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中,废墟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当废墟上的烟尘散去,一袭白衣傲然站立,狂傲不羁的笑声穿过无数残破的楼阁,回荡在偌大的大明宫中。
“空有力量而无技巧……”白少昊几息之间便硬扛着漫天的黑雨跃上胎生阿修罗的腹部,若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此时的白少昊周身笼罩着一层白莹莹的灵力、这灵力量不多但极为凝练将黑雨都阻挡在外,“……而且还不懂护住自己的弱点。”
说着,白少昊便用手抵住了胎生阿修罗的腹部——
白少昊注意到,方才胎生阿修罗用各种方式向外释放灵力,但他的下半身却没有移动分毫,原因就是他的腹部有一根巨大的黑色晶体管将他的肉身与脚下的肉毯结界连接在一起;
换句话说,肉毯结界是胎生阿修罗的力量源泉,而那根连接胎生阿修罗肉身和肉毯结界的黑色晶体管,就是将肉毯结界中蕴藏的力量源源不断输送到胎生阿修罗体内的管道;
而现在这根重要的管道,赤裸裸地暴露在白少昊的面前!
旋即,白少昊从肩上的白羽锦缎取下一枚白羽,那白羽随着白少昊凝聚在手中的灵力化为巨大的剑光,直刺入胎生阿修罗腹中的巨大黑色晶体管中。
“千里苍茫一剑中,万山浮云点凝霜。”
那没入胎生阿修罗腹部的剑光从他后背穿出,转而散射为万点细小的剑光,星星点点在空中散开,丝丝线线向废墟洒下,飘落如雨。
一招,胎生阿修罗巨大的身躯便一分为二。
白少昊闭眼轻抚着肩头的白羽,只听得身后“轰”的一声、应声而倒。
“武皇,轮到你了。”
白少昊睁开了眼,原本那护在武则天周身、由黑色晶体管组成的黑色半球,随着胎生阿修罗的倒下,消失于无形,而那颗能控制肉毯结界的婴孩头骨也应声而碎。
“少昊……你想做什么?”
披头散发的武则天面对着步步紧逼的白少昊向后退了几步,一枚被她藏在袖中的黑子滑落而出。
白少昊俯身用双指衔住了这枚最后的黑子,他俊朗到近乎妖冶的脸此时已然没了方才的柔和,化为一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阴冷凶戾。
“臣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要什么。臣只是在想,事到如今武皇的后招该如今日这盘棋局一样,暗子用尽了吧?也就是说……”白少昊陡然擒住武则天丰腴的脖颈,那狠厉的眼神直对上气场尽失的武则天,“武皇,你的好运气,到头了!”
“少昊,你就不能原谅朕吗?”
武则天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白衣男子,她藏在纹着金丝彩线、绣着细工凤娟的袖口下,那双苍老的手放弃了最后一丝抵抗,无力地垂下。
“那你,原谅过他吗?!”
白少昊看着武则天此时如少女般明亮纯净的眸子,他的心不禁一软,但很快他的眼中又恢复了之前的阴冷凶戾。
“他?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对。”
“可他爱的不是你,他到死爱的也不是你,是我,是朕,是朕!”
说到这,武则天扯掉了自己头上繁复的珠坠,掀开了自己身上那华美的披帛,赤裸裸地将她两鬓的白发和上身干瘪的皮肤暴露在白少昊的面前。
废墟之上,白少昊看着眼前一身老相的武则天,扯下了自己肩头十几枚白羽握在手中,杀气凌然地向她走来,开始歌唱——
“人皆寻梦,梦里不分西东,
片刻春风得意,未知景物朦胧;
人生如梦,梦里辗转吉凶,
寻乐不堪苦困,未识苦与乐同。
天妒之才,终化尘土;
鸿鹄振翅,折翼梦中。
南柯一梦,梦去不知所踪;
醉翁觉醒,是否跨凤乘龙?
爱恨痴缠,唯有此生;
分桃断袖,何必在梦中?
何必寻梦,梦里甘苦皆空;
愿君珍惜此际,自当欣慰无穷。
何必寻梦……”
歌声中,强烈涌来的感情,如洪水一般排山倒海而来……
……憎恶……友爱……妒忌……痛苦……怨恨……向往……悲伤……执着……绝望……
武则天听着白少昊的歌声,面容安详地笑了,渐渐闭上了眼……
公元690年,在大唐的东都洛阳,武则天登上了帝位,自称为“曌”,意为日月当空。
而为了这个“曌”字,她奋斗了一生。
十四岁被唐太宗选为才人、进入皇宫;
二十六岁唐太宗驾崩,被迫栖身寺院;
三十二岁时得唐高宗宠幸,立为皇后;
六十岁开始执掌大权,文武不敢二言;
六十七岁时登上帝位,万邦来贺、四海臣服。
可晚年的她,纵使后宫三千面首、日日锦衣玉食,也并不快乐。
因为这些年来,她时常会在梦中梦见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高大、粗糙、不美,身上唯一能吸引人目光的便是他宽大肩膀处那柄巨大的剑,但就是这柄巨剑和这个粗鄙的男人守护了武则天二十余年。
在后宫中孤立无援时,是这个肩膀给了她依靠;
在冷宫幽寒难耐时,是这个男人给了她温暖;
在朝堂动荡不安时,是这柄巨剑替她平定了纷争;
而当她功成名就时,这个知道了她过往一切的男人,便在玄武门口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当众分尸。
十六年来,武则天都忘不了那站立在刑场之上,用半截血淋淋的肉身望向自己的复杂眼眸。
……
“噩梦该结束了,一切该结束了。”
当脚步声停止,武则天闭着眼握住白少昊手中的白羽,一脸安详地将白羽往自己咽喉又贴近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