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灾后

巴黎。

黑暗中，两只暗红色的眸子透着嗜血的光芒。一声声极力压抑的低吼像是如汗毛般纤细的钢针，直接扎进人类内心最恐惧的地方。

阴暗的墙角里，两名十七八岁的女生挤作一团，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身躯不受控制得抖动着。微弱的灯光照过她们的侧脸，充满青春的脸庞惨白无比，泪痕交错。

背后，退无可退。

面前，死亡逼近。

怪物从黑暗中显出身形，恰似地狱中的恶魔。

女孩们的脸扭曲着，把惊恐定格。

“噗！”怪物后方的阴影中忽然爆出一蓬火花，百分之一秒后，一团微光从怪物的额头正中倏然钻出，直接钻入墙缝。

这一团微光，带走了怪物所有的生命气息，它赤裸而丑陋的身躯扑倒在地，黑色的液体从额头汩汩流出，再无声息。

死里逃生却惊魂未定的女生看着从阴影中走出的两名身着神职人员制服的年轻男性，张口结舌。

“这种东西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一名穿着会衣的年轻神父皱着眉头，眼中一片阴霾。

另外一名金发神父则缓缓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属十字架，口中轻声嘟囔了几句，小心翼翼得将十字架的一端靠近地面的怪物尸体。

在两者即将接触的一刹那，一团明亮的光芒从十字架的尖端爆出，像是新年时人们燃放的简易烟火。

在“滋滋”的燃烧声响中，丑陋的尸体迅速风干，化灰，变烟，飘散。空气中只剩下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恶臭。

两名年轻的神职人员沉默得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转身消失在黑暗中，都市的阴暗角落中还有很多嗜血怪物，战斗，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

伦敦。

一声充满弹性和质感的响声之后，传来高速运动的金属刺破空气的声音。紧接着，一支通体亮白的羽箭流星般从虚空中来，携着强悍的气势，正中前方一团黑影。

惨叫响起，那绝对不属于人类。

脚步声响起，一个高大魁梧的白人男子从阴影中走出。

他全省上下都包裹在极为修身的皮衣中，充满爆炸力的肌肉线条被勾勒得极为清晰。白人男子缓缓放下左手的长弓，从腰间的行囊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瓶子，向前几步，拔下瓶塞，将其中的清澈液体缓缓倾倒。

地面上猛然燃起一团暗红色的火焰，跳动的外焰将燃烧物的轮廓清晰得展现。

一个正常人一半大小的人型生物，带着一对翅膀，面孔向下，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死去。

白人男子瞥了一眼瓶中液面的高度，心中微微烦躁。

教廷给的圣水，根本不够用。

最近一段时间，这种充满地狱气息的古怪生物不时在大伦敦城和周围城市出现，教廷的防线显得千疮百孔。像他这样隐藏在城市阴影中的职业猎魔人迫于种种压力，暂时加入教廷清剿怪物的队列。

可即便如此，怪物还是越来越频繁得出现，白人男子的眼中也浮现出一片阴霾。

他缓缓抬头，月亮隐藏在厚重的云层中，不见真容。

……

阿姆斯特丹。

运河两侧的红灯区在夜色的掩映下充满了让雄性激素加速分泌的诱惑。

桃色的灯光配合着橱窗中若隐若现的女郎的隐秘部位，挑动着周围所有男性心底的欲望。

一名身材魁梧的金发年轻男子，搂着一名穿着暴露的长发女孩向街区拐角的阴暗处走去。男子不安分的手和女孩不时发出的夸张惊呼无疑向其他人表明，他们刚刚达成皮肉交易的意向。

转入暗巷之后，男子似乎按耐不住熊熊燃烧的欲火，一把扯过女孩的头发，将她狠狠顶在冰冷的墙壁上，狂野得撕开女孩单薄的上衣，低吼着用力揉搓着女孩尚算细嫩的肌肤。

女孩一阵战栗。

这名客人……似乎有种危险的气息。她刚想利用自己的经验，说点什么以摆脱困境，却惊恐得发现，和自己近在咫尺得男子面容竟然大变。

双眼血红，面容扭曲，典型的荷兰人的皮肤上出现了数个溃烂化脓的斑块。他的吼声中忽然夹杂着一丝类似野兽的嚎叫。男人的手也变得黝黑干枯，手指骨节瞬间变粗，指甲疯长。

女孩魂飞魄散，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根流淌下来，一股腥臊之气蔓延开来。

男子伸出利刃般的手，向着女孩的左胸狠狠扎下去，“它”早已经“看”到了，在细嫩的肌肤下，有一颗跳动着的年轻的心脏。

对“它”而言，那颗心脏是绝佳的美食。

就在女孩将被开膛破肚的一刹那，一声经过消声器的子弹射击声清晰响起。

火光闪烁的同时，堪堪触及女孩胸前肌肤的怪手手腕被子弹准确命中，清脆的骨折声音如同天籁。早已面目全非的男子痛吼一声，像一只负伤的野兽。

紧接着，连续三声“啾啾”。

男子的头部连中三颗子弹，当即软倒在地。黄白之物从六个贯穿头颅的伤口中流出。

女孩背靠着墙，缓缓滑到在地，双目呆滞。巨大的惊吓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甚至连有人走近都不知道。

一名拥有英俊面孔的年轻人极为谨慎得从暗巷尽头走了出来，手中带有消声器的特制手枪始终稳定得指着躺倒在地的怪异男子。

巷子里有风吹过，扬起了年轻人的衣角，露出了他别在腰间的荷兰皇家警徽。

他双目沉凝盯着男子，双手紧紧握住枪柄，没有一丝颤抖。

一分钟后，他长出了一口气，扯过已领，接通通话器，小声汇报着刚才的事件。他是一名“圣职警察”，他的枪由教会统一配发，专门用来探测识别以及攻击奇异生物。

报告完毕之后，他沉默得将女孩带离现场，在即将离开小巷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些家伙竟然能够附在普通人身上，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

此时此刻，距离纽约小型核爆已经过去一周。世界各地却陆续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首先，一种来历不明的怪异生物几乎同时侵袭欧罗巴诸国，在民间掀起了一股恐慌。它们嗜血嗜杀，将人类作为食物。由于它们的外形酷似《圣经》中的地狱恶魔，所以，“恶魔”成了这个物种的代号。

在混乱的态势下，以及不为人知的力量推动下，欧洲诸国在极短时间内以地缘为基础形成了几个小型联盟，互相守望，共同防御恶魔的进攻。

而大洋彼岸的美利坚联邦则进入了无序混乱之中。

联席会议主席乔纳森上将受到了过量强辐射而突然殒命，这让本就外松内紧的联邦军方彻底崩溃，派系斗争彻底爆发。

而联邦的五十几个州也同样玩起了统一阵线，一天之内就形成了四五个小型联盟，各自组织力量抵御恶魔。

一些灵通人士总觉得这后面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一切，却没有任何头绪。

而某些层级足够，了解内幕的人，却将心思都放在了核爆之后，就消失不见的“黄道天宫”上。他们都知道，只要那座移动堡垒没有陷落，人类社会就还有最后的希望。

【作者题外话】：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