舅母在旁劝说,彦儿根本便不会留下。
这个孩子,本就是孽种。
可偏偏,她这一言道,如此不巧。
并无道理?
那一年,他亦不知究竟发生何事。
府中多年未曾有一子,而他有幸得一子,却要将之夺去那孩子的性命。
如今,她人说得他的儿子是孽种,他还极其认可。
见他还将茶放入身前,犹豫的双手,自始至终无心饮之。
"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你。"
"原来,舅舅在乎的还是身份。"君歌的身份,他从相识的那一刻,便从未在意。
她与她人不同,真实的令人越想护之。脑海中,依然浮现着初见时的场景,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上扬着。"倘若我真在乎,便不会娶她。"
"你若要娶,舅舅不会拦你。可毕竟你是王爷,怎能娶一个奴婢。"
"难不成,要娶赵氏的义女?"
"赵氏一族,七年前便是牵连宇文氏一族的凶手。虽说没有证据,舅舅也不会让你娶之。"
凶手?
原来,他们也知晓,赵氏是杀害自己一族的凶手。
赫连烨那番话,足以是赫连宬让他在其中做出抉择。
原来,娶她,他竟然有如此难处。
可是知与不知这其中的真相,自当是与她自己毫无瓜葛。
而她,越来越想知晓一人的心究竟如何想之。
不管自己在任何人心中的分量,毕竟,她的心从来是不给任何人。
身子渐渐地后退,轻声呢喃道:"我们走吧。"
倏然抬眸的赫连烨,双目不禁看向那扇门,缓缓则是开口道来:"舅舅,君歌的确是脾性劣了些,可她并无伤人之心。何况,她并不会加害于我。"
并不会加害?
他是赫连宬亲自赐婚,这其中定有阴谋。
无论他如何相劝,赫连烨自当从未放在心上。
语重心长地又是一番相告:"她可是赫连宬赐婚,难保不会私下有勾结。"
"是我所求皇兄,让她嫁于我。如若不成,她便要发配蛮荒,兴许还会下嫁给蛮人为妻。"
从牢中探望后,他便是请旨让君歌嫁于他。
若非,那位小王爷相中了她,又因薛昭仪一事,接二连三的发生诸多事,间接让她在生死之间徘徊。
他没有办法,亦只能娶之。
令她成为王妃,他自是无怨无悔。这其中,并未抉择,皆因,他不想成为第二个淮王。
"你当真对一个奴婢动了情?"
动情?
赫连烨,只是笑而不语地抿着茶,自始至终未曾开口相言...
崇缘苑
极其慢悠的走在院中,手中持着的剪刀,极其细致的剪着枝叶。
弯下身子的她,余光中依然能看到他的身影。
"臣妾还以为,王爷不会回来了。"
"王妃就没有想说的?"
听他这极其轻描淡写之言,虽未曾看到他此时此刻的怒意的模样,可偏偏,他的举止言谈,倒是与完颜冉那番话,简直便是***相似。
"王爷想让臣妾说什么?"
见她的身子渐然地直起,那双无畏的模样,果然唯有她敢如此。
君歌拿着剪刀步步逼近于他的身前,眸中愤意一直凝视向他的眸。
***不屑地轻扬笑之:"说彦儿是孽种,还是说,我要杀了叶夫人?"
眼眸中依存着笑意,那双温暖的掌心握着她的手腕,缓缓游走到她手中紧握的剪刀,极其柔情地将手中之物取下。
极其柔情地相言道:"往日这番话,可别在让舅舅听见了。"
"那日后丞相前来,是不是还得向臣妾通报一声。"紧蹙着眉宇,自嘲自讽地哼笑着。"臣妾只是在教训一个妾室,丞相将手伸太宽了些。"
瞧她如今还在气头上,此事他自己都不曾计较一二,反而是她,太过偏激了些。
"君歌,只要你安分守己,本王向舅舅保证,不会为难于你。"
"安分守己?"
何来的安分守己?
从她自己进入这王府的那一刻起,自始至终这些日子她都未曾丢及了宁王府的颜面。
伸手勾着他的腰带,凑近他的身子,故作附在他的耳畔中,那悠扬而起的声音徐徐而来:"如何安分守己?还是说臣妾在外与他人幽会不成,还是做了何事让王爷的颜面难堪。"
君歌愿曾想他会恼怒一番,可偏偏他将手中的剪刀轻放于桌上后,便是转身离开。
不解地双目看向于他,隐忍着恼怒,喊之:"我告诉你赫连烨,是你要娶,并非我要嫁。"
身后的声音渐渐地传入他的耳畔,眸中的笑意依然是从容不迫。一笑而过的他,变得***的冷意。
见他的脚步未曾有过片刻的停留,也未缓慢脚步。
赫连烨,你当真毫不在乎?
"我说的可是过分了些。"看向身后前来的瑶儿,漠然长叹之。
"在王府中,还未曾有人与王爷顶撞。"
在这府中,能与王爷争执之人,想必唯有王妃一人。
越是想之,越是烦躁的她,甩了甩衣袖道:"随他去吧。这里是他的府邸,也会走到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