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挖空心思想尽办法(比如做鬼脸,扮大象,讲笑话,极尽滑稽之所能,就差威胁了。)安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慢慢把她安顿好。在雨梨接近尾声的抽噎声中,我撸起袖子看了眼手表。
九点二十。有点晚了,得回去了。
"雨梨,我先回去了哦。太晚了我外婆会担心的"
雨梨惶惶然注视着我。
"有、有什么关系...明天放假,晚一点回去呀。我会给文奶奶打电话的。"
对了,我外婆姓文。
"不行,我要回去看书呢。今天安妮威胁我要努力学习,不然就咒我娶不到老婆。"
跟安妮交谈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无妻徒刑才是这世间最重的刑罚。当然,至于安妮说要对我做的其他血腥的事情,我是不会跟雨梨说的,我怕吓着她。
"...怎么会呢..."
"嗯?"
雨梨目光放低。
"小山的话,不会娶...娶不到老婆的。"
"对呀。"我笑着伸出手,下意识想摸摸雨梨的脑袋,中途突然醒悟,雨梨不是奶油,然后猛地把手收了回去,"人家只是开个玩笑。但希望我学好的心意我切实感受到了。而且对方都那么跟我挑明了说了,我很感动。我还是下定决心开始努力吧。"
其实咒骂我事小,关键是我没跟你提起的关于安妮的全套真实惩罚套餐啊!这才是我所忌讳而努力学习并且还没有告诉雨梨的真实原因...
"挑明了...说?"
雨梨的表情告诉我,想马上离开是暂时是不可能的。然而我并不知道她摆出这样一副纠结的表情望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看来我终究还是没有当侦探的潜质。
"呃...哎呀,就是直接语言威胁嘛,我是不大好表述她的话,总之都只是有关学**。"
"哦..."
我们两个就这样站着,尴尬了一会。
"...小山。"
"嗯?"
过了一会,雨梨又开始说话。
"...小山,要自信。"
"诶?为什么这么说?"
听见一向不太自信的雨梨口里说出这样的话,我不禁感到讶异。
我不够自信吗?虽说我的确在学校里做什么事都远没有在家里主动积极,体委什么的都是体育老师强行钦定的(因为高一的时候三千米拿过冠军然后就被体育老师记住了,不幸),但我自认为还是挺好的,与人交流什么能基本做到应付自如,该我做的任务也是完成度超过及格线。倒是雨梨你自己,明明除了体育各方面都达到了出色的程度,结果还是跟我印象中那个爱哭内向的小丫头一模一样嘛。
"可是..."
这时,貌似是在卧室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像是手机铃声一样的声音。
我瞬间惊慌了起来。
"我会好好听取你的建议的!你妈妈要醒了我就先回去了哈!"
慌慌张张地瞟了一眼手表,赶紧转过身迅速接近玄关找鞋。
"小山,你为什么会怕我的妈妈呢?她对你印象很好的哦。"
紧随我走到玄关的雨梨在我的背后发表了疑问。
虽说听见这件事我很开心但现在我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不说外公外婆会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去,现在也不等同于小时候,少年少女需要一点距离了,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两人独处这么久,雨梨妈妈多少会有意见的。话说这种偷情快被抓到一般的很紧张感是怎么回事...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
"你待会就说我刚刚才来,送完橘子聊了一小会就回去了。对了,橘子很好吃的,抓紧时间和家人解决掉。拜拜。"
不等雨梨做出任何回应,我连忙打开门,跑了出去再尽量轻柔地把门给关上了。
...
深夜,除了奶油不满的叫声之外,其余一切正常而平静。
...
因为考虑到毕竟是休假,昨晚看书看到十二点,再看电视看到了十二点半才上床睡觉。可能是想到自己的孙子是高中生,还是比较辛苦,外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吆我睡觉,第二天也没有叫我起床。
老实说,在没人叫我,加之自己不设闹钟的情况下,我能睡到中午十二点。然而...
一片**大海。我置身其间,划着一艘小船。我在船的一边,另一边,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
她留着一头古埃及女王样式的白色短发,就身材来看是个成年人。大大的鹅黄色毛衣套到了她的大腿中部,再往下就是光洁的小腿,连鞋都没穿,拉着毛衣下摆就这么坐在我的对面。
她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眸,瓜子脸,整体看上去蛮有成熟韵味。然而,她的眼神,以及一些潜意识的小动作,都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稚气。
我的双手一直在摇浆,不知道是往哪里,目的地在哪,为什么在这里。我只是沉闷地划着船。对方也只是沉闷地盯着我看。
终于,我问她:"你是谁?"
她笑了笑,然后...突然站了起来。
小船很小,没走几步她便来到了我的近前。同时,她把脸瞬间贴近我的脸,吓了我一跳。划船的动作也因此慢了一拍。
"喂,主人,"她喃喃道,"你是喜欢现实生活中的我,还是喜欢...这样的我呢?"
还没等我回话,她便突然立起身子,然后猛地用双手把住了我的后脑勺,直接把我的头往她的胸口塞!
等等等等什么情况!这股真实的、隔着一层毛衣的温软感受是怎么回事?哇哇哇,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快放手!哇擦什么情况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啊!有没有可爱的小海豚从水下跳起来绕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来救救我这可怜的人类呀!
"唔...唔...不行...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猛地从床上坐直了上半身。耳边传来的,是怀中以一种四仰八叉的奇怪姿势躺着的奶油的叫声。
枕边放着的闹钟静默地"嚓嚓嚓"运作着,时针与分针正在慢慢地练习着倒立劈叉。嗯,九点多的样子。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太真实了,刚才感觉不是做梦,是真的快要窒息了。可能我晚醒一会...就会忍不住拿牙齿撕扯梦里那个小姐姐的毛衣了,真可怕,还好奶油没事。
等到我气息平稳了一点,终究是舒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摸了摸脸又抓了抓头后,把手放了下来。
"咦?"
手上有一绺白色的毛。
"这是..."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只不过是稍微多看了会书、晚了一点睡觉而已,不可能长这么多白发还脱发的...不可能...呜呜呜...诶等等。
我把目光投向了奶油。
奶油此刻早已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趴在我腿上舔了舔爪子,再抬起后退挠了挠耳根。
呃...应该是奶油的毛发吧。也就是说,奶油刚才是趴在我的头上的...
为什么刚才做梦时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受那么明显?
为什么脸上温软的感受那么明显?
逐层慢慢推理,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我一把将奶油用双手抄了起来。
奶油一脸呆萌地东张西望。
我用一种愤怒的眼光看着她。
"小混蛋!你要是在我脸上趴得专业一点...我不就不用被憋得那么死,以至于不得不醒了吗?"
真的,超期待接下来的展开的...
...
正在我不满奶油将我弄醒而一边教导她一边将她小幅度甩来甩去的时候,我的老人机响了。
"待会再来收拾你。"
我一边恐吓着奶油一边轻轻地放下了她。之后拿起了放在床柜上的手机。
唔,陌生号码。
"喂?谁啊?"
"...出来。"
啥?
"...赶快出来!"
细细辨认...还是认不出来。虽说感觉很熟悉,毕竟是经过空气和电流改造过的声音,一时没能辨认出来。
"你打错了吧。"
虽说对方语气凶恶,但可能是打错了,并不针对我,没必要强硬反击。但任谁听了这样的语气都会不舒服的。
"...赶快点!我们已经到你家小区门口了!雨梨还没叫你吗?"
雨梨?
我那浑浑噩噩的神志,瞬间清醒了大半。
稍微反应了一下。
结合刚才那凶神恶煞一般的语气,你是安妮没跑了吧!干嘛大清早吵吵嚷嚷扰朕清梦的?还说什么在楼下等我?干嘛?去哪?
我发了一会呆,不曾想,暴脾气的安妮在电话那头马上又爆炸了:
"搞什么啊你!赶快下来了!虽说是临时起意想邀你一起去游乐园,也没必要反应那么长时间吧!"
哈?
就在我想说点什么回应的时候,突然听见,卧室外隐约有敲家门的声音。
一阵踢踏声响后,随之而来的除了"吱呀"门开声,还有外婆的惊呼。
"雨梨,快进来。"
"文奶奶..."
这、这是什么情况?
雨梨的声音太小,根本没听见她说了什么。我匆匆跟电话那头的安妮说了声"马上到"就挂了电话,赶紧起床换便装。
...
"...都说了马上到,刚刚打那么多电话是闹哪样..."
现在,我正系好安全带坐在雨梨妈妈车的副驾驶位上,对着斜后方同样好好系着安全带的安妮倾诉着不满。一旁越来越原始自然的风景拼命一般往后方奔驰,好像我们前方有着什么不得了的怪物。
车已经开上了高速。
"晚了怎么办?况且让大家等你,你真的好意思慢下来吗?是不是,雨梨,陈阿姨?"
安妮这妮子,嘴上始终振振有词,永远都有她的理。
端坐我一旁驾驶车辆的陈姨,也就是雨梨的妈妈,是有着一头未经烫染美丽秀发的成**性。她穿着深粉颜色的束腰风衣,牛仔裤,晴天出于驾车需要,她脸上戴着金丝边框的大墨镜,看上去十足潮流。左手大略能看到无名指的位置戴了一枚戒指。
等安妮哔哔完了过后,她轻轻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