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道：“不累，就是有点烦。我应该在员工大会上鼓励他们多多参加竞聘？这样下去，还有得我烦呢。”

几百人的公司，就挑出一个卓华锋，再没有找到第二人，后面还要连续不断开分公司呢，这样怎么得了？

孟子雨很想为心爱的男人分忧，可人事任命这么大的事，她实在不好插嘴。设计师们天天加班，哪有时间写应聘方案？上次历时一个月的跨部门招聘，设计部一份方案没投。

当时孟子雨一门心思在张云飞身上，为了他，甚至放下工作，请年假随他飞到帝都，哪是一点鼓励设计师们抽时间写方案，竞聘行政总监的念头都没有的。

这会儿被张云飞一说，她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新的分公司设计部经理，是从总部调派，还是从B市调派？”

小妮子一谈公事脑子很清楚嘛。牛雷无声地笑了，颇为赞叹地瞟了孟子雨一眼。

对这位大学刚毕业就进入巴拉里里工作，不到一年成为设计部总监的妹子，他还是很欣赏的。

先不论去年她放弃向大公司投递简历的机会，在巴拉里里一穷二白，注册成立的第一个星期毅然选择成为巴拉里里的一员，需要多大的勇气，单看她一手撑起设计部，从只有她一个员工，到现在几十个设计师，把设计部管理得井井有条，可见其能力。

小妮子不显山不露水，不知不觉超越很多同龄人，成为高管、社会精英。

张云飞的思绪还在人选上打转，没注意牛雷的神色，点头道：“当然是从总部调派，你看谁合适当经理，推荐一下。”

“我推荐？”孟子雨眨了眨眼，道：“B市交给小华，不是有人说我假公济私，和小华要好，才推荐她嘛。现在还让我推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升职的机会谁不想紧紧抓住，让自己成为那个脱颖而出的幸运儿？B市分公司开业之前，好几个设计师关心谁调到B市当设计部经理，最后任命书下来，小华成为设计部第一个升职的幸运儿。

小华是除孟子雨之外的元老。她是孟子雨任职设计部经理后招聘回来的第一批设计师，能力好，资历够，她升职没有多少争议，可同进公司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另外两个设计师乐天、孟翰。

乐天人如其名，成天乐呵呵的，是设计部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的人，有什么事找他帮忙，他一定帮。小华升职，他真心祝福。

孟翰就不同了，一向眼高于顶的他，就是冲着巴拉里里是新公司，升职机会多来的，等了快一年，总算等到机会，可这机会最后却落在小华身上，他淡定不能。再加上一打听，我去，原来是孟子雨推荐了小华，小华才得以升职的。

肯定是孟子雨假公济私呀，要是公平选举，怎么着也该自己上。

私下里，孟翰没少抱怨，渐渐的，这些话传到孟子雨耳里。她老大不高兴，虽然不至于给孟翰小鞋穿，但心里有疙瘩是

难免了。

张云飞让她推荐人选，她又想起这事。

“有没有假公济私，我会不知道吗？让你推荐你就推荐，我又不是不考察，你推荐的要不合适，不要让通过，连你的能力都会被怀疑。”孟翰那些话，张云飞多少听过一些，孟子雨没提，他就当没听见而已。孟子雨语带双关，他马上表态为她撑腰了。要是发现她假公济私，还会让她推荐吗？

部门经理有培养、考察、推荐接任者的职责，这一项列入部门经理的考核范围。孟子雨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不管，不过怎么着也不会推荐孟翰了。

她道：“论资历，应该轮到乐天了。”

“我们是互联网企业，不是国、有、企业，不兴论资排辈这一套。不一定非得按进公司的顺序来，过试用期的设计师都在考虑之列，你好好想想，决定了告诉我。还有，你不能一直兼着设计部经理，应该考虑把这职位交出来了。

以前你培养小华，是准备你升职时让她接你的班。小华去B市后，你没有再挑选合适的人选进行培养吗？”

张云飞的质疑让孟子雨低下了头，这段时间忙着追求张云飞，工作上有些疏忽了。

“我好好想想。”

牛雷冷眼旁观，见张云飞公事私事门儿清，感概这货冷面冷心的同时，也有些心疼孟子雨，人家把一颗心给你了，你咋还要求这么多？

张云飞道：“分公司选址装修不会超过三个月，时间不多了。你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把工作重心放在培养接任者上。”

“好。”孟子雨应了，暗暗下定决心，虽然两人刚确定关系，感情还不稳定，但还是把大部份精力放在工作上的好，这样才能为张云飞分忧。

她起身回去工作，忙完手头的活，泡了杯咖啡，坐在电脑前，把设计部所有同事在脑中过了一遍，孟翰直接排除，看来看去，还是乐天最合适。

她的接替者，要求要更高些。她悄悄扫了办公室一圈，暂时没有决定培养谁，不过资历、能力、性情不错的有三人，分别是沉默寡言的朱荣沛，活泼开朗的秦喜娟和有洁癖的孔时迪，这三人观察一段时间再作决定。

孟子雨通过扣扣告诉了张云飞，张云飞回消息：“这五人的英语水平怎么样？”

“都是大学本科毕业，英语四级。”

这是设计师这个职位的标配，五人都符合。

张云飞对还在他办公室喝茶的牛雷道：“你和设计部那些人聊天的时候试试他们的英语水平，看有没有人能翻译。”

牛雷双眼一亮，道：“好。”

要是有人能兼职翻译，他就解脱了，不用堂堂CFO还干老本行。至于招一个翻译，两人都没想过，做出口的企业，多少有些英语人才，有些客户送来的资料中英文都有，只有少数客户送中文资料，必须由牛雷翻译。翻译量不足，无谓多付一份工资，兼职翻译按字付费，现

在是付给牛雷。

以巴拉里里的发展，光是分红就让牛雷数钱数到手抽筋了，一个月的翻译费不到一千元，真没放在他眼里，倒是这件琐事让他觉得有点烦，每次一接件，设计部那边就催。如果有人接手这活，他能轻松不少呢。

“我们可以在招聘行政职位时，把英语水平提高一些。”牛雷举一反三，道：“这事交给行政部的人干，更合适。”

“你不会让想招一个英语八级的精英当前台吧？”张云飞头也没抬道。

招一个英语八级的精英当前台，你可真敢想。牛雷道：“我们就别浪费人才了，招一个英语四级的前台，貌似不错。我这就去找杜丽文谈谈。”说完一溜烟出去了。

张云飞往沙发椅背一靠，伸长腿，让自己坐得舒服些，闭目沉思好半天，才拿起桌上的手机，拨到前台，道：“小鱼，进来。”

姜小鱼心里惴惴，不知道自己刚才强出头会不会惹公司高层不高兴，接到张云飞的电话，暗叫一声坏了，CEO亲自出面叫自己过去，这事闹得有点大呀。

她不敢怠慢，快步走到张云飞办公室门旁，看着那扇敞开的门，深呼吸三次，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没想张云飞刚好看到她的举动，轻启薄唇，道：“搞什么呢，进来，随手关门。”

张总，我还没准备好挨训……姜小鱼心里嘀咕一句，乖乖应一声：“好。”进门关门，低头，双手交握下垂放在小、腹，来到张云飞面前，小心翼翼叫了一句：“张总。”

“坐吧。”张云飞示意她在对面沙发坐下，见她一副乖巧小女孩的模样，不禁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故意板着脸道：“你很能啊，学会训人了。”

完了完了，张总让我过来，果然是因为这事。姜小鱼脑袋快垂到胸前，小声道：“张总，他们上班时间吵架，影响极坏，我忍不住说他们几句。”一想到看过的管理书提到的那些，她胆气陡壮，霍地抬头道：“我没说错啊，他们确实太不像话了。”

她的眼睛圆鼓鼓的，平时笑得眉眼弯弯不觉得，这时瞪圆了眼，张云飞不由在心里叫一声：“我去，眼睛咋这么大？”有点像岛国漫画眼睛占半张脸的小女生。

姜小鱼瞪得大大的眼睛咋见张云飞漆黑深遂的双眼含笑看她，也吓了一跳，张总这么看我做什么？他怎么不生气？他不是很生气吗？

“张总……”她再次垂下脑袋，讪讪道：“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没错。”

“是，你没错。”笑意慢慢从张云飞唇边荡开，如春风拂过他帅气的脸，把那眉那眼都渲染上一层笑意。叫姜小鱼进来前，张云飞存了面试她的心思，可就在刚才，在她不知不觉中，面试已经结束。

她，通过了。

身为领导者，必须有坚持自己立场的勇气，而不是被底下的人牵着鼻子走，只要达到这一点，就算能力稍有不足，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切不是有他嘛。