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大!有个小子最近特别猖狂啊!”
“对啊!对啊!那个小子听说都不搭理别人,还有那个眼神,很欠揍啊!”
两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的人对着钟生说道。
“啊?是吗?”
染着黄头发的钟生放下了嘴里的面包。
“是得好好教训教训这种人,这样,待会儿你俩下课的时候带我去找他。”
“是!是!老大威武!”
两个狗腿似的小弟在旁边阿谀奉承道。
钟生继续吃着面包,低头不语。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个没爸爸的“野孩子”,也是这样,不搭理别人,无论你和他说什么话他都不搭理你。
明明很想和他成为朋友,但是每次他都会用那种让你极其不爽地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你。
本来钟生觉得,不能成为朋友就算了,大不了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
事情发生在一天下午,在学校的儿童公园。
钟生本来在和几个伙伴玩滑梯,攀爬墙那边突然传来了几个孩子的叫骂声。
孩子们好奇地张望过去,发现那个不爱搭理人的孩子被围在中间,不知因为什么遭受那几个孩子的殴打。
“他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打死他!打死他!”
这两句话一下让钟生愣神,因为他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爸爸。
玩得好的孩子牵着他的手拉着他过去也将那个孩子围了起来,在一旁加油助威。
钟生沉默不语,他浑身颤抖,他止不住地去想自己就是那个孩子,被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为了逃避这个处境,钟生身不由己地张开了口,颤抖着声音说道:
“他......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打死他........打死他........”
当染着黄发的钟生猛然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满脸是血地躺在了他面前。
耳边是胆小女生的尖叫声,人群的议论声。
他一转头,发现人人都用那畏惧的眼神看着他,包括那两个小弟。
他被世界所抛弃。
直到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过来,自己选择的路,一开始就走错了。
因为恐惧,因为害怕,因为懦弱,他走上了一条伪装强者的路。
.......
“孩子,上帝会原谅你的。”
那个老乞丐对着钟生说道。
钟生一愣,他笑了笑,两个给乞丐的馒头就能获得上帝的原谅吗?
“不要怀疑,上帝已经原谅你了。因为你已经经历过千万的悔恨,和堪比地狱的内心煎熬,恶鬼在你的心头盘旋,你选择了圣光祛除他,纵使你拥有暴怒,那也是瓦尔基里式的天使正义。”
“孩子,上帝已经原谅你了。”
老乞丐重复地说道,他的脸上挂着微笑,既慈祥又冷漠。
........
“哇!——”
钟生吐出一大口水,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洛书宁那鲜红的大嘴唇,正对着自己的嘴唇凑过来。
“靠!”
钟生直接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扇过去,“啪”地一声,洛书宁的脸被打中。
“你这个死剑灵!关键时刻不出现,一出现就耍流
氓!”
钟生说着又一口水从气管里呛出,话没说完就开始咳起来。
“喂!我他吗是在给你做人工呼吸!”
洛书宁捂着被打红的脸,有些恼羞成怒地朝着钟生咆哮道。
“我他吗是三百岁的剑灵!三百岁!从没有人扇过我耳光!我妈都没有!你!你!你给我记着!”
洛书宁气得浑身颤抖,整个人看着钟生,恨不得现在立马掐死他。
“我......”
钟生丝毫不受威胁,他刚想吼回去,却咳得更加厉害,他又吐出了几口水。
“从没有人打过我耳光!我妈都没有!”
洛书宁又吼了一声。
“决斗吧!今儿这事儿不打一架是过不去了!”
洛书宁插肩说道。
“咳咳!我他吗.....咳咳!死剑灵!咳咳.......”
钟生觉得自己快把肺都给咳出来了,但是嗓子里的水像是咳不完一般,吐了又有。
钟生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背部一耸一耸地抽动着。
当咳嗽声终于停下的时候,钟生也再没了气儿和洛书宁两个对撕。
啥玩意儿啊!
“你.....你赢了。”
钟生对着洛书宁说道,然后看了看四周。
我他吗这又是在哪?
自己坐在一个类似于水库边的浅滩,周围全是苍绿色的森林,在森林的那一头,一座黑色的城市苍然矗立。
“空之助呢?”
钟生四下望了望,发现并没有空之助的身影。
该不会沉在水里还没出来吧?
“不用担心那个小子,他身上保命的东西可比你多,就比如避水珠什么的。”
洛书宁谈到空之助的时候,神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那个小胖子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佐佐木称他为少主,那他到底是哪个家族的少主?
“避水珠?这个世界真有这东西?”
钟生有些受冲击。
“当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些东西只是因为现在的人太蠢的原因才造不出来。”
洛书宁说道。
钟生点了点头,也是,这两天还有什么东西他没见过?
“所以说空之助现在在水里?”
钟生指了指水库问道。
“你还不明白吗?你现在要做是少和他牵扯在一起,你们不是一路人。”
洛书宁盯着钟生。
“你我心海相连,所以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傻子,别让那些过往成为你的绊脚石。”
洛书宁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钟生看着洛书宁的眼睛,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一个皮球泄了下来,他点点头,妥协道:
“走吧!”
什么沙比剑灵,什么鬼心海相连!去死!全都去死!
洛书宁笑了笑,缓缓跟上钟生。
很快,两人便消失在森林里,朝着那座黑色城市走去。
日光在树叶枝干间穿梭,照在钟生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踩在一根枯枝上,发出清脆的悲鸣。
“对了,我之前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钟生对着洛书宁说道。
“你大可以放心。”
洛书宁笑了一下:
“一个人的魂
可以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不过完美融合的概率特别小,如果把人的身体比作圆槽,灵魂比作方块,那么毫无疑问,方块是放不进圆槽的,除非圆槽够大,或者,将方块的边缘削掉变成圆形。”
洛书宁顿了顿:
“当然,既然是削掉,就相当于与在你脑中动刀子,痛苦可想而知。这样“方块”可以勉强进入到“圆槽”里,但是灵魂却会逐渐消失掉。就像是某种排斥反应。”
“你学过生物没有?人身体里接受了他人的器官会有免疫排斥反应,换而言之,灵魂也是如此。”
“举个例子,假如你的灵魂是植物,而躯体是土壤,你指望玫瑰花在沙漠中开放吗?当然不行!”
洛书宁摇了摇手指,继续说道:
“但是仙人掌就可以!所以,灵魂与躯体的匹配就像是植物与土壤的关系,再强悍的植物到了令他水土不服的土地上都会慢慢死去。”
“哦!”
钟生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对于洛书宁的这个比喻他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你以前当老师的吧?”
钟生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啊?我可当不了先生!”
洛书宁皱眉,什么跟什么啊?他洛书宁是一辈子的学生。
“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每次我在操纵你身体的时候会夺去你的身体,比起那把龙渊剑,你的身体简直就是沙漠,还是一颗仙人掌都没有的沙漠。”
钟生撇着嘴,有些无语地低下头,每次洛书宁除了嘲讽他还是嘲讽他。
搞得他真的很弱似的。
“没错!就是很弱!知道手无缚鸡之力吧?你现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因为在一剑天师的耐力考核中就是跑死一只鸡。你能跑死一只鸡吗?”
洛书宁丝毫不掩饰自己嫌弃地眼神,带着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
“一剑天师考核?”
钟生被提起一丝兴趣。
“哎,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看你这样子怕是一辈子都考不过一剑天师。”
洛书宁故意不回答钟生,他独自往前走。
钟生跟在他身后,对着自己的心中感应,什么都没有。
结果前面突然传来洛书宁的一声嗤笑。
“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心中所想?”
洛书宁再次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钟生。
“你觉得像你这么垃圾的人能看见什么?”
洛书宁嘴上毫不留情。
“凸(艹皿艹 )!凸(艹皿艹 )!”
钟生面上默不作声,心中疯狂问候洛书宁的全家。
这是什么狗屁心海相连?为什么要和这么个鬼东西连在一起?还只能他看我不许我看他?
“怎么了?感到委屈了?不公平?弱者的公平,是强者的施舍。你想要我的施舍吗?你是乞丐吗?你是弱者,但你是乞丐吗?”
洛书宁反过头来问钟生,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无比。
“我在你的心中看到了委屈,却没有看到愤怒,这让我很失望。”
洛书宁说完这句话,便独自朝前边走了,留着钟生一人张着嘴巴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茫然。
愤怒?为什么要愤怒?
钟生在一瞬间想起老乞丐对他说的那句:
“纵使你拥有暴怒,那也是瓦尔基里式的天使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