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鱼以他的学生自居，张云飞一直没否认也没承认，现在他觉得，必要的时候，为人师表很不错。

“张总，你笑什么？”姜小鱼从没见张云飞笑得如此和蔼，呃，他的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啊，怎么一副小老头的样子？

张云飞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欣慰让姜小鱼以为自己眼花了，张总怎么可能看起来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张云飞脸一板，沉声道：“叫你进来是想问你，让你去筹备S市分公司，你有没有信心，有没有能力做好。”

“啥？”姜小鱼以为自己听错了，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颗鸭蛋，好一会儿才道：“S市的行政总监？”

有卓华锋的成功案例在前，投方案竞聘的员工都清楚得很，一旦竞聘成功，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行到S市，筹备分公司，只有一切准备就绪，其他同事才会过去。

“是，你有信心吗？”

“我？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姜小鱼呵呵傻笑，口水流下来都不知道。

张云飞抽两张面巾纸递过去，嫌弃道：“把口水擦擦，像什么样子。”他的决定不会错吧？小妮子有点不靠谱啊。

姜小鱼接过面巾纸，顾不上擦唇角，而是直愣愣问：“张总，我成为行政总监了？”

“暂时是这样，如果三个月试用期通不过，你还回来当前台。”张云飞没好气道。有流口水的行政总监么？

“哎！”姜小鱼兴兴头头地应了，道：“我知道，任何新职位都有三个月试用期嘛。我保证一定通过。嘻嘻。”

看她傻笑的样子，张云飞狂翻白眼：“我后悔了，收回任命成不成？”

“不成不成，当然不成。”姜小鱼急了，一急脑子转得飞快，三两下把唇角的口水擦了，身子坐得笔直，急切地道：“张总，我一定会把S市分公司办好的。卓华锋跟我说，筹备分公司这件事，看起来很难，其实做起来并不难。他给我列了四个步骤，我觉得挺有道理。”

卓华锋去B市后，两人一直通过扣扣联系。

“这么说，你早就做好筹备S市分公司的准备了？”

“那是当然啊，必须的，我一定能办好。”姜小鱼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你就这么笃定能当选？”张云飞说这话时，眼神锐利，像要看穿姜小鱼的五脏六腑。

压迫感骤然而至，姜小鱼却挺直了腰，圆圆的眼睛直视张云飞，道：“我相信公司是公平的，只要我一直努力向前，总有一天会坐上这个位子。S市轮不到我，不是还有别的城市吗？我们可是计划开很多分公司的，总有我一个位置。”

小妮子真的长大了。换位处之，自己在这样的压力下，不见得比她更有勇气。张云飞对任命她不再动摇，道：“好好想一想，要怎么上手，你只有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内S市分公司不能如期开业，姜小鱼的考核就不及格，要么回M市当前台，要么辞职。

对于一个曾成为行政

总监的人来说，让她退回前台的位置，可能吗？姜小鱼更不会考虑辞职，那无异承认自己失败。所以，接受这个位子，意味着没有退路，只能一往无前。

姜小鱼明白得很，她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她认真道：“是。张总，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请教你么？”

张云飞道：“可以，但S市的情况和B市不同，卓华锋的意见你参考就可以，没必要照搬他那一套。”

“是。”姜小鱼确实想先请教卓华锋再说，张云飞的提醒让她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她可还没去过S市呢。

即将任职的喜悦很快被责任代替，姜小鱼从张云飞办公室出来时，脑子里想的是怎么选址，怎么找设计公司，怎么监工，自己一个妹子，那些搞装修的会不会轻视自己，然后乱来？

“小鱼，你去哪儿，我找你半天啦。”一个声音打断姜小鱼的思路，她抬眸一看，马秀凤迎面走来，不到五米的路，抬了三次腕。

马秀凤爱显摆的毛病巴拉里里无人不知，她故意抬腕，肯定那儿有什么可以显摆的东西。姜小鱼瞅了一眼，那儿闪闪发亮，定睛一看，她圆润的手腕上有一条金手链。

“买金手链了？”姜小鱼了然地笑道。

要的就是这效果。马秀凤大为满意，立马加快脚步，凑到姜小鱼面前，道：“两千多元呢。”抵你三个月工资吧？你自称是张总的学生又怎样？前台的工资一个月只有八百吧？你要不吃不喝三个月，才买得起这条手链哦。

其实巴拉里里前台的工资比很多民营企业的办公室人员高，不过相比巴拉里里业务员的底薪就低很多了，何况业务员有提成，马秀凤上个月业绩榜上排名第十，提成加底薪，七八千是有的，先是买手机，接着买金首饰，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自认为碾压姜小鱼。

如果是以前，姜小鱼肯定会拉过她的手腕，仔细看手链的花纹款式，再就此发散思维，八卦一通，现在可没这个闲功夫，只是笑笑道：“很漂亮。”

“那是自然，我挑了老半天，才挑中这一款，本来还有另一款也很漂亮，可是那款太细了，只需要两千二，这款大些，要两千四百多呢。”说到两千四百多时，马秀凤加重语气。

只需要两千四，也不多嘛。姜小鱼不以为然地笑笑，道：“你找我什么事？”

行政总监的月工资，试用期是四千多，转正八千多，这还不算每年分公司所有业绩百分之一的分红。

可不要小看这百分之一，分公司全年业绩总和，基数十分之大，分红十分可观。以B市分公司为例，第一个月新开业，业绩八万多元，一年就有一百万元的业绩，行政总监的提成就是白花花的一万元。这还是按第一个月的总业绩算呢，分公司在发展，年终实际拿到手的肯定不止。

姜小鱼仿佛看见无数毛爷爷朝自己招手，哪会在意马秀凤的金手链。

你只是前台，怎么凑钱也买不起金手链，我这可是九九九金的。马秀凤戴手链的手在

姜小鱼面前挥了两下，得瑟得不行，道：“你收到我的传真件了没？”

“什么传真件？”

“蔡氏食品发给我的传真呀，你放在哪了？”马秀凤一副理所当然你就应该帮我收件的口吻。前台的传真机号码和商务部的不一样，业务员们名片上印的是各自部门的传真号，不过如果和姜小鱼交好，让姜小鱼帮忙代收邮件，也会让客户传真到前台。

但是像马秀凤这样，招呼不打一声，就让客户传真过来的，很少。

马秀凤觉得，前台有如门房，不就是专门干些收发信件的事儿嘛。

姜小鱼迈步就走，边走边道：“没有。”

收到谁的传真件，遇到人她会说一声。她确定这两天没有收到马秀凤的。

“不会吧，是不是你收到后被别人拿走了？”马秀凤跟上去道，边说边挥舞戴金手链的左手。

“没有。谁敢在我这儿乱拿东西？”别看前台时常围满了人，这儿是姜小鱼的地盘，没人敢乱来，张云飞、牛雷等高层一般不会过来。

“肯定被别人拿走了。”马秀凤一副都怪你的语气。

姜小鱼道：“你问问客户有没有传过来吧，要是有传真件，我肯定收到。”

“怎么可能没传。你没事到处乱跑，传过来的时候你没在前台，被别人拿走了吧。”

姜小鱼停步转身，看着马秀凤的眼睛道：“说话要过过脑子。”

“什么？”马秀凤只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压迫而来，呼吸一窒，脑子一片空白，可随着姜小鱼转身继续前行，压迫感消失了，她追上去，飞快道：“你上班时间没在工作岗位，我可以投诉你。赶紧的，把我的传真件找出来。”

“你可以投诉我呀。”姜小鱼回到前台，坐在小班椅上，微笑道：“我的直属上司是张总，你现在就可以向张总投诉我。”

很自信嘛。马秀凤有点怯，随即怒了，你一个前台，凭什么在我面前摆谱，还拿张总当挡箭牌，以为搬张总出来，我就怕了？

“别狐假虎威。”她大声道：“今天你要不把蔡氏的传真件拿出来，我真投诉你。”

公司有投诉渠道，就是发到张云飞在员工大会上提到的邮箱，这个邮箱以前张云飞亲自打理，后来交给姜小鱼分类归档后把投诉件发到相应的部门。也就是说，投诉姜小鱼的邮件最后会由姜小鱼转发到张云飞那里。

这样既达到投诉的目的，又不用直接面对张云飞。虽然张云飞随和，但员工们面对他时还是觉得有很大压力。大概这就是领导的威信了。

“你投诉吧，最好写明我什么时间到处乱跑，张总会为我证明的。”姜小鱼淡定得很。

“别什么都扯上张总，呵呵，以为自己真是张总的学生啊。”马秀凤最看不惯姜小鱼这点了，你一个前台，张云飞凭什么收你当学生？

姜小鱼懒得和她废话，打开扣扣，敲了卓华锋，把即将升职的事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