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五鸣峰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车夫是钟夜冥安排的宫廷中人，沉默寡言，却很靠谱。
偶尔夜间行路，因为凉现在已经恢复了灵气的关系，严晨莫名心安。
因为凉说不着急赶路，一路上停停走走。遇到城镇时，还会带着钟夜冥的章印手信，去寻官府安衬。
喂完马草，凉又往灵质空间里塞了许多小雨儿想要的点心和小玩意儿。耽搁了整整一天，这才在严晨的催促的下启程。
“凉，你不担心么？”不知道为什么，严晨总觉得凉似乎在有意拖延。她之前分明不是流连玩耍的性子，这一路上，却是总拉着自己，陪着小雨儿四处逛逛。
“自然是担心惊鸿哥的。但你不是说了吗，那是你的母亲，惊鸿哥算是她的女婿吧。肯定不会苛刻。”
在渡业教的时候，关于严喜和钟惊鸿的事可是一出妙绝称赞的英雄救美，相许一生。
二人伉俪情深的模样，就差些被弟子们传成典范了。听说当时严喜随钟惊鸿回了渡业教，因她天真活泼的可爱性子，就连钟离霁也很欢喜，钟喻更是直言要给这儿媳妇一个最好的喜堂。
被点破这点，严晨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当日喜时，雪莲被众多仙道修炼高深者所伤。凉更是夺回了身体，那钟离清到底还活不活着，都很难说。
付出大量灵气修为唤回钟离清的雪莲，又受了如此重伤。自然不足为惧。
“母亲带走雪莲，说是医治喜儿的药体。不知可行否？”
“药体是雪莲下的，自然可行。”拢起窗帘，此时天光暗淡，夕阳收敛了最后一抹光。凉挥手燃起烛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想吃蛋黄虾仁。”
一直乖巧地坐在里面的小雨儿听到蛋黄虾仁，兴奋地眨眨眼跳出来，叫道：“爹爹爹爹，我也要吃~”
严晨无奈地笑了。伸手将小雨儿赶回里间，捏着凉的脸蛋，宠溺道：“这荒山野岭的，去何处寻虾仁？旅途从简，不是你教我的？”
“好吧。”瘪着嘴，出乎意料的，凉没有再说些什么。
一路上走走停停，粗茶淡饭，也是走到了五鸣峰脚下。山脚的镇子离山有些远，好在此地也有官府官职。
将小雨儿委托给那车夫放在官府衙门中，又是不放心地给了许多银子，严晨仍然有些不安。
“公子放心。王爷交代过了，只要您和钟离少爷的吩咐，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完成。”
竟然是钟夜冥影卫中的一人。凉点点头，淡淡道：“照顾好小雨儿便是，此地人多侍卫也多，定没有性命之忧。我和严公子不过是去趟山上，这几日，将马好生喂着。”
“是！请钟离公子放心！”
凉说完拉着严晨转身欲走，不想，那车夫竟是出声道：“钟离姑娘，请稍等。”
“还有事？”眯着眼睛，凉显然有些不满。
这骇人的冷意传来，车夫一震，低下头道：“夜王爷嘱咐我托您一句话，他等您回来，到时去串门。”
“嗯。”
“还有……属下想问钟离姑娘一个人。”
“什么人？”见着车夫神伤的困惑表情，凉收敛了怒气，清冷道：“直接问便是。”
车夫的喉咙微动，明知自己不该问，终究是压抑不住心中多年的好奇与心疼，道：“请问钟离公子。夜王爷心中的那位姑娘，您可认识？夜王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对那人痴心不悔，甚至不愿娶妻纳妾，心扉紧闭。能否转告那姑娘，若是心中无夜王爷，直接告诉他罢……老夫实在不忍再看夜王爷日日憔悴。”
“呵。”凉的声音，仿若初雪落在枝头，虚无缥缈地轻轻响起。
严晨不由得紧紧地抓住了凉的右手。
“替我告诉赵夜。去寻个好姑娘娶了。待他大婚时，我会带着他那心上的姑娘，夹道欢送祝福。”
车夫听到这，感动得喜极而泣。
太好了，他的夜王爷有救了，“多谢钟离姑娘！”
“嘘。唤我钟离公子便可。”摇了摇头，凉拉着严晨，一步步地往外走去。
爬上五鸣峰的小道，崎岖难走。好在严晨有灵气在手，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狼狈了。
“凉，钟夜冥的事……”
不知道为何，虽然凉表现的无所谓的样子。严晨总觉得心惊的厉害，却也莫名的放心。
凉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许诺的事，向来会做到。就像当时凉说过的，只要他严晨做认为对的事，就不会阻止。
凉一直那么坐着。没有责怪过他分毫。
如今既然凉已经答应了钟夜冥，待他娶亲时前去欢送，这五鸣峰，自然也是小事一桩。他的凉，向来山崩以前面不改色，还能反手将山拼回去。
“那是他的事。”凉说的平静至极：“希望他能找到个真心待他的良人。”
“至少，我找到了。”紧紧握住凉的手，严晨笑容温柔。
差点晃了眼。
按照书信上的要求，严晨带着凉一路往山上走去。这才发现，当时的山谷之上还有一处山谷。
绿水白云，生机勃勃。全然想象不到这五鸣峰曾经是妖宗的地盘。
看着那个小村子，虽然人烟稀少，却井井有条，炊烟袅袅。此时刚巧正午时分，严晨走近时，眼眶倏地湿润了。
这味道，他太熟悉不过了。是母亲炖汤的味道。
母亲爱往汤中加药材，所以那骨汤中总有些滋补的药草，一股特有的药香混着肉香传进鼻子。
十几年前的儿时记忆被唤醒。多年来的心酸刺向心中最柔软的一处，泪眼茫然间，一位妇人已经走了出来。
“小晨。你长大了。”
“母亲……”看着眼前笑容依旧，容貌不改的微胖妇人，严晨再也忍不住，生怕她消散不见似的，上前紧紧地拥住。
“你这孩子，还是那么爱哭。”掏出一块绣着花的手帕替他拭泪，严母也是忍不住哭泣道：“幸好，幸好。”
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拥抱。凉站在远处，看着这母子重逢，一时间愣了。
以至于此地的微薄的妖气，都险些忽略了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