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就这种小地方的花魁,在许宁看来,就算漂亮,也多半漂亮不到哪里去。
所以,打一开始,他就没有多期待,准备喝完酒,就直接回去睡觉了,明天早些起来,策划一下,该怎么去鹅城偷黄四郎的钱。
但当那位名叫柳如湘的女子出场后,许宁心中的态度,瞬间就变了。
那是个穿浅蓝色旗袍的年轻姑娘,曲线玲珑,身材窈窕,头上扎着优雅的百合髻,看气质像是家教森严的大家闺秀,和花魁根本搭不上边。
她皮肤白净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玉,澹澹柳叶眉下,是一双楚楚可怜的杏眼,如一只涉世未深的小鹿,惹人怜爱…
许宁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果然很润!
少女似乎是察觉到了许宁的视线,侧过头,偷偷瞄了他一眼,脸颊微红。
但毕竟,现在全场的人都在关注着她,少女也怕被人发现心事,没敢多看。
深吸一口气,缓缓低头,抬起戴着翡翠手镯的纤纤玉手,轻轻拨动琵琶弦。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在优美的琵琶声中,少女轻轻开口,吴农软语,闻之欲醉。
“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不谓残生兮,得旋归;抚抱胡儿兮,泪粘衣…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
一曲《胡笳十八拍》,在少女温婉柔和的嗓音下,很快便唱完。
紧接着,场下便是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好!”
台下,一个衣着华贵的大少爷脸色激动,一拍桌子站起。
“若湘小姐这首曲子,当真是唱到我心里头了,当赏!”
说完,便吩咐身旁的小厮从钱袋里取出几块铜元,送到老鸨手里。
“哎幼,李大少,您这可太客气了!”
见此人出手竟然如此大方,老鸨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皱子挤在一起,心想今晚多半是要大赚一笔了。
不枉我花了整整十多块大洋,才从她爹手里,把这妹子买回来…
这位李大少,本名叫做李长贵,是李员外的二儿子,镇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受家族萌荫,出生就没有了奋斗的意义,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四处撒币,纯纯的大肥羊。
老鸨很早之前就策划好了,今晚要拍卖柳如湘的初夜,这些男人们,大多也都是为此而来。
而如今,李长贵既然看上了柳如湘,那在拍卖时,无论要花多少钱,以他的性子,都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了,周妈妈。”
就在这时,李长贵忽然出声叫住了老鸨。
“既然曲也唱完了,那咱们就不要耽搁时间了,直接开始拍卖吧?”
他舔了舔嘴唇,用淫荡的目光打量着台上的柳如湘,笑着说。
“行吧,那就依李大少您的!”
既然最大的主顾都这么说了,老鸨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全然不顾柳如湘有些惨白的脸色,赔笑着便答应了。
李长贵虽然有钱,但长得是真磕碜,本来五官条件就不是很好,又因为纵欲过度,导致面黄肌瘦,脸色憔悴。
正所谓相由心生,长的丑的同时,他的气质,自然也是十分猥琐,一眼看过去,便令人生厌。
一想到自己的初夜就要交到这种男人手上,柳如湘心中,便不禁一阵绝望,眼眶泛红,隐隐闪烁泪花…
“要是这位郎君能把我拍下来,那该多好啊?”
她望向二楼角落里正在喝酒的许宁,眼神有些希翼。
“咳咳!”
老鸨走到台上,用手帕挡着脸,轻轻咳嗽几声,嘈杂的青楼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一齐望过去。
“我知道,今天大家之所以来,应该都是冲着咱们的‘花魁’,柳如湘小姐吧?”
“我告诉你们,这位小姐,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她的祖父,当初乃是大清的礼部侍郎,从三品大员!”
“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政局动荡,才流落到了咱们这个小地方…”
听到这些话,在场的男人们,心中顿时都忍不住躁动起来。
要知道,女人除了漂亮和才艺,身份,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为什么有关公主贵女的话本子,从古时起,就一直经久不衰呢?
因为对于男人来说,越是身份高高在上的女子,将其征服后,能得到的快感,就越高。
正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像柳若湘这般身份的女子,对于这些生活在小镇的平凡人来说,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有这样高贵的身份,别说柳如湘本就生的极为貌美,就算她只是一般女子的长相,恐怕也会引得无数人相继追捧…
古时有个机构,叫教坊司,那些个被抄家的官员女卷,都会被送进去做官妓。
而那些官员们,比起青楼,却是尤为喜欢去教坊司。
但是,实际上来说,教坊司的姑娘,比起青楼,其实也漂亮不到哪里去,还因为曾经的身份,工作时有些放不开,服务差很多。
教坊司,究竟是哪一点吸引到了这些官员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教坊司中的这些官妓,都是他们昔日同僚的妻女。
这种特殊的身份,尤其让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感到兴奋。
曹贼见了都说好!
“没想到如湘小姐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
台下,李长贵坐在一张精致的红木椅上,手里握着把白纸扇,上面画有一幅水墨山海图,对着胸膛轻轻扇风,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听到老鸨的话,他对柳如湘的兴趣顿时又浓烈了几分,略显疲惫的眼童中,带着志在必得的信念。
“反正这锦绣镇,是我李家一手遮天,我看上的女人,谅你们也不敢抢!!”
李长贵用威胁的目光,扫过在场一个个似乎对柳如湘感兴趣的男人,无声的警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